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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汉奸

    李嘉瑞他们交钱进镇打听消息,很快就有了结果,让李嘉瑞大为吃惊,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全面封锁简州,是谢迁下的令,胡凌负责执行,整个简州水泄不通,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得了。

    原来是负责为蒙鞑采买粮草的孟家商队来了简州。

    孟家,是四川的本土大势力,是后蜀主孟昶的后人。在阔端入蜀的时候,就投靠了蒙鞑,是蒙鞑最信任的四川走狗,专为蒙鞑处理各种杂事。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为蒙鞑筹集粮草。

    去岁,阿答胡从吐蕃出发,越境千里,绕过南宋坚城,突然出现在成都,第三次攻占了成都,取得了一场难以置信的大胜。然而,因为蒙鞑只有三万兵力,实际能够控制的地方有限,主要是成都平原,一旦超出了成都平原,蒙鞑就难以控制了。

    而蒙鞑残暴,破坏力惊人,原本余玠呕心沥血恢复生机的成都平原又给破坏得不成样子,一片焦土,这就使得蒙鞑的粮草难以为继。

    从吐蕃运粮到成都,根本不现实,阿答胡能成功,是侥幸,不可复制。

    只能在宋境想办法,去抢掠,而兵力又不足不可行,只能利诱,用重金向四川的大势力收购粮草。四川的大势力不少,贪蒙鞑重利,明知这是叛国大罪,依然向蒙鞑出售粮草。

    这种商贾之事,只会盘马弯弓的蒙鞑肯定不行,忠犬孟家自然是出面了,组成商队,行走在四川各大势力之间,尽心尽力,收获甚丰。

    蒙鞑人给出的价钱是十倍之高,对于贪财好利的谢迁来说,这是发横财的良机,他自然是不会错过了,和蒙鞑勾搭上,以高价卖给蒙鞑大量粮草。

    谢迁一个劲在川东之地购买抓捕丁壮充作农奴,就是为了种地筹粮,卖给蒙鞑牟取厚利。

    随孟家商队前来的,还有蒙鞑奥鲁官毕力特带着的五十奥鲁军,谢迁怕简州百姓群起围攻,这才出动南宋军队,封锁了整个简州。

    至于什么时间解除封锁,这要看毕力特一行在简州呆到什么时间去了,没有准信。

    李嘉瑞目瞪口呆:“谢方叔好歹也是当朝宰执,他从子谢迁资蒙鞑以粮,这是何等的重罪,他就不管?”

    刘莲好看的嘴角上翘,满满的嘲讽:“没有谢贼首肯,谢迁敢这么做?”

    李嘉瑞想了想,颔首:“也是。谢迁是当朝宰执的从子,竟然勾结蒙鞑,资蒙鞑以粮草,其他的四川大势力必然也在做吧?”

    刘莲眼里怒火满溢:“四川的本土势力有孟赵张浦虞五家,外来势力有全杨史谢余五姓,除了浦虞两家没有与蒙鞑往来,谁不是与蒙鞑勾结在一起?”

    李嘉瑞恨意难消:“宋廷烂透了啊,完全没救了。”

    刘莲颔首,深表赞成:“李相公所言极是,赵宋朝廷哪里还有救,如此明目张胆与蒙鞑勾结,哪里打得过蒙鞑。”

    黄大毛很不甘心,骂道:“这些贼猢狲,他们与蒙鞑勾结,资蒙鞑以粮草,要是蒙鞑灭了朝廷,对他们有甚好处?”

    李嘉瑞瞄着黄大毛:“好处大着呢。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势力,这些四川大势力可不管谁当皇帝,都离不了他们。蒙鞑灭了宋廷,这些大势力还是大势力,只要给蒙鞑的好处够大,他们能够获得的好处更多。”

    刘莲重重颔首:“李相公说得不错。这些四川大势力说不定更希望蒙鞑灭了赵宋朝廷,他们能得到的好处更大。蒙鞑蓄奴,人市遍天下,一旦蒙鞑占领了四川,这些大势力完全可以用农奴种庄稼,榨取农奴的血汗钱。”

    蒙鞑是奴隶制社会,蓄奴是其本质,而且还在征服地开设‘人市’,贩售奴隶。

    用农奴当然比用贫民花费更小,获得的财富更多,这是目今四川农奴盛行的原因,是谢迁乐于购买抓捕丁壮充当农奴的原委。

    李嘉瑞骂了一阵,心中怒气稍泄:“其实,从蒙鞑购粮这事来看,蒙鞑在成都平原不过是一支孤军,要是宋军集中兵力,对成都发起进攻,能很快拔掉蒙鞑打进四川心脏的这根刺。”

