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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别离

    “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暗渡河。”一题记

    八月的下旬,深圳又迎来一次过境的台风。

    “呜呜呜…”的风号伴随着“哗啦啦…”的大雨。

    夭桃坐在落地窗前,听着,看着外面的风雨交加。

    她的视线穿过风雨,似乎是看见了好朋友的身影。

    她想,“香港肯定也是这般的场景。嘉琪肯定也在窗前看雨。

    不知道,嘉琪是害怕还是欣喜,反正,她挺欣赏台风的狂豪高歌,无孔不入!”

    二天前,夭桃送了嘉琪坐船回香港,她要回香港读书生活。

    想着二天前的那趟晚班船,想着嘉琪和她的父母,早已经顺顺利利地回到了香港的家。

    幸好,她们没有遇上这个台风天。那时候,天高云淡,风平浪静。

    少了朋友在身边,夭桃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虽然,嘉琪在深圳时,她们也没有时时处处地在一起。

    可是,同在深圳,就觉得是在一起的。

    来去深圳,往返香港,总是要过一道关闸。那道关闸就似是隔离着朋友的千山万水。

    夭桃悠悠地想着海关处,想着那排着长队,等着过关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什么时候,可以取消了这个过关的关闸就好了。

    不用工作人员在那里验看身份,护照,也不用将你是哪里人,看得那么重。

    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都是所谓的,龙的传人。

    那天,是夭桃人生中的第一次送别朋友,也是她的第一次,伤感别离。

    ~~~

    “嘉琪,你有事,有话说,有牢骚的时候可以跟我打电话,也可以写信,我会永远听你说话的。

    千万不要闷在心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找我。我可以想主意,也可以出力。

    吵架,打架,我都可以。讲道理,我也是内行。”

    “噗嗤…”

    邓嘉琪看着娆娆的一本正经的心形小脸,还有,她的娇小个子。

    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娆娆不够1米6,或许是,遗传自她的父亲。

    林叔叔是典型的南方人的长相和个子,身高中等,165cm左右。

    邓嘉琪又望一眼站在不远处陪着女儿来送别朋友的林叔叔。

    他耐心地等着女儿和朋友话别,站在海关处犹似站在山水之间。自有一份悠闲和优雅。

    这是一个真正的好父亲,教育,宠爱,呵护,照顾,又理解,女儿的父亲,可以与女儿做好朋友的父亲。

    邓嘉琪很羡慕夭桃有这样的父亲,他的个子不高,却像一座山。

    她理解朋友的真心,也珍惜这一份纯真的友情。

    “年少才能交到真朋友。”

    这是李老师在课堂上对他们讲的,希望他们珍惜初中三年的同学友谊。

    邓嘉琪也知道,能预料,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不可能再交到夭桃这样的朋友。

    可是,这样的朋友外表是个乖萌女孩,内里却是…

    拜托,不要萌着一张脸,一双大眼说暴力的话,好不好?实在是很搞笑也。

    邓嘉琪在心里戏谑好友,却学着林叔叔平时的动作,揉揉好朋友的短毛。

    心里的那点伤感都被夭桃的话语给驱散了。

    “好了啦,别伤感!咱们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

    现在,也不是古代,一别就是几十年不得见。

    放假或者周末,我过来深圳,或者是,你过去香港。

    我们都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和时间。

    还可以与以往一样去逛街,吃小食,看渔船!”

    夭桃点点头,又露出笑容,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是第一次送别朋友吗?

    想营造一个伤感的氛围,体会一番古人送别的诗情!

    你就会破坏这有丝离愁别绪一般画意的场境。”

    “哼…你呀,孙悟空的七二变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猪八戒的绝招,倒打一耙。”

    邓嘉琪想揪揪夭桃的鼻尖,夭桃将头一侧,躲过,小手一扬,就抓住好朋友的手。

    她附到邓嘉琪的耳边,悄声地道:“我说真的,嘉琪。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如果,你不喜欢进入娱乐圈,去上那个什么艺员培训班,就可以不去。

    反正,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未来。

    不要认为你能永远保持初心,环境很能改变人。这是环境的可怕之处。

    我爹地妈咪都说,明星不好当,演员不易做,娱乐圈不好呆。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进去了,很多时候,你会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

    我觉得,我爹地妈咪说的很有道理。

    你一定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通透。

    你先别想好处,风光之处,先想想坏处,最坏的结果,你可以承受吗?

    想好了,再决定是否要进入那潭深水。

    这是我的爹地让我转告你的。”

    夭桃在过关的闸道前,拉着邓嘉琪嘱咐。

    邓嘉琪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好朋友,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了,也会认真地考虑。娆娆…我走了。你要保重,我也会保重。”

    “琪琪…快点上船!”

