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为什么不能跟我回乐县？”陈健问，“早清明、晚寒衣。咱们先去你家，给爸妈扫墓，再去我家。你回国以后，一直没去给我妈扫过墓，这清明节了，再不去说不过去呀！我妈那么喜欢你！”

    毋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只说：“我真的有事！”

    她不敢去，不敢想起那些致郁的事情。对婆婆临终的泪眼，心里始终不能释怀。不去尚且需要吃药稳定状态，哪敢去赤裸裸面对心底的隐痛？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忙，抽一天时间，回去一趟总是应该的吧！”陈健抱着妻子，说的话让毋兰哭笑不得，“是不是嫌弃我老家没厕所？我叔说了，专门在家给你修了厕所。再不会让你被猪追得吓跑了！”

    毋兰只觉心里发堵，反胃，她推开陈健，跑到洗手间干呕起来！

    陈健跟过去替她拍着背：“怎么啦？兰兰，你这不会是？……”他的表情很微妙，扶着妻子的肩微笑，“要不要我去买早孕试纸？”

    “你想多了。”毋兰摆摆手漱口。她一直吃着药，怎么敢怀宝宝？

    陈健有点失落：“你要怀孕了多好！我们回去给我妈扫墓，就跟她说，她盼望的孙子，也来看她了！唉！我同学的孩子，有的都快上小学了……”说着，他又腻上妻子，“我们生个宝宝吧……生个宝宝……”

    一番温存后，陈健又追问毋兰：“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回乐县？”

    毋兰不由得焦躁起来：“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你何苦这样逼我？！”说着，她忽然心悸得冒出冷汗，捂着胸口，一股濒死感让她几乎昏死过去！

    陈健吓坏了！喊司机把毋兰送到医院，拉了心电图，看着妻子异常的心率，赶忙用上药。他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焦虑症惊恐发作。毋兰看到Willie的诊断，不禁苦笑，抑郁症没好，焦虑症又来了。躁郁症，这是双向情感障碍。

    Willie寄了光碟，让她跟着练习正念冥想。忙完事情坐车的时候，毋兰就试着练习，却总被很多事干扰，难以收神平静练习。

    “嗯？怎么到酒店了？不是回公司吗？”毋兰下车迷惑地问。

    石川彦微笑：“一位重要客人要见兰小姐。”

    跟着石川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看到那个优雅帅气的身影，毋兰兴奋地尖叫：“肖恩叔叔！”

    不再矜持，不再端庄，毋兰笑着扑过去，挂在肖恩脖子上，被肖恩抱着转了几圈。石川彦识趣地离开。

    “李萨、李萨！”肖恩轻唤着，亲吻她的额头，“SH分装厂建设完工了，陪叔叔去看开工投产仪式吧。”

    “嗯嗯！好的！”毋兰点头。

    小女孩灿烂纯真的笑容，仍然让肖恩心动不已。

    跟着肖恩叔叔是最舒心的，两年的共同生活，他知道毋兰的一切喜好。牛排、煎蛋几分熟，沙拉拌什么酱，饮品加不加糖，空调设多少度，枕头要多高……毋兰只要乖乖的吃药，不喝酒水咖啡，不吃辛辣，其它什么都不用管。

    哪个女孩子没有公主梦？被肖恩叔叔宠成小公主，毋兰是开心的，放松的。把肖恩的墨镜扣在脸上，小脸被遮得只露下巴，仰着脸时不时扶正，逗得肖恩笑着摩摩她的头，捏捏她的鼻子，慈祥得象个老父亲看调皮的女儿。

    两天时间倏忽而过，肖恩抱着他的小女孩轻声叹息：“跟叔叔走吧，跟叔叔走吧……”

    有那么一种冲动，毋兰想说“好！我跟肖恩叔叔走！”

    她还是甜甜地笑着摇头。

    她可以一转身，去过被宠被爱的安适日子。可，河阳中药厂的300多工人怎么办？费博士新组建的研究所怎么办？召回成健公司的伙伴们怎么办？她给老将军的，带老区百姓脱贫致富的承诺怎么办？

    这世上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只不过是底层人多了波折，多了磨难，多了挣扎……她也是底层人，怎忍心抛却这么多人的期望？

    回到家重整了行李和文件，毋兰急匆匆要赶去河阳，恰巧陈健回来。

    “兰兰，又要走？不休息一下？”陈健有点失望。

    “从SH刚回来，河阳那边有事我得赶紧去！”毋兰上前抱一下丈夫，拿起包要走。

    “兰兰！等一下！”陈健跑回卧室拿了个盒子出来，“我婶说，这个是妈留下的子孙镯，要你戴着别摘下。”

    毋兰看清陈健手里，是那只婆婆戴过的银镯，惊恐地叫了一声：“我不要！”逃一样的转身就走。和婆婆有关的一切，都会让她恐惧紧张，心慌不已。

    陈健愣在那里，不明所以。

    石川彦提着毋兰的行李箱，看着陈健手里陈旧粗陋的银镯，撇嘴一笑：“Sean先生刚给兰小姐送了套钻石首饰。你这手镯，恐怕还没那包装盒子上的装饰贵！”

    陈健头嗡的一下，激愤怒目：原来去SH会肖恩去了！你之蜜糖，我之砒霜！难道我妈是你的砒霜，肖恩不是我的砒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