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傲世红颜成枯骨
也不知是何人于何时，在谢府后院湖泊中央，破水而出的一方土块上，修建了一座小凉亭。
凉亭由于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亭只一层，四角高跷，亭内一张石桌围配两条石凳。
方才所见，亭下那一缕倩影，正是谢云曦，谢云曦见云凡赴约，痴痴笑道：“云凡哥，你可愿陪我一起，远赴天涯？”
云凡似有所悟，没有应答，反而问道：“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谢云曦双眉紧蹙，悠悠叹道：“我也是不久前得知，其实我并非什么谢氏小姐，只不过是爹爹外出狩猎时，于道旁拾回的一名弃婴。
彼时天下动荡，流民四起，许多人在逃亡途中，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照顾新生婴儿，是以抛弃妻女时有发生。
那时爹爹恰巧膝下无子女，见我甚是欢喜，百般宠爱，直至爹爹离世，我才后知后觉，众人看待我的目光似有变化。
偶有几次，我甚至听到几名家丁私下议论，在我再三逼问下，方才得知实情，初闻真相，恍若晴天霹雳。”
“你如今贵为谢氏小姐，何惧流言蜚语。”
“哎，我感念爹爹养育之恩，不顾流言蜚语，想为谢府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我始终坚信，自己的付出总有一日，能让府内众人有所改观。”
“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如今我已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谢氏为了家族长盛，欲与王氏联姻，逼我嫁入王氏。
我多方打听，方才得知，要嫁之人乃是王氏族老，且许为小妾。
此人恶习诸多，酗酒成性，凶残暴虐，我不愿认命，凭什么让我牺牲一辈子幸福，去换一个不在乎我的家族长盛？
我的人生，凭什么要由别人来做主？”
说罢已是潸然泪下，云凡不想她一柔弱娇羞的小女子，性子竟是这般刚烈，一时恍惚亦不知所措。
他本想伸手揽她入怀，可又觉太过唐突，只好宽慰说道：“要不我们去求一求二叔，二叔通情达理，必有办法。”
“没有用的，事关整个陈郡谢氏百年长久，必是族中各方权衡利弊所定，任谁都无法更改！”
“不如你我一道，前往建康恳请师父，他是一族之长，肯定有办法能收回成命。”
“云凡哥，没有用的，我早已悟透，谢氏族中所决之事，从未为个人而改变。
恨只恨为何身在豪族，这豪族高墙泯灭人性，如同樊笼，有什么好羡慕的。
从一个豪族嫁入另一个豪族，不过是从一只樊笼进入另一只樊笼，笼中鸟儿的死活，谁又会在乎呢？”
谢云曦边说边朝湖边迈去，云凡以为她心生倦怠，意欲轻生，情急之下伸手去拦，谢云曦趁势握住他伸来的手掌。
“不如你我一同离开，从此天涯海角，随风逍遥可好？”
云凡心有所忧，自己出身寒微，无钱、无权、无势，且武功低微，若行走江湖，又遇到封刀岭那样的首领，既不能自保，更别说保护身边之人。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空许天涯！
二人紧握双手，相顾无言，短暂的沉默，远胜过千言万语。
夜更深，子夜的冷风刮过湖面，泛起阵阵水雾，扑面而来，让人不免寒颤。
谢云曦松开双手，脸上神情由最初的期待，逐渐转为落寞，许多时候，沉默往往比谎言更让人失望。
云凡不知道的是，谢氏早已决定，下月便将谢云曦嫁入王氏，用联姻来换取王谢两家联手，从而赢得更多进入大荒圣境名额。
谢云曦小声轻叹，伸手探腰，从中取出一枚玉佩，乃是从昭山古墓之中，取回的灵犀凤佩。
她将玉佩递给云凡，说道：“这枚灵犀凤佩赠你，就当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待你日后遇见心仪女子，便将玉佩送给她，她自会明白你的心意。”
“你独自一人，欲往何处？”
“我也不知道，假若是你，离开谢府，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第一个想去的地方，肯定是神农谷，那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有机会一定带你回去看看。”
谢云曦微微一笑，转身轻起，脚尖一点，便从湖心亭内跃出，借着湖中漂浮的几根木枝，落到了对面岸上。
云凡刚想去追，却哪里追得上。
他一时神情落寞，静静的坐在湖心亭下的石凳上，呆呆的望着远去的倩影。
人世间的相识，总是不期而遇，令人动容，人世间的别离，却又如此的不尽人意，让人悲伤。
谁又能确定，离开不是为了更好的相识？
明月夜，湖心伤，不忍回顾泪如霜，关山难，红颜远，鲜衣怒马不思量。
......
