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莫与佛门说仇怨
少林众僧都觉江南飞年少有为，无不对其诚心致谢，广明犹道：“若非江施主机智聪敏，贫僧按图索骥，自然收获甚微。还耽误了各派施主的行程。惭愧之至，丢脸已极。”江南飞慌忙摆手，广明道：“说起来贫僧和丐帮渊源颇深，贫僧在寺外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郭凤正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此事鲜有人知，方才各派施主在场，贫僧不便透露。雷朱二位长老皆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贫僧曾听小徒说过，二人一向嫉恶如仇，且胸怀家国大事，小徒和二人相交莫逆。崆峒、丐帮上山讨要说法，小徒郭凤碍于贫僧面上，绝不会参与其中。如今真凶伏法，小徒闻讯亦必稍感慰藉。”
江南飞想起几年前在欧阳府，有个女真人假冒郭凤袭击了欧阳龙，听广明说完，立道：“原来大师正是郭长老和欧阳大哥的师父。”广明笑道：“江施主来自神剑门，小徒也在河南府做生意，莫非认识小徒欧阳龙？”江南飞道：“在下和欧阳大哥的弟弟欧阳虎是同窗，阿虎和在下情同手足，欧阳大哥平日对在下关怀备至。”广明道：“原来如此。听说小徒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不忘时常救济穷苦百姓。贫僧一心修行，于世聊无寸功，只是所收两个徒儿，倒均小有成就。江施主回河南府后，可替贫僧带句话给小徒，告诉他‘为富从善，福报绵延’。”江南飞道：“在下必定转述给欧阳大哥。”
智通道：“广宏行凶前已被逐出本寺，自不属本寺弟子。然行凶所使，却是本寺武功。广明所教二徒，的确不辱师门。有鉴于此，本寺各人收徒授业，第一要考究品性，绝不能恃强凌弱，广宏身手出众，未将之用在正道，终于自食恶果。”众僧合十道：“阿弥陀佛，谨听方丈教诲。”智明悔愧不已，智通道：“此事不怨师弟。反而老衲难辞其咎。”
四大高僧均感不解，智通看江南飞、姬萋、蒙磊听得认真，毫不隐晦地道：“当年智行师弟背叛本寺，致本寺遭西域三大门派围攻，历代珍藏的经书也在混乱中丢失，他被逐出少林后不止作恶多端，还收了几个贻害苍生的徒弟。老衲未以此为鉴，广宏一身武功源于本寺，老衲应当派人对其加以劝诫和监督，一来助其早回正道，二来防其作恶行凶。”
四大高僧恍然大悟，智通口中所说智行，为人奸诈狡猾，三十多年前勾结西域三派谋取少林绝技和各类经书，事败后毁面明志，不久盗取经书，最终被逐出少林派，接着变本加厉，收了贺亦凡等恶人为徒。贺亦凡其人不须赘述。
智通又道：“本寺弟子破戒逾规须逐出师门的，戒律院务必挑选专人追踪匡正。本寺下院弟子、俗家弟子，老衲从前留意极少，今日为始，老衲将对所有弟子一一查究，凡品性不佳、学武动机不纯者，一律停止授业。”四大高僧和广明等人合十称道：“谨遵方丈法旨。”
江南飞暗道：“原来智通方丈的师弟智行也被逐出了少林，方丈说他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好汉的性命？是否还在人世？”不便追问。
智通对江南飞道：“江施主找出真凶，平息了本派与崆峒、丐帮两派的纷争纠葛，避免了一场恶战，实是功德无量，不愧少杰之名。”
江南飞瞥见姬萋眼神飘远，想她多半心系舅舅伤情，顺势对少林众僧道：“广恒大师指导劝诫，在下受用终生。在下不过顺水推舟，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这位姬姑娘，多亏姬姑娘在诵经楼捡到解药，在下才能借此推测一番……”
姬萋回过神来，智通道：“那可多亏这位女施主了。女施主既非剑宗弟子，自也不属长刀门门人，莫非当真是来助本寺渡过难关的？”
姬萋瞅了江南飞一眼，江南飞示意她大胆向少林众僧说明来意。
