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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学艺

    两人坐了小半会儿,起身往城隍庙方向走去。这女孩让小南飞千万别委屈自己,遇事要乐观豁达,小南飞只觉她莫名亲切,说的每句话,都像最动听的乐曲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她称自己是和舅舅到此来打听父亲的下落。她父亲是一位武林高手,离开她和娘亲已有近一年光景,可惜在城隍庙附近找来找去,俱无踪影。她舅舅认识王门主和龙门主,正和两位门主说到此事,自己思念父亲,想着重新搜寻,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

    小南飞道:“姑娘你善良温柔,你爹自然舍不得你。他兴许被要事耽搁了。”这女孩道:“但愿如此。我娘身子有恙,让舅舅负责找我爹,舅舅听说河南府似有我爹的行踪,我求舅舅带我来看一看,结果……我爹兴许不知我也来找他了。”

    小南飞点了点头,这女孩问他怎的到了后山,怎的被人扔石头只不还手。小南飞看她双眸粲粲,忽有无数话想对她倾诉,遂道:“他们都说我爹病死于天牢,外公外婆因无法接受家业败落而双双自尽,我娘更是悲伤过度跟着离世。但我心里清楚,我爹是被奸人陷害,甚么死于天牢疾病,实在说不通。外公外婆在江南经营买卖,平日乐善好施,扶济万民,好端端地家道中落,还多次被官府查办,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我娘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忍心丢下我,她也是被人害死的。凡此种种,我长大之后定会一一查明,还我爹娘和外公外婆一个公道。”说时眼含热泪,这女孩轻抚他臂膀道:“原来你身负血海深仇,难怪这么热闹的庙会,也全没心思逛了。”

    小南飞又称如今自己由姑姑照顾,姑姑带自己和伙伴来逛庙会,自己越发思念父母,这才跟姑姑说想透透气,不巧遇见了私塾同窗朱禄以及神剑门的公子王冲等人,引致最后无法自控,被对方欺负了也浑然不知。姑姑此时多半正到处找自己,不过自己想和她多说会儿话。

    这女孩道:“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拜那些坏人所赐,找他们算账也无不可。只是你爹娘和外公外婆在天之灵,定不愿看到你有丝毫不开心。你不可成天想着报仇的事,否则你……你总是心神不宁,迟早入了魔障。”

    小南飞道:“你和我初次相识,怎的如此关心我?”这女孩笑道:“庙会上有成百上千人,你我偏偏相见于后山,这是天赐之缘。何况我娘教我要常怀善念,扶助弱……弱小,我瞧他们以多欺少,自然要帮一帮你。”小南飞道:“除了我姑姑,这世上竟还有女孩如此关心我。”这女孩莞尔道:“那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别总想着报仇。当务之急,是勤学苦练,将来才打得过那些坏人,也好保护你姑姑。”

    小南飞恍然道:“不错,我成天想着为他们报仇,就如中邪一般。有时夜不能寐,恨不得即刻长大,找那些坏人报仇雪恨。岂不知我爹足智多谋,又身怀绝技,都难逃那些坏人之手,我不加紧练习,早日学会神功,又如何敌得过他们?”

    这女孩微笑道:“你终于想通了。但盼将来你能得偿所愿,我也替你高兴。”小南飞呆呆望着她,看她浑然天成的一张脸蛋儿,说不出的舒心和愉悦。

    不时远处传来雄浑的呼声,“萋萋,萋萋,你在哪里?”这女孩高声应道:“我在这里,舅舅。”

    小南飞知她舅舅找来了,分别在即,突觉无限伤愁。这女孩将那张手绢递给他,轻声说道:“这手绢送你了。我舅舅来了,不知他问到我爹的消息没有。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提步往前,小南飞握紧手绢,生怕再也见不到她,略加思索,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怎么称呼你,姑娘?”

