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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造势

    沈云舒派人快马送的书信,半日便送进了楚长风的书房内。

    自从发现宜城逃过来的难民已感染了恶疾,便颇让他头疼不已,幸而发现的早,否则郦城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如今这个折子已经随着那道水淹宜城的折子递了上去。从京都到这,还需一日,若是派了宫中的太医前来,那些太医年事已高,坐马车怕是要更加晚了。

    屋外的细雨斜落,打在廊下,积成一滩,院内的洒扫女恃见状拿了厚布,吸干地上的水渍,以防自家大人出门时不便。

    如今染病的百姓已经特意择了一处安置,就等京都的太医前来。

    楚长风望着屋外毛毛细雨,落在院内的树上,凝聚成水滴,成串滑落,手紧紧攥着。

    看门的小厮从外头冒着雨跑进来,气喘吁吁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楚长风手中,“大人,这是京都沈府来的信。”

    楚长风将信展开,望着里面的内容,眉峰聚起,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

    武宁侯府的管家消失了两日后终于出现在了府内。

    下人们看着他从府门进来,都垂首恭敬唤了声“周伯”。周伯的回答被淹没在走路时带起的风里,迈着步子往后院去。

    许是侯爷交代了什么事情,如今复命回来了。

    下人们如是想着,毕竟主子的事情下人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而后便继续各自干着手中的活计。

    “侯爷,事情都办妥了。”周伯朝书房内的身影行了行礼,轻声道。

    “嗯,没留下痕迹吧。”武宁侯转过身,盯着眼前自己两日前派出去的管家,淡淡道。

    周伯办事一向稳当,答道:“属下都打点好了,何况侯爷这个计策如此巧妙,量他们也发不现。”

    言罢,眸中的精光一闪,透着鬼魅般的笑意。

    两日前,武宁侯让他带着一种罕见的毒药前往郦城,为自己造势,让赵王的民心扫地,为日后自己的篡位,有个充分的理由。

    待到民怨被激起,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便动员朝中追随自己的那些官员逼宫,自己顺理成章取代赵渊,届时再暗中派人将解药散出去。

    派人在民间传言,正主即位,上天眷顾,拯救百姓于恶疾中。

    如此一来,不仅师出有名,还名正言顺。得了民心。

    是夜。

    年过半百的老太医撑着一身快要散的架子,从马车上颤颤巍巍下来,拎着手中的药箱。

    楚长风一早便候在此处,上前迎了迎,“太医,请随我来。”

    并非是楚长风不懂礼数,都知道人命关天,何况是医者。

    太医用白布覆面,来到一老妇人的身旁,将一块洁净的布盖在她手臂上,开始切脉,楚长风见他眉头皱起,拿起的手复又放回去,又诊了一次脉。

    “太医,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唤身后几位上前,几人对视一眼,为首的太医朝楚长风道:

    “楚大人,这病来的有些古怪,这染病的百姓皆为年长者,我与另外几位太医都无法确定是何缘由,怕是从别国传来的也未可知。”

    “为今之计,只有上书王上,寻民间的大夫,或许会见过此种病症。”

    楚长风想起阿行在信中所说,心道他果真没有猜错,此恶疾连京都的太医都查不出来,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宫内。

    赵渊将沈云舒一同宣进宫内,等郦城那边传回消息。

    朝露殿内的烛光照在沈云舒脸上,时暗时明,殿内正中央一尊硕大的的青铜三足鼎敞口朝天,吐着袅袅白色香烟。

    这是第一次赵渊与她一同待了这么久,回想第一回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在去年冬日,那时他在聚贤楼那一番言论实在胆大,但也因此名声大噪。

    如今过去了许久,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他在身边很是亲近,会不自觉对他产生信任。

    “沈爱卿棋艺如何?”赵渊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一边对弈一边等着消息。

    沈云舒垂首一揖,淡淡道:“臣愚钝,在棋艺之道上一直难以领会。”

    这让赵渊想起沈云舒,她一向是个能打仗解决绝不动口的性子,最不喜欢棋盘上的无声厮杀,回回提到教她下棋,便一脸不耐。

    “沈爱卿,可听过沈大将军。”赵渊顿了顿,向她看去。

    不知为何,沈云舒从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期盼,与他对上目光后,便移开了视线,低下头道:

    “沈大将军之名,想必赵国百姓无人不知。”

    “哦?那你说说,你觉得沈大将军是何种人?”

    赵渊瞧不出沈云舒的神情,之间她低着头,久久没有回话。

    “在天下百姓眼中,沈大将军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在将士眼中,沈将军是爱兵如子的主将。若要说了解,怕是王上才是最明白沈将军之人,臣与沈将军并无见过,也只是从一些她的事中获得关于她的消息。”

    赵渊想从他的身上瞧出些什么,沈行在他心里,总有些不一样。

    可沈行与阿云太不一样了,不说沈行是个男子,样貌性情,都截然不同。

    阿云绝不会愿意在朝堂上与那些大臣唇枪舌战,做这些费脑子的事情。

    可赵渊并不懂沈云舒,以往的她只是不屑,而不是不能。

    “曾经寡人也觉得寡人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可后来……罢了,沈将军都走了两年,寡人相信,沈爱卿不会逊色于她的,从前她是朕的利器,现在,你怕是比她还要更胜一筹。”

    赵渊说的是安抚臣子的话,可在沈云舒看来,这番话的揭开的都是她身上被他一鞭一鞭在哪个地牢里被打到血淋淋的伤疤。

    她与他之间,已经不只是信仰不一样了,他与自己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如今赵渊觉得自己比从前更胜一筹,只不过是现如今她是和他站在同一边的罢了。

    若他将来知道自己重生归来,会是何神情?

    沈云舒正欲开口,如福从殿外进来,犹豫了一瞬道:“王上,郦城那边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