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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南璟手中的剑被打落,眼见祁子燚的剑直逼自己喉咙,刺着时,却是头尾一转,用剑柄击在南璟胸前,将其打落至一旁。

    南璟倒地后,立马站起来,变为主动攻击,她使出全力攻向祁子燚,刚愈合的伤口慢慢撕裂的疼却比不上心底的疼的丝毫。她的剑风也越来越凛厉,又是招招避开祁子燚的要害部位。

    内心的痛楚犹如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那人就在眼前,却又奈何他不得,现在似发泄般的攻击如同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南璟多次被甩至一旁,但又很快黏上祁子燚,让他接近不得周晔。

    外面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祁子燚有些急了,一掌将南璟打伤,南璟撞上屏风,摔落下来,口吐鲜血。

    周晔跑到南璟一边,将其扶起,擦了擦她唇边的血,握住她冰凉的手,“没事,有朕在,朕会像以前你帮只朕逃跑时一样保护你。”周晔捡起一旁的剑,生疏地舞动着手中的剑,剑尖对着正在逼近的祁子燚。

    祁子燚剑风一扫,划向周晔,周晔闭上眼睛用手中的剑往前一挡,兵器发出一丝长鸣........

    就在这时一把长枪穿风而来,祁子燚一个旋转,长枪贴身而过,很快一个黑影在长枪未落地之前拿过剑柄,重重落在周晔面前,手中的长枪掷地有声,将地面打碎。

    “桐林。”周晔喊道。

    “皇上,你和璟姑娘先离开,这里交给我。”孙桐林双目炯炯有神地紧盯着祁子燚,怕他有所动作,这时外面的禁军也围了过来,将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周晔欲扶南璟起来先行撤离,南璟拂了拂周晔的手,双目通红地道:“皇上,你自己走吧。”

    “他如此这般对你,你还在期许什么?”周晔加重语气说道。

    南璟凝视着祁子燚,自顾自道:“他只是暂时被偷走了记忆?”

    “那朕陪你一起。”

    南璟回过头来看了周晔一眼,不复再说什么。

    祁子燚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孙桐林,长剑一挥,剑身带着凛冽的剑气,直击孙桐林面门,孙桐林长枪一甩,将旁边一桌子挑起,打向祁子燚,只见他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趁着这空当,孙桐林的枪已经直取祁子燚下盘。

    祁子燚快速收剑,往空中一腾,越过孙桐林头顶,飞至其身后,孙桐林见机杀了一个回马枪,自己则跃至周晔身边,将祁子燚与周晔隔离开来,使得祁子燚近不了其身。

    突然祁子燚招式一顿,脚在地上一转,南璟看到后知道其接下来要使出的招数,祁子燚招数之快,她是见识过的,孙桐林使的是重武器,虽力道之大,却笨重,定追不上祁子燚的出击,于是南璟带着周晔慢慢退至禁军的重重保护圈内。

    果然孙桐林接了几招后,便有些眼花缭乱,祁子燚这时飞起一脚,将孙桐林踹至墙上,很快身形隐入禁军队伍里,这时,南璟带着周晔不停往后退去。

    祁子燚推开一层又一层的守卫,身上横七竖八的刀伤也越来越多,离周晔他们也越来越近,不过这时禁军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抵抗不住轮番的车轮战。

    这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透过星星点点的白色,南璟一直望着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他的目光,看着他满身伤痕,南璟紧咬着下唇,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打下去了,赶紧撤。

    可是祁子燚根本就没有理会,仍然嗜血厮杀着,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坚持和执念,禁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又一个接着涌上来,像是川流不息向前奔腾的巨浪,势必要将那个人吞没掉。

    他的剑不曾有一刻的停下,他的心不曾有一刻的犹豫,渐而,不知过了多久,南璟大衣上的雪落了厚厚的一层,只觉得自己浑身堕入冰窖,心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她祈祷着他尽快脱身。