    “我叫姬萋,萋萋芳草的萋。”

    “姬萋!这名字真好听,我叫……我叫江飞……不,我叫江南飞。”他不忍心欺骗她。

    原来这女孩便是姬破虏的独生女姬萋。姬破虏携妻儿从西辽回到中原后,一直住在开封府蒙家庄,其岳父正是蒙家庄庄主蒙举。当年金国大官残杀蒙家庄数人,蒙举之女蒙婷探得那金国大官途径河南府,便乘夜偷袭,最终刺杀得手,引金兵穷追至一处山谷,幸得姬破虏在此间闭关练剑,他仗义施救,和蒙婷一路逃至西夏,两人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后结成夫妇,并在西辽国生下姬萋。金世宗完颜雍驾崩后,那大官一系失势,无暇追查凶手去向,姬破虏看风声已弱,便带妻儿重返中原。安顿好了妻儿,即赴大理找江修比武,直至江修被擒,护送喜儿等人到达江宁,其后行刺高政未果,反被全城通缉。幸有好心人相助,暗中养伤两月,混入商队溜出大理城。听说吴堡主夫妇、喜儿亡故,四妹和小南飞不知去向,姬破虏料得定是高政派人专程到大宋斩草除根,是自己刺激了高政,自己是吴堡主夫妇、喜儿遇害的罪魁祸首,他找遍江南,都无小南飞的消息。在一天夜里,自责愧悔到无以复加之境,竟然走火入魔,从此精神时好时坏,无心回蒙家庄和妻儿团聚。

    姬破虏在嘉州将姬萋许配给了小南飞,此后未曾到过蒙家庄,也未以书信告知妻子,喜儿和四妹觉小南飞年纪尚轻,也没将此事说给他听。如今喜儿去世,小南飞和姬萋的婚事,就只剩下姬破虏和四妹知情。两个孩子有婚约在身,能邂逅于茫茫人海,可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小姬萋跟着舅舅离开庙会,走时依依不舍,几次回首,都与小南飞目光相接。小南飞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只感周身空落落的,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他和四妹、张三牛汇合时,四妹看他脸上有伤,忙问发生了何事。他怕姑姑担心,谎称庙会唱戏的太吵,不如到后山看看风景,走着走着摔了一跤,四妹瞧他声气充沛,应无大碍,知他有时十分孤傲,料想或许他对城隍庙会的确无感,这才到后山散心,脸上伤痕多半另有隐情,他不明说,也不必非得刨根问底。

    小南飞想念姬萋,对着手绢睹物思人,张三牛看他捧着一条女子手绢入了神,再三追问之下,小南飞将城隍庙会遇见姬萋的情形对他说了,教他千万别告诉姑姑,其他只一语带过,称朱禄和神剑门王冲打算欺负自己,幸好被姬萋赶跑了。张三牛拍了拍书案道:“唉,早知我不看那唱戏的,跟你一块出去,甚么朱禄和王冲想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小南飞笑道:“有你在身边,这世上谁敢欺负我?”张三牛微微一笑。

    年关将近,到了腊月,私塾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只等来年重新入学。小南飞得以在家专习武功,他虽有根基,但落叶剑法甚至落叶掌法均非凡物,他练来练去久无突破,其余武功也停滞不前,一连数日皆如此况。他越练越急,想起姬萋的话,“当务之急,是勤学苦练,将来才打得过那些坏人,也好保护你姑姑”,心知长此以往,非但毫无进步,反而越练越糟,“姑姑和鹏叔不懂剑法,爹爹从前教我循序渐进,只简述了基本武学要义,没他在旁指点,要想练成祖传剑法,谈何容易。”

    四妹看他忧心忡忡,还道他练得累了,他将所遇阻碍告诉了四妹。四妹和吴鹏子都觉有理,惊出了一声冷汗,吴鹏子道:“幸好飞儿及时提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四妹道:“如今是他习武的关键时刻,稍有差池,恐练不成落叶剑法,到时我也不敢把嫂子的真正死因告诉他,到时他找人报仇,那不是自取其辱么?”吴鹏子连声称是,四妹又道:“所谓名师出高徒,飞儿学文既然能找梁夫子,为何学武不能找个夫子,找个师父呢?”吴鹏子道:“是是是。”

    四妹道:“他虽然天赋异禀,咱们让他自己在院子里练功,未经名师点拨,个中奥秘也不易发掘。你明日就在全城寻访名门世家,看谁声望最隆,咱们亲自去求对方收飞儿为徒。”吴鹏子应声道:“如此也好。飞儿总归要找个习武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