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眉目
欧阳虎、欧阳蜓及张三牛与小南飞接触时久，知他性子坚韧，一时脚痛绝无可能痛哭流涕，料他想起了伤心之事，以往欧阳蜓多半要嘲笑小南飞一番，说他怕痛胆小云云，如今小南飞面容憔悴，神色苍然，显是伤心到了极处，不知怎的，欧阳蜓只瞧了一眼，竟也跟着心疼了起来。三人徐徐跟在他身后，渐到静心院附近。
周天羽十六岁时身手已十分了得，深受时为丐帮帮主的韩凤起喜爱，韩凤起处理帮中大小事务，一贯携他于身侧。韩凤起与江修相交莫逆，江修当年在平江府成亲，韩凤起带周天羽一同参加，韩凤起已是当世英豪，在武林中地位尊崇，但说起狂侠江修来，仍是满口赞叹，少年周天羽耳濡目染，把江修当做毕生追寻之目标。到平江府后，见江修仪态潇洒，举止绝俗，各路英雄都与之称兄道弟，内心更为激越。其后周天羽旦夕修炼，武功突飞猛进，江修擅长追凶，周天羽遂刻意多查天下悬案，一时名噪天下，江修身在大理也有耳闻。周天羽唯愿能和江修同桌论武，方为生平大幸，一来江修须为大理段氏尽忠，二来韩凤起有意提拔周天羽，周天羽遂整日忙碌于帮中要务，两人此后再未谋面。江修被害时，周天羽正随韩凤起于西夏追击大敌，得知噩耗后，韩凤起受惊染病，就势将帮主之位传给了周天羽。
周天羽追忆往昔，眼眶湿润，欧阳龙见他潸然欲哭，安慰道：“我知你敬重狂侠，但逝者已矣，咱们将来如能见到他的后人，自当尽力施以援手，只盼狂侠后人安然无恙，令其泉下有知，终能瞑目。”周天羽应了一声，思索良久，缓缓说道：“丐帮弟子遍布四海，却从来没得到狂侠后人的消息，也因我未曾下令各弟子全力打探。既然并无消息，周某相信便是最好的消息。那人留书窃宝，乃是明取强夺，要知鱼书山庄以‘鱼书’为名，人员扩散之广，消息搜集之迅，自居武林第一位。此事不久后即将盛传开来。若那人曾与狂侠有仇，此举无异于自露身份，公然向武林中所有狂侠的朋友叫板，武林中虽不乏狂妄之辈，却没人能做到如此愚蠢；若那人是狂侠的好朋友，一直在追查戚四妹及狂侠后人的下落，苦寻无果之际，只好铤而走险，让天下间消息最灵通的鱼书山庄代为效劳。”
一个丐帮弟子道：“帮主言下之意，是说那人或许是狂侠的好朋友，一直找不到狂侠的后人，这次不得已取了马老庄主的黑玉马，要以戚四妹的行踪作为交换条件。”周天羽微微点头道：“不错，屈指算来，狂侠的后人也只十来岁，小孩子生长，面容变化较快，要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不容易。戚四妹与狂侠兄妹情深，武林皆知，鱼书山庄通晓天下事，找几个见过戚四妹的人画出她的模样，实在很容易。说起来，周某当年就在狂侠的婚宴上见过戚四妹，武林朋友都说她靓丽照人，那时她不过十七八岁，如今最多有三十岁年纪。”
欧阳龙道：“就算那人是狂侠的好朋友，他找人出自于一片好心。但如此一来，鱼书山庄打听到戚四妹和狂侠后人的消息，别不慎走漏了风声，教狂侠的仇人有机可乘！戚四妹和狂侠后人岂不落入危险之中？”
周天羽皱眉道：“欧阳兄所言甚是，马老庄主怀念亡妻，不可能致黑玉马于不顾。那人又要马老庄主以戚四妹的行踪作为交换。的确十分棘手。”众人唉声叹气，不知如何破解难题，欧阳蜓在院中踱步，原来她看小南飞情绪低落，自己帮不上忙，急得满脸通红，想让小南飞见一见周天羽，在恩人劝慰之下，他甚么伤愁也该化解了，几次打算敲门，担心打扰了兄长，只好在外守着。
