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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心何以安

    老板娘见‘西门’走了开去,光顾了白玉天几眼,微笑道:“公子叫酒了没有?”

    白玉天将老板娘的目光吸入眼球,道:“还没有,你这里有何好酒?”

    老板娘温言道:“汾酒,西凤酒,泸州老窖,但客人叫的最多,也就‘一壶春’,或是‘月落泉’。”

    张燕燕听过,欢言道:“什么是‘一壶春’与‘月落泉’啊?”

    老板娘笑答道:“‘一壶春’吗,思念情人用,‘月落泉’吗,思念家乡亲人用。”

    白玉天欢言道:“那来个‘一壶春’吧!”

    老板娘笑了笑,温言道:“好。”跨步走开。

    张燕燕对着老板娘的后背道:“老板娘,我们还有一个菜忘了点。”

    老板娘听过,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微笑道:“你说。”

    燕儿含羞道:“煮三个鸡蛋,六片青菜叶子。”

    老板娘微微一笑,小声道:“好。”走了开去。

    刚送走老板娘那朵鲜艳的‘牡丹花’,三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一缕琴音从右前方的高台上缓缓地传送过来,虽略显忧伤,却极为动情,好生悦耳。

    一个迎合,侧耳倾听,一丝丝琴音传入耳中,掉落心底,随着内心深处那抹情感一起跳动,相互融合,神不知鬼不觉间,幻化成一个个音符,每一个音符就好像一个字儿,紧紧地串连在一起: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湲。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本已乐趣喧天的大堂,经过琴音一番震荡,安静了不少,沉闷了许多。

    一个汉子喝下一杯美酒,对着台上的老者道:“老先生,这曲子摄魂撩心,好!再来一首。”

    唤来不远处的伙计,递过一个五两的银锭,往台上一指。

    伙计接过银子,朝着前边的舞台走去,走到台边,对着台上的长者道:“华老头,这是客官赏你的,让你来一首。”

    长者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空中摸了摸,好像眼睛儿看不见伙计的手。

    伙计见之,靠近了点,将银子触碰上长者的手指。

    长者接过银锭,摸了摸,微笑道:“谢谢,帮我谢谢那位客官。”

    伙计离开舞台,还未走到刚才那汉子的身边,待长者说声“谢谢”,琴声响起。

    琴声柔软,恰是一壶苦酒细品;琴韵绵长,好似人间辛酸道尽。

    白玉天听过,听不出多少味道,温温一笑,朝着长者望去。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有一张看不清的脸,一副让人叹息的身躯,活灵活现,阅尽沧桑,话尽苦楚,绵软柔长。那扣人心弦的琴音,从他的手指间,慢慢地逃脱出来: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名利,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白玉天听完琴声,将身边的宝剑看了看,心儿一惊,恍惚间,感受到了些什么。

    他抱着琴,我提着剑,其实都一样,都想靠着这个吃饭,靠着这个发财,靠着这个出名,靠着这个一本万利。可世间那有这么多好事,哪能人人都能如愿以偿!那何不尽早回头是岸,送走那些‘妄想痴心’,守住那些‘值得珍惜’,岂不更好。

    一个汉子听完琴音,站起身来,对着台上怒声道:“老头,明日就是龙虎山庄大庄主的四十五岁生辰,你给我们弹这么个破曲子,所为何来?”

    见台上的老者没有回话,好似轻视了他,就是一个银子砸了过去。

    一个女人的身影,飞向舞台,一把将银子接住,脚跟还未落地,声音就喊了出来:“许寨主,你这发的哪门子火,出的哪门子气?”

    张燕儿往那女子一瞧,欢笑道:“徐姨,你们也来了。”

    许寨主见着徐三娘多管闲事,抢走了他的风头,好感全无,大声道:“徐三娘,你这个不护贞洁的破女人,我行事,那有你说话的份!”

    白玉天见徐寨主的言语好生刺耳,对着萧若云道:“糟糕,这下可要出事了!”

    刚等萧若云反应过来,一抹人影从大堂门口向徐寨主飞了过去,二话没说,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让大堂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出手者正是蒋道功,龙威镖局的扛把子。

    徐寨主还未反应过来,蒋道功对着他吼道:“给她道歉!”