姬破虏曾将广远打伤，和少林恩怨未解，广远就已遭逢不测，姬萋生怕少林拒绝救人，揣着赵季良所写书信心下发愁，待众人陆续离开少林，仍觉时机未到，江南飞眼神坚毅，她看罢大受鼓舞，当即走近少林众僧，从袖中递出书信道：“各位大师，这里有一封信，是由龙门赵堂主所写，请智善大师先行过目。”
智善接过书信后道：“哦，是季良所写。他位居龙门一堂之主，想来要务缠身，竟抽空写信给老衲。老衲瞧一瞧说些甚么。”
信中云：敬呈叔父法号上智下善，侄乞恕罪，本门事繁，侄分身乏术，未克赴少林拜谒，以至亲情疏远。然侄所知，叔父一心修行，普度当世，宜以大师称谓。日前开封蒙家庄少庄主举，遭大敌孔家用‘千疮百孔’毒致昏迷，遍寻名家无果，且以药石续命。侄与蒙少庄主素称兄弟，况蒙家庄惩恶扬善，百姓深受重恩，蒙少庄主亦乃侠士。大师精于纾困，妙手回春，望速赴开封营救为盼。侄季良书，请蒙少庄主子、外甥女转交。
智善拆信阅罢，长叹一声道：“原来开封蒙家庄少庄主被孔家‘千疮百孔’所伤，季良请老衲赴开封营救蒙少庄主，施主是蒙少庄主之子，女施主是蒙少庄主的外僧女。”
智明道：“‘千疮百孔’非同小可，据说药石无医，当今世上只怕唯有智善师兄以洗髓经疗毒篇施救，蒙少庄主方有一线生机。”
智性、智平道：“蒙家庄侠义助民，远近皆知，蒙少庄主性命危怠，智善师兄不妨移步开封。”
智通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位小施主一片孝心，还到龙门走一趟。老衲先前不知两位小施主为何一直站在本寺一侧，听了龙门赵堂主信中所说，又知两位来自开封蒙家庄，老衲终于猜到，两位有事特来相求，却担心本寺记仇。”
“担心本寺记仇？”少林众僧均自疑惑，智善恍然道：“是了是了！十多年前有一位武林高手到本寺交流武学，一言不合对广远大打出手，结果将广远打成重伤，广远卧床疗养半年方见好转。那位武林高手那时的确不成体统，和本寺自然结了梁子。”
智明接话道：“这么说老衲也想起来了，那位武林高手轻功卓绝，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智性故意说道：“幸好老衲的确‘记仇’，广远如今尸骨未寒，老衲心中仇恨更大了。”
姬萋、蒙磊越听越急，连江南飞也跟着紧张起来。
智通沉声一笑道：“好了好了。智性师弟哪里是记仇之人，何况本寺上下也从未当他是仇人。只因他言行合一，说过‘破虏为盗，盗亦有盗’，老衲等派人打听过，他的确将无数金银财宝分给了贫苦百姓，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的武林高人，小徒广远生前自然从未记恨过他。”
姬萋激动地道：“这么说……这么说……”松了口气，想少林才经变故，众僧竟有闲心捉弄几个小辈，可见均看淡仇怨，修为实已超然世外，非凡尘俗子能比。
智通道：“蒙老庄主生一子一女，那位高人外号黑面大盗，便是蒙老庄主的女婿，是女施主的父亲。”
智善笑道：“难怪两位要折去龙门，是想让季良说情！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说本寺并未记仇，就算本寺记仇，黑面大盗犯的事和蒙少庄主八竿子打不着。”
姬萋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弟子还担心，还担心少林派追究我爹的过错呢！”江南飞道：“姑娘放心，少林派恩怨分明，绝不会对蒙少庄主的伤情坐视不理。”
姬萋点了点头，蒙磊也终于展颜大笑。
智通早吩咐各院僧人妥善办理广远、广恒二人身后事。
江南飞看姬萋愿望达成，心头无比喜悦，但此喜在心中一闪而过，只因姬萋接下来要去开封，而自己则要去河南府，即使张三牛将事情办得万无一失，自己也没理由跟在姬萋身边。他看着姬萋和蒙磊走近智善，三人商议何时动身，须准备何种物事，例如疗伤后所服丹药云云，知离别在即，瞬间愁云满面。
告别众人后，智善邀他一同下山，江南飞知河南府和开封分别在少林东西两头，在山下终归也要分别，到时心头更加难过，遂称要回神剑门复命，昂首走出了寺门。
