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众生皆苦

    “陈大夫吗？他请假了。”

    “哦，没事。我就是看看他这边又收到稿件没有。”毋兰笑着和这位姓庄的女大夫说。

    庄大夫撇撇嘴：“什么稿件！搞那些有用吗？不如来点实在的。知道吗？有个厂家，开一盒药有百分之十的临床观察费呢！”

    毋兰沉吟了一下：“我知道，听几个科室的老师说过。看各位老师自己的考虑。我们筛选的稿件，要分批在国家级专业杂志刊出的，合作期刊我们开的有专栏。此外，获奖的论文有不菲的奖金，还有到国际会议交流的机会。所以，在专业上需要精进提升的，不妨多观察我们的产品使用效果。毕竟，将来的职称评审，肯定是用论文的质和量来评价的。”

    说着毋兰笑起来：“您也可以两种都使用，一个设为实验组，一个对照组，用数据做下比较嘛。这样也可以写篇论文。”

    她能对人说不要用别家的药吗？阻人财路，如弑人父母。但她相信，一哄而上的仿制药，靠不正当手段竞争，是不长久的。急功近利的路，并不好走。快钱致人利令智昏，祸福相依的老话总会应验。

    明智的人，自然会认清楚，论文意味着什么，职称有多重要，医德医风对普罗大众有多大影响。二三十年后，论文造假、贩卖成风，皆因职称、学术地位与个人利益和前途密切相关。

    “你倒好，不说别家的坏话。现在有两家，一个片剂，一个胶囊剂，那两个医药代表，恨不得打起来。”庄大夫冲毋兰竖起大拇指。

    “都是有合格证书的产品，国家批准的，哪会不好呢？”毋兰说，“和原研药的差别不大，可能副作用大小，疗效上有一点点差异。”

    “确实是。”庄大夫点头，“你们的药，病人早晚各吃一片，血压平稳得很，几乎没有不良反应。其他的，哼！一家是吃一片不管用，加半片，血压降得太快，病人眩晕。另一家的药，吃了眼睑水肿。我妈吃药就认准你家的，我也不敢让她吃别家的。”

    毋兰忍不住笑起来：“医师在帮病人选择药物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考虑病人的经济承受力和病情的轻重？我是觉得，如果病情比较重的情况下，可以把疗效放第一位。人命关天啊！病情稳定了，再考虑其他。”

    “哎呦呦，你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用别家的药了！”庄大夫哈哈地笑，“什么钱不钱的，烫手哟！”

    相谈正欢，庄大夫看到一个圆脸女子走过来，努努嘴：“就这个，天天说你们的药死贵，她们的药便宜好用。”

    毋兰起身告辞：“庄大夫您先忙吧。我回头再来找陈大夫。”

    看到毋兰和医师聊得这么开心，那人眼中充满敌意。擦肩而过的时候，毋兰笑着对她点点头。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毋兰深知，这么大的医院，能进来的产品，都不简单。要么是昂来这样，临床有大量需求，顺理成章进来的；要么是费了很大功夫，辗转关联很多关系的；要么是有特别的人物关照的。没必要挤兑哪个，谁知道牵一丝而动哪一要害呢？

    优秀的营销，不是不择手段堵别人的路，而是和谐共生，达到一种平衡。这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挣该挣的钱，吃能吃的饭。

    所以毋兰庆幸，昂来的产品足够优质，这个平台的实力也足够强大，才能让产品经理能从容面对多方的攻讦。

    此后，她每次见别家的医药代表，都是轻淡可亲的样子，倒和他们成了心照不宣的朋友，有时互通有无，共享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