    “李相公好眼光。”刘莲白玉似的双手轻击,以嘲弄的口吻道:“然余晦这贼子哪有这胆。”

    李嘉瑞不敢相信:“不会吧?这么好的良机他还能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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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

    帅府。

    占地极大,足有上百间上等奢华的房屋。

    进进出出的奴仆成群,个个很忙碌,时不时抬进沉重的大箱小箱。

    正中间最大的房屋,足以容纳上百人,陈设倒是简单,正中央一张长大的楠木桌,在楠木桌下方是两列楠木椅,摆放整齐。

    在椅子尽头是一张极为宽大的沙盘,是四川山川地理以及要塞城市。

    楠木桌后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巨型四川蒙宋态势图,以及四川兵力部署,很是详尽。

    余晦四十余岁,保养得极好,皮肤白净,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头戴东坡巾,身穿用上等蜀锦精心裁制而成的襕衫,手拿一把和谢迁手中折扇同款同画同诗的折扇,亦是出自谢方叔之手。

    余晦是余天锡从子,更是投靠了谢方叔,在这两者合力下,成为余玠之后的蜀帅。

    作为谢方叔的心腹爱将,谢方叔自然是要送他最喜欢的鹤扇了。为了表示对谢方叔的忠心,余晦手不离扇。

    余晦端坐在楠木桌后的黑虎皮交椅上,手中折扇轻摇,神态轻松,仿佛严峻的四川情势并不存在似的,专注的听着心腹幕僚林简禀报:“阿郎,前日获金一百六十三两,昨日获金一百五十八两,今日获金一百四十七两……”

    “怎生越来越少了?”余晦很不满意。

    他是两浙东路人,并不是四川人,因而没有四川口音,更没有一口川汤话。

    林简很为难:“阿郎,能抠的我都抠了,真的再也抠不出来了。”

    余晦眼睛一翻:“你真是无能。兵卒月奉可以省啊。”

    林简一脸无奈:“阿郎,兵卒月奉只有八十钱了,再省的话,真的揭不开锅了。目今正是用兵之际,我怕是要兵变。”

    余晦冷笑:“我是蜀帅,是不是用兵之际,我还不知晓?八十钱太多了,再省一半。就说要和蒙鞑开战了,要他们为朝廷着想,省点钱出来。”

    “是。”林简非常无语,不敢不答应。

    余晦入蜀之后‘战功昭著’,有两大功:余玠费尽心血打造的驱逐了蒙鞑,收复了四川全境的四川强军快速糜烂腐朽,此为第一大功;去岁秋季丢了成都,让蒙鞑在四川心脏之地打进了一根刺,此为第二大功。

    这一切,都是因为余晦贪生怕死,不敢与蒙鞑作战不说,更是贪财好利,吃空饷克扣军饷,为一己私利各种坏事干尽了。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威猛,身着加厚步人甲的将领,腰间挎着斩马刀,威风凛凛,大步闯进来,身后余晦亲兵跟进来,想拦又不敢拦,很是为难。

    余晦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很是不悦:“张都统,你擅闯我帅府,有何要事?”

    此人叫张实,是余玠手下猛将,余玠在时他负责征召训练军队,因而在四川军中的威望高,影响大,即使余晦对他百般不爽,也不敢把他换掉。

    对余晦这个蜀帅,张实那是相当的瞧不起,不说余晦害死好兄弟王惟正将军这事,单说余晦胆小怕死,不敢与蒙鞑战这事就让他看低余晦,但余晦毕竟是蜀帅,官大一级压死人,张实不爽也只能忍着。

    张实双手抱拳行礼,非常真诚:“余帅,该当趁蒙鞑在成都立足未稳,粮草不济的良机,大举出兵成都,一举收复成都,拔掉蒙鞑扎进四川心脏的这根刺。”

    余晦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张实,你太自以为是了。成都坚城,易守难攻,要是大军困于成都,利州的汪德臣趁机率兵南下,川北还能守得住?川北是四川的北大门,一旦丢失,四川彻底向蒙鞑洞开了,再无险可守。”

    张实剖析:“余帅,您当知,此时的成都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成都,阔端火杀成都后,成都残破,虽经余帅修缮,也不复昔时。再有成都平原一片焦土,蒙鞑缺粮,难以固守,目今大举出兵,必然收复成都。”

    此余帅非彼余帅,余晦特别不喜有人提到余玠,那会显得自己很无能,右拳重重砸在楠木桌上,喝道:“来人,给本帅轰出去。”

    一群亲兵冲进来,架着张实,不顾张实挣扎,硬拖着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