云凡低头，借着月光，忽然发现石桌一侧，凹下的图案似曾相识，他蹲下身子，伸指触摸，似有所悟。
他取出藏在靴内的短剑，拔剑出鞘，将剑身放入凹槽。
“轰——”
一声闷响，石桌竟是轻轻转动，露出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云凡四望无人，将短剑收回，顺着石阶悄悄向下。
待云凡完全进入石阶之后，湖心亭下的石桌立刻回转原位，一如往常。
石阶向下，是一间天然石室，石室古朴不知年月，石室内处处满积灰尘，好似从未有人踏足。
云凡抹黑前行，忽觉脚下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他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照见地上一条粗壮铁链，只是年代久远，早已被锈迹腐蚀的不成模样。
云凡顺着铁链左右查看，铁链一头深埋地下，另一头好像栓着什么东西，顺着铁链上前细看，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铁链另一侧亦有一条相同铁链，两条铁链中间，赫然拴着一副枯骨。
枯骨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拉伸，左右手上各有一只铁环，铁环连接铁链栓在地下。
仔细辨认，竟是一位女子骸骨，见她头骨挺立，离世前依旧傲视前方，虽受尽万苦却不曾低头，不知生前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傲世红颜。
云凡一时唐突，被吓得不轻，他微敛神情，转念细想，这枯骨藏在谢府亭下，必与谢氏有关，说不定还是谢氏前辈。
心念及此，忙跪倒在地，磕头致歉：“晚辈一时唐突，望前辈见谅。”
磕头之际，忽然望见地上一行细字：“余纵横江湖数十年，毕生心血皆藏于密室，望后辈有缘之人取之，心念苍生，造福武林。”
凉亭由于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亭只一层，四角高跷，亭内一张石桌围配两条石凳。
方才所见，亭下那一缕倩影，正是谢云曦，谢云曦见云凡赴约，痴痴笑道：“云凡哥，你可愿陪我一起，远赴天涯？”
云凡似有所悟，没有应答，反而问道：“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谢云曦双眉紧蹙，悠悠叹道：“我也是不久前得知，其实我并非什么谢氏小姐，只不过是爹爹外出狩猎时，于道旁拾回的一名弃婴。
彼时天下动荡，流民四起，许多人在逃亡途中，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照顾新生婴儿，是以抛弃妻女时有发生。
那时爹爹恰巧膝下无子女，见我甚是欢喜，百般宠爱，直至爹爹离世，我才后知后觉，众人看待我的目光似有变化。
偶有几次，我甚至听到几名家丁私下议论，在我再三逼问下，方才得知实情，初闻真相，恍若晴天霹雳。”
“你如今贵为谢氏小姐，何惧流言蜚语。”
“哎，我感念爹爹养育之恩，不顾流言蜚语，想为谢府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我始终坚信，自己的付出总有一日，能让府内众人有所改观。”
“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如今我已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谢氏为了家族长盛，欲与王氏联姻，逼我嫁入王氏。
我多方打听，方才得知，要嫁之人乃是王氏族老，且许为小妾。
此人恶习诸多，酗酒成性，凶残暴虐，我不愿认命，凭什么让我牺牲一辈子幸福，去换一个不在乎我的家族长盛？
我的人生，凭什么要由别人来做主？”
说罢已是潸然泪下，云凡不想她一柔弱娇羞的小女子，性子竟是这般刚烈，一时恍惚亦不知所措。
他本想伸手揽她入怀，可又觉太过唐突，只好宽慰说道：“要不我们去求一求二叔，二叔通情达理，必有办法。”
“没有用的，事关整个陈郡谢氏百年长久，必是族中各方权衡利弊所定，任谁都无法更改！”
“不如你我一道，前往建康恳请师父，他是一族之长，肯定有办法能收回成命。”
“云凡哥，没有用的，我早已悟透，谢氏族中所决之事，从未为个人而改变。
