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惘的人生

    在一个周末，肖帮拐到街角的某家音像店。迅速挑了几盘磁带，准备回家去用复读机放着听。在路上，想起一位哲学家说过，生命应该是平淡的。可是仔细想想，是够平淡的。整个人生其实可以用一个字概括：上学。再仔细一想，真不知道是谁上了谁。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猥琐。勾起嘴角微笑了一下，表达一下对自己的轻蔑。于是就走回家了。

    高考像一个屁一样的飞快的放完了。在肖帮还没觉得自己学的稍微投入的时候，成绩已经下来。他混沌的知道自己勉强达到了大专的分数线。对于一个学艺术的人来说，读大专也许真的没什么前途。但他知道，很多东西是无法反抗的，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以反抗，未必知道能不能成功。而所有人都告诉他，不可以。于是只好活活的被生活强奸了。愤怒不起任何作用。

    而贝多分呢，则因为高考前的拼命努力，考上了二本。那么，接下来，就是俗气的分道扬镳。

    这种场景看起来多么的世俗：短暂的相聚以及永久的别离。而理由呢？并不是武侠里所谓的命运，只不过是彼此为了所谓的看不清楚的未来。“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之前是命运之后是自己。”肖帮那么肯定的相信着这句文艺的说辞。肖帮认为自己从不惧怕离别，所以从来不会认真的说再见。

    整个暑假肖帮都没有找过贝多分。贝多分也没有耐心再去照顾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他打了几份工。饱尝生活的艰辛。

    有时候肖帮觉得，自己活得想一句废话。那么麻木却那么痛苦。初衷被每个人摒弃。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夏天，窗外有蝉鸣，肖帮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空白的墙壁。他该怎么办呢。当所有的兴趣被磨完，当所有的快乐被封存，当所有的爱变成空壳。连流泪的理由都不再拥有，也没有微笑的意义。当爸妈决定逼着他去就读不远的一所大专时，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空白的墙壁。他想起一部电影里面，一个小孩子在临死前往嘴里塞满冰糖葫芦的画面，心里忽然有钝痛。而那部电影里还有一个场景，就是那个小孩子本来从戏班逃跑了，结果看到舞台上光芒耀眼的戏曲演员泪流满面。他被感动了，于是回到了戏班，但是等待他的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毒打。最终他把集市上买的糖葫芦塞满自己的嘴，上吊自杀了。梦想，为什么和现实相差那么远。

    成群结队前赴后继的奔向盛大的毁灭。肖帮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他听见一个声音一直说：你是个杂种，你是个没用的东西。可是当他怯懦的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还是只有空白的墙壁。妈妈忽然破门而入，肖帮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突然尖叫起来。妈妈诧异的看着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你又咋了？”肖帮却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嘴唇有些颤抖，但是发不出声音。妈妈想了想，撂下一句：“明天坐车去市里看看。”瞪了他一眼便摔门而出。肖帮安静的坐在书桌旁，他并没有觉得压力有一丝一豪的削减。只是不住的发抖。也许自己病了……出现这样的念头。但是更多的念头是：我高考失败了，我是千古罪人。于是持续了一夜就这么坐着，发呆。就像一个征战沙场数年的老将军终于打了败仗却保住了性命，得到的却是无数的指责，最终死在人们的唾弃声中。杀死他的不是敌人，而是亲人。就算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第二天早上，在怒斥声中，跟妈妈去了市里的医院。肖帮想起自己看《变形记》看到泪流满面，又觉得眼前的场景与文中十分相似。自己真的是病了吧。这样想着。于是医生高高在上的随便问了几句，于是让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测试，便得出了结论：重度抑郁症。胡乱开了几瓶药片。妈妈从医院出来极其不耐烦的看着他，他习惯的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妈妈却直接瞥了他一眼道：“回去好好吃药。”他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其实他是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只是所有人只觉得他是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

    回家了，喝了药。第二天却跟疯了一样的，精力特别旺盛。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谁都不如自己。妈妈慌了，打电话问医生，医生也慌了，只说药不能喝了。于是直接把那种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片停了。于是，晚上，肖帮彻底的崩溃了。感觉天旋地转，想要死了一样。可是无论他怎么哭喊都没有人会出现。他以为他真的会就那么死去。可是竟然活过来了。被子都汗湿掉了。早上起来就一直说大话，真的疯了吧，意识却那么清醒。行为却很怪异。又去了市里，被送进一家精神病院，住了进去。当镇静剂起作用之后，他开始感到害怕。因为这里的人都太怪异。但是最可悲的是。当他出院过后，竟然还是要按照安排的事情去做。他每天吞掉药片。却还是要去上学。虽然是大专。

    窒息的疼痛被无声掩盖。惨无人道的虐害被以爱的名义掩盖。

    肖帮这样想着。内心一直在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