一路下山，内心稍觉孤寂，在山门牵回黄骠马，挥鞭驰骋，连奔二十余里，转念想到姬萋未卷入各派纷争之中，佛门圣医出手，还能救回蒙少庄主一命，若以最初目的而论，自己少林一行总算“功德圆满”，又有春风得意之感，打算回家将遇着姬叔叔的女儿一事说给姑姑听，不知姑姑有何反应？兴许姑姑感激姬叔叔，要自己去开封送一送礼也不一定，总之姬萋在开封安然无恙，自己差事做完，往后日子可长了，还怕见不着她么？如此自我安慰良久，决定速回神剑门和张三牛汇合。
江南飞想起几年前在欧阳府，有个女真人假冒郭凤袭击了欧阳龙，听广明说完，立道：“原来大师正是郭长老和欧阳大哥的师父。”广明笑道：“江施主来自神剑门，小徒也在河南府做生意，莫非认识小徒欧阳龙？”江南飞道：“在下和欧阳大哥的弟弟欧阳虎是同窗，阿虎和在下情同手足，欧阳大哥平日对在下关怀备至。”广明道：“原来如此。听说小徒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不忘时常救济穷苦百姓。贫僧一心修行，于世聊无寸功，只是所收两个徒儿，倒均小有成就。江施主回河南府后，可替贫僧带句话给小徒，告诉他‘为富从善，福报绵延’。”江南飞道：“在下必定转述给欧阳大哥。”
智通道：“广宏行凶前已被逐出本寺，自不属本寺弟子。然行凶所使，却是本寺武功。广明所教二徒，的确不辱师门。有鉴于此，本寺各人收徒授业，第一要考究品性，绝不能恃强凌弱，广宏身手出众，未将之用在正道，终于自食恶果。”众僧合十道：“阿弥陀佛，谨听方丈教诲。”智明悔愧不已，智通道：“此事不怨师弟。反而老衲难辞其咎。”
四大高僧均感不解，智通看江南飞、姬萋、蒙磊听得认真，毫不隐晦地道：“当年智行师弟背叛本寺，致本寺遭西域三大门派围攻，历代珍藏的经书也在混乱中丢失，他被逐出少林后不止作恶多端，还收了几个贻害苍生的徒弟。老衲未以此为鉴，广宏一身武功源于本寺，老衲应当派人对其加以劝诫和监督，一来助其早回正道，二来防其作恶行凶。”
四大高僧恍然大悟，智通口中所说智行，为人奸诈狡猾，三十多年前勾结西域三派谋取少林绝技和各类经书，事败后毁面明志，不久盗取经书，最终被逐出少林派，接着变本加厉，收了贺亦凡等恶人为徒。贺亦凡其人不须赘述。
智通又道：“本寺弟子破戒逾规须逐出师门的，戒律院务必挑选专人追踪匡正。本寺下院弟子、俗家弟子，老衲从前留意极少，今日为始，老衲将对所有弟子一一查究，凡品性不佳、学武动机不纯者，一律停止授业。”四大高僧和广明等人合十称道：“谨遵方丈法旨。”
江南飞暗道：“原来智通方丈的师弟智行也被逐出了少林，方丈说他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好汉的性命？是否还在人世？”不便追问。
智通对江南飞道：“江施主找出真凶，平息了本派与崆峒、丐帮两派的纷争纠葛，避免了一场恶战，实是功德无量，不愧少杰之名。”
江南飞瞥见姬萋眼神飘远，想她多半心系舅舅伤情，顺势对少林众僧道：“广恒大师指导劝诫，在下受用终生。在下不过顺水推舟，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这位姬姑娘，多亏姬姑娘在诵经楼捡到解药，在下才能借此推测一番……”
姬萋回过神来，智通道：“那可多亏这位女施主了。女施主既非剑宗弟子，自也不属长刀门门人，莫非当真是来助本寺渡过难关的？”
姬萋瞅了江南飞一眼，江南飞示意她大胆向少林众僧说明来意。
姬破虏曾将广远打伤，和少林恩怨未解，广远就已遭逢不测，姬萋生怕少林拒绝救人，揣着赵季良所写书信心下发愁，待众人陆续离开少林，仍觉时机未到，江南飞眼神坚毅，她看罢大受鼓舞，当即走近少林众僧，从袖中递出书信道：“各位大师，这里有一封信，是由龙门赵堂主所写，请智善大师先行过目。”
智善接过书信后道：“哦，是季良所写。他位居龙门一堂之主，想来要务缠身，竟抽空写信给老衲。老衲瞧一瞧说些甚么。”
信中云：敬呈叔父法号上智下善，侄乞恕罪，本门事繁，侄分身乏术，未克赴少林拜谒，以至亲情疏远。然侄所知，叔父一心修行，普度当世，宜以大师称谓。日前开封蒙家庄少庄主举，遭大敌孔家用‘千疮百孔’毒致昏迷，遍寻名家无果，且以药石续命。侄与蒙少庄主素称兄弟，况蒙家庄惩恶扬善，百姓深受重恩，蒙少庄主亦乃侠士。大师精于纾困，妙手回春，望速赴开封营救为盼。侄季良书，请蒙少庄主子、外甥女转交。