过不多时，周天羽起身道：“周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立刻赶往鱼书山庄，去劝一劝马老庄主，至于黑玉马，周某必定设法替他夺回来。”一个丐帮弟子道：“那人的武功似乎不在帮主之下。帮主还是等几位长老到齐了再赶过去为好。”周天羽道：“事不宜迟，鱼书山庄的人一旦打听到戚四妹的下落，我担心不止会引来狂侠的仇人或者死对头，还会有人打‘落叶剑法’的主意。”
“不错，狂侠的落叶剑法所向披靡，秘籍说不定就在他后人身上。”
周天羽向欧阳龙辞别，带着几个丐帮弟子走出房门。欧阳蜓见状，忙对周天羽说小南飞在外等候已久，就是想当面谢一谢他。
周天羽微笑道：“江飞这孩子倒很懂礼数。”随欧阳蜓来到静心院，小南飞破颜笑道：“周帮主，欧阳大哥，多谢你们帮我洗脱嫌疑。”说时做了个拱手礼。
欧阳龙笑道：“还是周帮主目光如炬，一眼瞧出端倪，你欧阳大哥只不过跟着跑了一趟而已。”欧阳蜓见小南飞终于重拾欢笑，心里就如抹了蜜一样甜。
周天羽弯腰道：“孩子你坦荡为人，总算不负众望。我也只不过略尽绵力。你们几个孩子既然到神剑门学艺，须知神剑门贵为天下第一门，许多人挤破头颅也难以进入，所以你等定要加倍刻苦，将来才能学有所成，做个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
小南飞、欧阳虎、张三牛齐声道：“加倍刻苦，做个英雄好汉。”欧阳蜓也道：“那我做个行侠仗义的绝代巾帼。”周天羽、欧阳龙等不禁莞尔。
其后周天羽称有要事即将离开欧阳府，小南飞等都很仰慕他，均感不舍，执意送他出府，正到门口，吴鹏子匆匆赶来，不及说话，小南飞拉他走到周天羽身前，“鹏叔，这位就是帮我洗脱嫌疑和冤屈的丐帮周帮主。”吴鹏子本来面色慌忙，得知小南飞的恩人在侧，即转颜道谢，毕恭毕敬。周天羽目光在吴鹏子脸上轻微一扫，心里咯噔一跳，脑海中顿泛波澜。
这时小南飞问吴鹏子怎的到欧阳府了，吴鹏子说梁夫子忽然生了重病，口中念到几个弟子，其中便有小南飞，府上来人通知，小南飞“啊”的一声道：“梁夫子老当益壮，怎的忽然染病了？我得马上去探望他老人家。”
周天羽心思飞远，想起十二年前在平江府，自己随帮主参加狂侠的婚宴的情形，那时有个家丁勤劳懂礼，一直守在吴堡主和吴夫人身旁，不是别人，正是吴鹏子。当日现场人满为患，好在吴鹏子面容多年未曾变化，自己又隐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又惊又喜，“莫非造化弄人？当真如此凑巧，这人便是当日吴家堡的那个家丁？”他随即听吴鹏子对小南飞道：“飞儿，你赶紧邀请周帮主他们改日全都到客栈来一趟。”小南飞恭敬邀请，后面说的话他却来不及细听，只暗暗道：“这人是吴家堡的家丁，这孩子叫江飞……啊！是了是了，我听韩帮主说过，狂侠的儿子名叫‘江南飞’，是因当年狂侠被困中都，其妻有孕，狂侠恨不得长翅南飞……”韩凤起和江修昔日偶有书信来往，韩凤起问起江修孩子姓名，江修泼墨挥洒，于信中道出原由，既有思念妻儿之心，更有爱国为民之念，韩凤起阅罢振奋不已，将此事述之于丐帮总坛，一时引为佳话。
小南飞心系梁夫子，和周天羽、欧阳龙兄妹等挥手告别后，即拉着吴鹏子和张三牛望远飞奔。
欧阳龙笑道：“江飞这孩子当真惹人喜爱，否则本地鸿儒梁夫子也不会在病床上念到他的名字……”欧阳虎笑道：“这是自然，阿飞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教我武功，从来不说我笨……”欧阳龙拍他道：“瞧你有脸说，你不好好听教，反让江飞教你。”欧阳虎道：“江飞他从小习武，天赋异禀……”他一个劲儿地夸赞小南飞，欧阳龙看他一本正经，丝毫不以为意，有些哭笑不得，转念一想，忽觉弟弟武功虽然差了些，心思却十分单纯，待人和善，不争强好斗，将来说不定另有一番造化，稍觉安慰，便不和他搭话。