    嘉琪的父母又催促女儿。

    他们见女儿跟夭桃还在唧唧咕咕,不明白经常见面的同学,哪里来那么多的话说。

    “嘟…”

    客轮的汽笛又鸣,催促着未上船的旅客。

    “我知道了,会保重!你要注意安全!”

    夭桃站在过关处,对着嘉琪挥舞双手。

    通过玻璃幕墙,她看着邓嘉琪一个大跨步,上了轮船,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夭桃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闷闷的疼,像梗着一块石头。

    她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流下离别的眼泪。

    “好了,囡囡,别难过。你们又不是隔得很远。

    以后,在假期里,还有机会见面,共处。”

    林志远不忍心看女儿低落的情绪,试图安慰。

    夭桃抬眼看着父亲,冲父亲勉强地笑一笑。

    她知道,隔得不远。可是,她更知道,咫尺天涯。

    邓嘉琪的爹地的事业不顺,她说她不知道还能读几天书。

    父母希望她去考电视台的艺员培训班,希望她尽早进入社会,挣钱贴补家用。

    她的两个哥哥们却还在美国念着高价书。

    夭桃一开始不太明白,赚钱贴补家用的事情,不是应该是更年长的哥哥们的事情吗?

    邓嘉琪才十六岁,还属于未成年,怎么赚钱?

    后来,经过父亲的解释,母亲的分说,夭桃才知道,有许多的孩子,当童星,或者,当乞丐,并不只是为了兴趣,为了体验生活。

    很多的,也是出于无奈,生活所迫。当然,也有出于兴趣爱好的,也有为了名利双收的。

    邓嘉琪上初中时,去上那么多的兴趣班。比夭桃多。

    夭桃还以为,她的父母非常的爱她,希望她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淑女。

    慢慢的,也才知道,原来,有些父母对于孩子的培养是要收取回报的。

    夭桃想到邓嘉琪的父母,总是看摇钱树一样的看着嘉琪,那种目光总是让夭桃的头皮发麻。

    有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挠嘉琪的父母两爪子。

    想着那对父母,夭桃又不禁地想到自己的父母。

    不比不知道,一比,感觉到真是好。

    她有一对这么爱她的父母,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夭桃感动地看着父亲,幸福地笑着:“爹地,您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难过一会儿,我就会好啦!

    我也知道,她有她的道路和人生,我有我的道路和人生。

    朋友,能够相知相伴一段路程,已经是莫大的缘份。

    我难过,是因为我知道以后,很难再交到真正的朋友。

    而且,还是有一点替嘉琪的未来担忧。可是,又帮不上真正的什么忙。

    孩子的前程和未来,似乎都是掌握在父母的手里。

    爹地,我希望我的未来由我决定,您和妈咪可以建议,但是,不能逼迫我。

    我马上就要上高中,已经长大了,懂得许多道理。

    我会孝顺您和妈咪,但才不会像嘉琪那样子地听父母的话,去学不喜欢学的东西,去做不喜欢做的工作。”

    林志远看着女儿握起的小拳头,伸手拍了女儿的后背一巴掌,又大力地揉揉女儿的头。

    揉乱了她的一头短发,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知道了,暴力丫头。爹地和妈咪什么时候逼迫过你?

    如果逼迫你,别说你外公外婆训斥,我们也还怕你把家拆了!”

    林志远看看女儿没有了低落的情绪,在心里点点头。

    他对女儿安慰道:“囡囡,别担心没有朋友,高中三年,又会有新的朋友。”

    夭桃摇头,不认同父亲的话。点头之交也许可以有,同学之谊也许可以有。

    但是,那种彼此将喜怒哀乐分享给对方,将心交给对方看清楚了的朋友,再也不会有。

    “爹地,我长大了,高中的同学们也已经长大,长大了的我们,不容易打开心扉。

    长大了的我们,更加知道了竞争,已经有了更强的竞争意识。

    我们的时间都会用在学习上,多多掌握知识上,顾不得去交真朋友。

    而且,我觉得,交真正的朋友,还是很费心力的。有嘉琪这个朋友,我的心都沧桑了。”

    林志远在车前停住,揉揉女儿的短发。

    “囡囡,交个真正的朋友,与朋友相知,的确很费心力。

    你们彼此分担,彼此成长。成长,本来就是累人的事情。

    囡啊,你真是长大了。爹地,还总是认为你还小。

    你对朋友,对现实,已经有了深刻而又清醒的认识。

    这很好。真朋友不易得,相知是一件很宝贵的事情!

    不过,人生能够得到一二朋友,已经足够。不必再去刻意寻求。

    保持初心,保留真性情,在以后的岁月中,欣赏你的,自然会走到你的身边。”

    唉…孩子的成长,总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地别离,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