恨只恨为何身在豪族，这豪族高墙泯灭人性，如同樊笼，有什么好羡慕的。
从一个豪族嫁入另一个豪族，不过是从一只樊笼进入另一只樊笼，笼中鸟儿的死活，谁又会在乎呢？”
谢云曦边说边朝湖边迈去，云凡以为她心生倦怠，意欲轻生，情急之下伸手去拦，谢云曦趁势握住他伸来的手掌。
“不如你我一同离开，从此天涯海角，随风逍遥可好？”
云凡心有所忧，自己出身寒微，无钱、无权、无势，且武功低微，若行走江湖，又遇到封刀岭那样的首领，既不能自保，更别说保护身边之人。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空许天涯！
二人紧握双手，相顾无言，短暂的沉默，远胜过千言万语。
夜更深，子夜的冷风刮过湖面，泛起阵阵水雾，扑面而来，让人不免寒颤。
谢云曦松开双手，脸上神情由最初的期待，逐渐转为落寞，许多时候，沉默往往比谎言更让人失望。
云凡不知道的是，谢氏早已决定，下月便将谢云曦嫁入王氏，用联姻来换取王谢两家联手，从而赢得更多进入大荒圣境名额。
谢云曦小声轻叹，伸手探腰，从中取出一枚玉佩，乃是从昭山古墓之中，取回的灵犀凤佩。
她将玉佩递给云凡，说道：“这枚灵犀凤佩赠你，就当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待你日后遇见心仪女子，便将玉佩送给她，她自会明白你的心意。”
“你独自一人，欲往何处？”
“我也不知道，假若是你，离开谢府，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第一个想去的地方，肯定是神农谷，那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有机会一定带你回去看看。”
谢云曦微微一笑，转身轻起，脚尖一点，便从湖心亭内跃出，借着湖中漂浮的几根木枝，落到了对面岸上。
云凡刚想去追，却哪里追得上。
他一时神情落寞，静静的坐在湖心亭下的石凳上，呆呆的望着远去的倩影。
人世间的相识，总是不期而遇，令人动容，人世间的别离，却又如此的不尽人意，让人悲伤。
谁又能确定，离开不是为了更好的相识？
明月夜，湖心伤，不忍回顾泪如霜，关山难，红颜远，鲜衣怒马不思量。
......
云凡低头，借着月光，忽然发现石桌一侧，凹下的图案似曾相识，他蹲下身子，伸指触摸，似有所悟。
他取出藏在靴内的短剑，拔剑出鞘，将剑身放入凹槽。
“轰——”
一声闷响，石桌竟是轻轻转动，露出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云凡四望无人，将短剑收回，顺着石阶悄悄向下。
待云凡完全进入石阶之后，湖心亭下的石桌立刻回转原位，一如往常。
石阶向下，是一间天然石室，石室古朴不知年月，石室内处处满积灰尘，好似从未有人踏足。
云凡抹黑前行，忽觉脚下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他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照见地上一条粗壮铁链，只是年代久远，早已被锈迹腐蚀的不成模样。
云凡顺着铁链左右查看，铁链一头深埋地下，另一头好像栓着什么东西，顺着铁链上前细看，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铁链另一侧亦有一条相同铁链，两条铁链中间，赫然拴着一副枯骨。
枯骨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拉伸，左右手上各有一只铁环，铁环连接铁链栓在地下。
仔细辨认，竟是一位女子骸骨，见她头骨挺立，离世前依旧傲视前方，虽受尽万苦却不曾低头，不知生前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傲世红颜。
云凡一时唐突，被吓得不轻，他微敛神情，转念细想，这枯骨藏在谢府亭下，必与谢氏有关，说不定还是谢氏前辈。
心念及此，忙跪倒在地，磕头致歉：“晚辈一时唐突，望前辈见谅。”
磕头之际，忽然望见地上一行细字：“余纵横江湖数十年，毕生心血皆藏于密室，望后辈有缘之人取之，心念苍生，造福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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