周天羽望着小南飞远去的身影，就如江修近在咫尺一般，心里激动不已。
周天羽十六岁时身手已十分了得，深受时为丐帮帮主的韩凤起喜爱，韩凤起处理帮中大小事务，一贯携他于身侧。韩凤起与江修相交莫逆，江修当年在平江府成亲，韩凤起带周天羽一同参加，韩凤起已是当世英豪，在武林中地位尊崇，但说起狂侠江修来，仍是满口赞叹，少年周天羽耳濡目染，把江修当做毕生追寻之目标。到平江府后，见江修仪态潇洒，举止绝俗，各路英雄都与之称兄道弟，内心更为激越。其后周天羽旦夕修炼，武功突飞猛进，江修擅长追凶，周天羽遂刻意多查天下悬案，一时名噪天下，江修身在大理也有耳闻。周天羽唯愿能和江修同桌论武，方为生平大幸，一来江修须为大理段氏尽忠，二来韩凤起有意提拔周天羽，周天羽遂整日忙碌于帮中要务，两人此后再未谋面。江修被害时，周天羽正随韩凤起于西夏追击大敌，得知噩耗后，韩凤起受惊染病，就势将帮主之位传给了周天羽。
周天羽追忆往昔，眼眶湿润，欧阳龙见他潸然欲哭，安慰道：“我知你敬重狂侠，但逝者已矣，咱们将来如能见到他的后人，自当尽力施以援手，只盼狂侠后人安然无恙，令其泉下有知，终能瞑目。”周天羽应了一声，思索良久，缓缓说道：“丐帮弟子遍布四海，却从来没得到狂侠后人的消息，也因我未曾下令各弟子全力打探。既然并无消息，周某相信便是最好的消息。那人留书窃宝，乃是明取强夺，要知鱼书山庄以‘鱼书’为名，人员扩散之广，消息搜集之迅，自居武林第一位。此事不久后即将盛传开来。若那人曾与狂侠有仇，此举无异于自露身份，公然向武林中所有狂侠的朋友叫板，武林中虽不乏狂妄之辈，却没人能做到如此愚蠢；若那人是狂侠的好朋友，一直在追查戚四妹及狂侠后人的下落，苦寻无果之际，只好铤而走险，让天下间消息最灵通的鱼书山庄代为效劳。”
一个丐帮弟子道：“帮主言下之意，是说那人或许是狂侠的好朋友，一直找不到狂侠的后人，这次不得已取了马老庄主的黑玉马，要以戚四妹的行踪作为交换条件。”周天羽微微点头道：“不错，屈指算来，狂侠的后人也只十来岁，小孩子生长，面容变化较快，要找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不容易。戚四妹与狂侠兄妹情深，武林皆知，鱼书山庄通晓天下事，找几个见过戚四妹的人画出她的模样，实在很容易。说起来，周某当年就在狂侠的婚宴上见过戚四妹，武林朋友都说她靓丽照人，那时她不过十七八岁，如今最多有三十岁年纪。”
欧阳龙道：“就算那人是狂侠的好朋友，他找人出自于一片好心。但如此一来，鱼书山庄打听到戚四妹和狂侠后人的消息，别不慎走漏了风声，教狂侠的仇人有机可乘！戚四妹和狂侠后人岂不落入危险之中？”
周天羽皱眉道：“欧阳兄所言甚是，马老庄主怀念亡妻，不可能致黑玉马于不顾。那人又要马老庄主以戚四妹的行踪作为交换。的确十分棘手。”众人唉声叹气，不知如何破解难题，欧阳蜓在院中踱步，原来她看小南飞情绪低落，自己帮不上忙，急得满脸通红，想让小南飞见一见周天羽，在恩人劝慰之下，他甚么伤愁也该化解了，几次打算敲门，担心打扰了兄长，只好在外守着。
过不多时，周天羽起身道：“周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立刻赶往鱼书山庄，去劝一劝马老庄主，至于黑玉马，周某必定设法替他夺回来。”一个丐帮弟子道：“那人的武功似乎不在帮主之下。帮主还是等几位长老到齐了再赶过去为好。”周天羽道：“事不宜迟，鱼书山庄的人一旦打听到戚四妹的下落，我担心不止会引来狂侠的仇人或者死对头，还会有人打‘落叶剑法’的主意。”
“不错，狂侠的落叶剑法所向披靡，秘籍说不定就在他后人身上。”