    他出剑的速度慢了下来,脚步有些虚,胸脯随着喘气前后起伏,在呼天抢地的厮杀声中,南璟似乎听到了沉重的喘息声,他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时孙桐林不知从哪跃出来,长枪甩向祁子燚后背。

    “小心。”南璟不禁喊出声。

    祁子燚转身抵挡,挡住了背后的致命一击,两人博弈着,鞋子踩在雪上,有些湿滑,祁子燚被孙桐林直往后逼去,周围其他的禁军此时趁祁子燚双手无暇抽出之时,向他进宫,祁子燚只好一松手,一个旋转腾起身至空中,但还是被孙桐林的内劲震伤,他落至一旁,咳出两口鲜血,却又得马不停蹄地去应付再次袭上来的禁军们。

    南璟的心紧跟着揪起来,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她看向旁边守卫在一旁侍卫手中的刀,要是万不得已,自己还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安全。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孙桐林的枪已经缠上祁子燚,眼见祁子燚的动作滞缓起来,他知道时机到来了,使出全部功力,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长枪直直打在祁子燚身上,祁子燚被打飞,撞上外面的石头,他挣扎起来,却有心无力,又坐了下去,口中血流不止,他擦了一下,下一秒又流了出来。换作普通人,这一击不死也是个残废。

    这一击像重重打在南璟心上一样,她握紧拳头,眼看着禁军慢慢逼近祁子燚,她再次望向侍卫手里的刀,正要拔刀以死相逼换他安全之时,树上突然跃下两个身影,一人拉住祁子燚的一只胳膊,飞檐走壁地将他脱离禁军的包围圈。

    孙桐林立马反应过来,下令道:“给我追。”

    南璟松了一口气,望着黑影人离去的方向出神,除此之外,一个更大的疑惑在南璟心里顿生,她认出了其中一个黑影人手中的千机扇,这是卿晨的武器,另一个看身形是云歇无疑,他们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他?

    她回过头,却发现周晔一直在望着他,他的眼睛深不见底,脸上意味不明,不知他是不是将自己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究竟看出了什么?

    “若是没有黑衣人,你是不是打算以死相逼救他一命?”周晔凛冽的眼神不似平常温柔。

    果然,他看到了她的一系列表情及动作,瞒是瞒不住了,南璟啪的跪下,“是我不好,无意将刺客带进来,害皇上受惊了,还请皇上恕罪。”

    周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一扬手,南璟以为他想打她,闭上了眼睛,但等了许久,都不见重掌落在自己脸上。

    她睁开眼睛,只见周晔在帮她掸身上的雪,雪大片大片地从身侧落在地上,“朕想责骂她,但又于心不忍,只有你才可以让朕退而又退,没有原则。”他边说边将身上的大衣解下来,披在她身上,将她扶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太监道:“送璟姑娘回去,晚上多贴些炭盆,再派个宫女给她暖暖膝盖。”

    “皇上......”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朕希望在你眼里看到的是爱而不是感激之情。”周晔说完,看见南璟有些为难的神色,失落地转身离开了。

    皇宫内已经层层警戒起来,每个皇宫守卫都像一只待捕捉猎物猛兽,谨慎地提防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卿晨和云歇越过城墙,落到地上后,云歇将祁子燚背在背上,卿晨则守护在身边,在前面探路,一波又一波地侍卫涌动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卿晨等人只得先躲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云歇道:“跟来做什么?”

    卿晨边说边巡视着周围,“自然是不放心你。”

    云歇的笑意在黑夜中散开,声音却依旧一本正经严肃道:“你多虑了。”

    “嘘,别说话。”卿晨看到一群士兵正往这边走,这他们躲的地方却是个死角,现在出去,必定和他们正面撞个正着,为今之计,只好先由自己引开他们,“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不然我们都得死!”卿晨回过头,望向云歇,“没事的,相信我!”