智善拆信阅罢，长叹一声道：“原来开封蒙家庄少庄主被孔家‘千疮百孔’所伤，季良请老衲赴开封营救蒙少庄主，施主是蒙少庄主之子，女施主是蒙少庄主的外僧女。”
智明道：“‘千疮百孔’非同小可，据说药石无医，当今世上只怕唯有智善师兄以洗髓经疗毒篇施救，蒙少庄主方有一线生机。”
智性、智平道：“蒙家庄侠义助民，远近皆知，蒙少庄主性命危怠，智善师兄不妨移步开封。”
智通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位小施主一片孝心，还到龙门走一趟。老衲先前不知两位小施主为何一直站在本寺一侧，听了龙门赵堂主信中所说，又知两位来自开封蒙家庄，老衲终于猜到，两位有事特来相求，却担心本寺记仇。”
“担心本寺记仇？”少林众僧均自疑惑，智善恍然道：“是了是了！十多年前有一位武林高手到本寺交流武学，一言不合对广远大打出手，结果将广远打成重伤，广远卧床疗养半年方见好转。那位武林高手那时的确不成体统，和本寺自然结了梁子。”
智明接话道：“这么说老衲也想起来了，那位武林高手轻功卓绝，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智性故意说道：“幸好老衲的确‘记仇’，广远如今尸骨未寒，老衲心中仇恨更大了。”
姬萋、蒙磊越听越急，连江南飞也跟着紧张起来。
智通沉声一笑道：“好了好了。智性师弟哪里是记仇之人，何况本寺上下也从未当他是仇人。只因他言行合一，说过‘破虏为盗，盗亦有盗’，老衲等派人打听过，他的确将无数金银财宝分给了贫苦百姓，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的武林高人，小徒广远生前自然从未记恨过他。”
姬萋激动地道：“这么说……这么说……”松了口气，想少林才经变故，众僧竟有闲心捉弄几个小辈，可见均看淡仇怨，修为实已超然世外，非凡尘俗子能比。
智通道：“蒙老庄主生一子一女，那位高人外号黑面大盗，便是蒙老庄主的女婿，是女施主的父亲。”
智善笑道：“难怪两位要折去龙门，是想让季良说情！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说本寺并未记仇，就算本寺记仇，黑面大盗犯的事和蒙少庄主八竿子打不着。”
姬萋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弟子还担心，还担心少林派追究我爹的过错呢！”江南飞道：“姑娘放心，少林派恩怨分明，绝不会对蒙少庄主的伤情坐视不理。”
姬萋点了点头，蒙磊也终于展颜大笑。
智通早吩咐各院僧人妥善办理广远、广恒二人身后事。
江南飞看姬萋愿望达成，心头无比喜悦，但此喜在心中一闪而过，只因姬萋接下来要去开封，而自己则要去河南府，即使张三牛将事情办得万无一失，自己也没理由跟在姬萋身边。他看着姬萋和蒙磊走近智善，三人商议何时动身，须准备何种物事，例如疗伤后所服丹药云云，知离别在即，瞬间愁云满面。
告别众人后，智善邀他一同下山，江南飞知河南府和开封分别在少林东西两头，在山下终归也要分别，到时心头更加难过，遂称要回神剑门复命，昂首走出了寺门。
一路下山，内心稍觉孤寂，在山门牵回黄骠马，挥鞭驰骋，连奔二十余里，转念想到姬萋未卷入各派纷争之中，佛门圣医出手，还能救回蒙少庄主一命，若以最初目的而论，自己少林一行总算“功德圆满”，又有春风得意之感，打算回家将遇着姬叔叔的女儿一事说给姑姑听，不知姑姑有何反应？兴许姑姑感激姬叔叔，要自己去开封送一送礼也不一定，总之姬萋在开封安然无恙，自己差事做完，往后日子可长了，还怕见不着她么？如此自我安慰良久，决定速回神剑门和张三牛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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