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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夜晚,我躺在铺着床垫的地板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

    其实我没有什么办法能骗过组织,如何才能顺利地让我既不注射那个诡异的试剂,又能让我和清羽全身而退呢?

    一走了之?

    那是不可能地,清羽的弟弟还在组织手里,我也还有许多问题要在组织里寻找答案。假如,假如我答应了莫尔莫尔的要求,加入了他们,他们是不是会有什么方法呢?

    好像莫尔也知道很多,他既然知道组织骗了我,也应该有很大几率直到组织到底骗了我什么吧。

    但这是完全的下下策吧,使用那股诡异力量的莫尔所在的教会,应该也不会多么正常。

    唉。

    清羽那边已经睡着了,按照组织的要求,她应该在明天早上之前给我注射药剂,并把我带回组织。而现在已经是深夜的两点,她也没有任何动作,看来真的是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啊。

    我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起来准备上个厕所,走到洗手池的时候,自动亮起的微弱的灯光使我不得不看见了镜中自己可悲的表情。

    忽然,一阵强烈的沉痛从我胸口传来,让我不得不用手撑着洗手台,勉勉强强地让自己维持站立。我强忍着疼痛,打开一道缓水流,用一只手乘着一点水打到自己脸上,随后又不得不用那只潮湿的手捏住胸口,可是这么做并不能减少那愈来愈强的阵痛。

    身上的冷汗止不住流下来,悲鸣声从喉咙中发出,却又被我抑制了下去。

    我的身体靠着墙面滑倒了地面上,我只能低着头更加使劲地捏着胸口。

    我并不能注意到,那皮下散发着微微的蓝色荧光的可怖物质正在一点点地蚕食,如同万千的虫豸在撕裂肌肤,像是要从我的胸口钻出一道裂缝,如同火山灰一般喷涌而出。

    身体发热得十分异常,极度得不舒适感向我袭来,像是被压在无数的褶皱之中。

    好像曾经经历过这种疼痛,但疼痛让我的思考到此为止,除了疼得想要喊出声的欲望,我心中再无其他。

    我脸朝着地板倒了下去,在地上尽力地蜷缩起自己地四肢,热得透不过来气,每一次呼吸都是更加强了我身体中得燥闷感。

    求求了,快让我昏死过去吧……

    我还是没能忍住,从口中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

    药。

    管他什么药。

    我艰难地撑着身体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走向黑暗中的桌子,紧紧地咬着牙,带着腥味与甜味的血液在嘴中蔓延开来,我趴着桌面,打开了装着所谓的“麻醉剂”的小箱子。

    此刻我也管不了它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只是被心中要想从这股痛苦中脱离的欲望所驱使,让我昏过去,让我死都无所谓,快TM结束啊!!!

    我猛地将注射剂插入到胸口的位置,身体中被无限放大地疼痛让我根本察觉不到针头地插入,我一口气将活塞推到底,同时任由彻底脱力地躯体靠着桌子地一侧滑倒地面上。

    我忘记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我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来到了一片极乐之地。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低语,没有任何地欺骗与诅咒,我只是一个正在上升的灵魂。

    “呜……”

    我醒了过来,身体冷得想要发抖,衣服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还是干燥的。

    粘湿的后背粘到了木制的桌子侧边的挡板。

    床上传来清羽的呼吸声。

    过了多久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从我昏过去也只是过了十分钟不到。

    我居然还能醒着,那不是什么麻醉剂吗?

    可我却感受到了一种亢奋感,轻而易举地就站了起来,此时胸口的蓝色荧光让我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我立马走到镜子前,只看到自己胸口的一大片位置出现了蓝色的荧光。

    我吞咽了下口水,将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散发出蓝色荧光的无数裂缝如同虫豸随着我的动作而扭曲着,其中如同深渊一般的缝隙弥漫在胸口左上方,险些入侵到肩膀的区域——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怖的景象,瞬间一种呕吐感从胃中升了上来。

    可怖又丑陋。

    我到底怎么了?

    我忽然想了起来,那个医生给我说过,如果抑制剂超过三天没有注射,就会出现戒断反应。

    该不会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那那个药剂又是干什么用的,它止住了我的疼痛。

    我不明白啊……到底都发生什么了,我到底是谁,我身体中到底有什么。

    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之后,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走到厕所中,给清羽留下一个纸条。

    当然,我并不是要消失,只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我必须去某个地方,而且我大概会在那里找到些什么,当然,我并不会去那片可怖的森林。

    我把放在檀木盒子中的照片拿出来装进口袋中,随后从旅馆中走出,晚上大路上的路灯还开着,只有非常稀少的车辆和环卫工人。

    那边的事故发生地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林英郑所住的旅馆周围的一个路口被封锁了,我走到那里时被在值班的守卫队拦了下来。

    他们让我赶紧回去住的地方,说是晚上不安全。

    我按照他们的话原路走了回去,不过倒是没有回去,而是向相反的地方,及正对着那片森林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多小时,这片区域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荒凉,没有了市中心那些低矮的建筑,只有环绕着城市的,被修复的高架桥。

    当然远处的高架桥仍然被掩埋在苍绿的植被和废墟之下,等待着在人类复兴的路上重见天日。

    我就沿着路的方向走着,已经走到城市边缘的位置,这里是拾荒者的聚居地,到处可以见到低矮的土房子——一种以以前的废墟为基础建成的简陋民居。

    什么人来到这里都会拥有他的容身之所,一个没有排他性的街区。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也不清楚,只是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了这些。

    “你到了啊。”

    “嗯。”

    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

    “我们来哦谈一谈吧,莫尔,应该说是,朝食之子。”

    随着我的走进,那黑影的面孔也逐渐清晰,那副高傲而诡异的面容,在我的记忆中形成一个清晰的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