    “卿晨.....”云歇一只手托着祁子燚,落下一只手拉住卿晨的胳膊,“我不会丢下你一人的。”

    卿晨刚踏出几步,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态,很快又折返了回来,“救星来了。”因为这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让卿晨和云歇看到了救星。

    那个人虽然非敌非友,但是他敢保证,他一定会救他们。

    “刺客找到了吗?”那人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梅怀逸。

    “回禀国师,还没有。”

    “你们再去那边找找!”

    “是。走!”

    待士兵们走后,梅怀逸微微侧身,似在跟空气说话似的,“不想死,就跟着我走。”

    卿晨等人跟着梅怀逸左饶右躲,在他的掩护这下,上了一辆马车,最后安全驶离了皇宫。

    车子里气氛凝重,谁也没有多说话,都提心吊胆地担心后面的禁军追上来。

    确定安全之后,云歇才慢慢道:“多谢国师。”

    梅怀逸有些生气,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救这人,但是今日这事已经违反了我们的之间的约定。

    卿晨道:“国师别动怒,虽然这人刺杀你们皇帝与我们无关........”还没等卿晨解释完,梅怀逸便打断道:“谁知道有没有关系呢?”

    卿晨也不怒,千机扇一开,在寒风中摇了两下,缓缓道:“你看,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若现在弃了手中的筹码,这不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吗。今日为何要救这人呢,是因为这人对我们主上有用,所以必须得救下。”卿晨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这是‘安神健体丸’,是主上吩咐交代给国师的。”

    卿晨与国师互换了一个眼神后,国师依旧满面怒意地接过瓶子,唾骂道:“这治标不治本的东西要来干什么!”

    卿晨莞尔,“待事情解决后,自当履行约定。”

    梅怀逸不屑地瞥了一眼,自顾自地上了车,临行前警告道:“请带句话给你们主上,切勿鱼死网破,到时候让别人捡了便宜。”

    “知道了,国师慢走!”卿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转身对云歇道:“我们走!”

    云歇背着祁子燚与卿晨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南璟收拾好东西,将一封信交给服侍她的宫女,交代道:“待我离开后,交给皇上。”便朝着宫门口周晔为她准备好的马车赶去。

    宫墙高处,周晔负手而立,看着风雪中那个头也不回的姑娘,她就像一支傲雪盛开的白梅。

    “皇上为何不与姑娘告别,而站在这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旁边一小太监顶着两个黑眼圈问道,周晔昨日歇在书房,却是一晚上都不曾歇息,先是看了半会儿奏折,心烦意乱;再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在书房来回踱步,坐立不安,直至清晨。

    “怕自己任性,也怕她委屈就全。”

    小太监露出一脸疑惑。

    他是怕自己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想要留下她的冲动,强硬将她锁在宫中,也怕她因为感激而应允下来。

    这时一个宫女小步走了过来,将南璟交给她的信递给周晔。

    周晔拆开信,只见信上道:“承蒙皇上厚爱,小女不胜感激,且无以为报,只望皇上福乐安康。”

    “连一封信都像例行公事似的,与朕保持距离。”周晔手指松开信纸,纸张随风飘落,伴着南璟渐行渐远的马车一起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全城已经开始了警戒,卿晨和祁子燚只好寻着郊外的一间破庙暂时住下来。

    云歇正要解开祁子燚的衣服帮忙处理伤口,卿晨抢过他手中的瓶子道:“这种粗活我来,你到那边去坐着。”卿晨指了指老远的一个角落。

    “你会包扎吗?”云歇边说边向那边走去。

    “那里,再远点。”

    云歇不情愿地跟着他的指示又往远处走去,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你的伤口不都是我包扎的吗?”

    “每次都弄得我疼得要死。”云歇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向卿晨左手拿着药,右手飞快地几下就将衣服扒了下来。

    他将药倒在伤口上,随后从身上撕下几块干净的布,将伤口处包扎起来,只见原本毫无动静的祁子燚这时因伤口的疼痛面部表情急剧扭曲,额头上冒出大滴的汗珠来。

    卿晨看到眼前人的反应,“我已经很轻了!”

    远处的云歇看到不免为祁子燚感到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