周天羽向欧阳龙辞别，带着几个丐帮弟子走出房门。欧阳蜓见状，忙对周天羽说小南飞在外等候已久，就是想当面谢一谢他。
周天羽微笑道：“江飞这孩子倒很懂礼数。”随欧阳蜓来到静心院，小南飞破颜笑道：“周帮主，欧阳大哥，多谢你们帮我洗脱嫌疑。”说时做了个拱手礼。
欧阳龙笑道：“还是周帮主目光如炬，一眼瞧出端倪，你欧阳大哥只不过跟着跑了一趟而已。”欧阳蜓见小南飞终于重拾欢笑，心里就如抹了蜜一样甜。
周天羽弯腰道：“孩子你坦荡为人，总算不负众望。我也只不过略尽绵力。你们几个孩子既然到神剑门学艺，须知神剑门贵为天下第一门，许多人挤破头颅也难以进入，所以你等定要加倍刻苦，将来才能学有所成，做个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
小南飞、欧阳虎、张三牛齐声道：“加倍刻苦，做个英雄好汉。”欧阳蜓也道：“那我做个行侠仗义的绝代巾帼。”周天羽、欧阳龙等不禁莞尔。
其后周天羽称有要事即将离开欧阳府，小南飞等都很仰慕他，均感不舍，执意送他出府，正到门口，吴鹏子匆匆赶来，不及说话，小南飞拉他走到周天羽身前，“鹏叔，这位就是帮我洗脱嫌疑和冤屈的丐帮周帮主。”吴鹏子本来面色慌忙，得知小南飞的恩人在侧，即转颜道谢，毕恭毕敬。周天羽目光在吴鹏子脸上轻微一扫，心里咯噔一跳，脑海中顿泛波澜。
这时小南飞问吴鹏子怎的到欧阳府了，吴鹏子说梁夫子忽然生了重病，口中念到几个弟子，其中便有小南飞，府上来人通知，小南飞“啊”的一声道：“梁夫子老当益壮，怎的忽然染病了？我得马上去探望他老人家。”
周天羽心思飞远，想起十二年前在平江府，自己随帮主参加狂侠的婚宴的情形，那时有个家丁勤劳懂礼，一直守在吴堡主和吴夫人身旁，不是别人，正是吴鹏子。当日现场人满为患，好在吴鹏子面容多年未曾变化，自己又隐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又惊又喜，“莫非造化弄人？当真如此凑巧，这人便是当日吴家堡的那个家丁？”他随即听吴鹏子对小南飞道：“飞儿，你赶紧邀请周帮主他们改日全都到客栈来一趟。”小南飞恭敬邀请，后面说的话他却来不及细听，只暗暗道：“这人是吴家堡的家丁，这孩子叫江飞……啊！是了是了，我听韩帮主说过，狂侠的儿子名叫‘江南飞’，是因当年狂侠被困中都，其妻有孕，狂侠恨不得长翅南飞……”韩凤起和江修昔日偶有书信来往，韩凤起问起江修孩子姓名，江修泼墨挥洒，于信中道出原由，既有思念妻儿之心，更有爱国为民之念，韩凤起阅罢振奋不已，将此事述之于丐帮总坛，一时引为佳话。
小南飞心系梁夫子，和周天羽、欧阳龙兄妹等挥手告别后，即拉着吴鹏子和张三牛望远飞奔。
欧阳龙笑道：“江飞这孩子当真惹人喜爱，否则本地鸿儒梁夫子也不会在病床上念到他的名字……”欧阳虎笑道：“这是自然，阿飞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教我武功，从来不说我笨……”欧阳龙拍他道：“瞧你有脸说，你不好好听教，反让江飞教你。”欧阳虎道：“江飞他从小习武，天赋异禀……”他一个劲儿地夸赞小南飞，欧阳龙看他一本正经，丝毫不以为意，有些哭笑不得，转念一想，忽觉弟弟武功虽然差了些，心思却十分单纯，待人和善，不争强好斗，将来说不定另有一番造化，稍觉安慰，便不和他搭话。
周天羽望着小南飞远去的身影，就如江修近在咫尺一般，心里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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