    徐寨主听过,嘴脸一变,怒火狂飘,大吼道:“做你的白日梦。”

    言语落,对准蒋道功的脸门就是一记拳头,击打过去,直取太阳穴。

    蒋道功往左一避,照着徐寨主的腋下,就是一掌击出,快如闪电。

    徐寨主也不是脓包,一个躲避,对准蒋道功的眼睛就是两个指头,猛插过去。

    众人就想劝架,刚走近前来,蒋道功刚好握住了徐寨主的两根指头,用力一扳,喳,喳,两声,指头从根部齐断。蒋道功松开徐寨主的指头,跳出两尺之外,看着徐寨主握住手掌痛苦不堪,有些怀疑自己下手是不是狠了点。

    就在蒋道功想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的时候,徐寨主哪能忍受如此羞辱,对着旁边的兄弟们发话道:“他断了我双指,我要跟他拼了,你们看着办。”

    处在江湖之中,先讲个义气为重,兄弟受辱,那有袖手旁观之理。

    众人一听,从旁边跳出五人来,手握刀剑、铁钩、钢叉,对着蒋道功猛扑过去,三两下就将蒋道功逼退一丈。

    蒋道功早有在身,哪能轻易应对,右肩头中了一剑,左腿中了一钢叉,腰间中了一刀,左手臂受了一铁钩,四处鲜血流出,滴落满地,站立不稳。

    三娘见之,一个纵步,跃跳过来,一把扶住蒋道功,亲问道:“你怎么样,要紧不?”

    蒋道功将三娘看了一眼,微笑道:“没什么,一点皮外伤,死不了。”

    其他六人走将过来,拔出兵刃,迈开大步,正要上前报仇。

    蒋道功知道自家兄弟都身负重伤,不是人家的对手,实不想为了自己而让他们有所折损,一把叫住,言语道:“算了,冤冤相报,不是好事。况且我一气之下,毁了他的‘二指功’,几十年的道行,负这点伤不算什么。”

    众人一听,停住脚步,对着许寨主道:“许文亭,你今日这般无礼,日后定要讨教。”

    徐寨主冷笑道:“随时奉陪!”

    萧若云见大堂内没有了空余的桌子,走了过去,一把将蒋道功扶住,温言道:“蒋大哥,没空桌了,到我那一桌挤着坐吧。”

    跟着三娘,扶着蒋道功,朝白玉天那里走去。

    张燕儿见母亲扶着蒋道功走来,赶忙起身,跟白玉天坐到一起。

    白玉天怕她坐着不舒服,往旁边靠了靠,腾出一个大位来。

    燕儿也是不客气,靠了过去,跟白玉天的衣服贴在了一起,就想着母亲也能坐在她的身边。

    白玉天见着蒋道功到来,微笑道:“老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言语,犯不着放进心里。这下吃亏了吧,得不偿失。”

    蒋道功被扶着坐了下来,温言回话道:“公子说的极是,意在被人心,话由别人说,哪能控制得了,以后不听就是了。”

    白玉天给蒋道功倒了一杯热茶,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对着三娘道:“这是‘消灵散’,专治刀剑等外伤,极为有效,帮他用上,五十两。”

    萧若云接过,递给三娘,对着白玉天说道:“你这孩子,有这个好心,还要说些没用的,就不怕闪了舌头。”

    徐三娘听过言语,接过药粉,轻轻地帮蒋道功抹擦起来,极为用心,生怕落下一个死角。

    药粉抹过,立见神效,血止住了,伤口不痛了,还有一股清凉之感。

    蒋道功双手一拱,对着白玉天道:“公子两次援手,蒋某感激不尽,以后要是有什么用的到我蒋某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玉天听过,温温一笑,微言道:“老蒋,我帮你也是为了银子,用不着放在心上。”将手一伸。

    杨镖头一见,立马从包袱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一个,递给白玉天,欢言道:“公子明码标价,不占人家半点便宜,好生钦佩。”

    白玉天接过银锭,对着杨镖头几人道:“坐,这顿饭你们请了。”

    杨镖头几人一听,欢乐地坐了下来,十一人挤成一桌,有说有笑开来。

    店小二很是给力,见着几人坐下,走了过来,微笑满脸。

    三娘问过萧若云点了些什么菜,萧若云如实告知,便又加了几个,尽是些价格好的。

    一来是想让大家吃顿好饭,二来是庆贺蒋道功有惊无险,三来是欢迎白玉天这个小伙子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将桌上的三壶茶水喝过,店小二将先前点的酒菜端了来,上到桌面上。

    随着杨镖头的一声叫好,大家拿起筷子,忙活起来,将桌上的美酒跟菜肴吃了个干净,打开言语,等着下一轮饭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