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歃血盟七人劫诏狱，救二人周万千就义(一)
刚成为锦衣卫，燕自远就立马去诏狱里看望了杨左都。
此时的杨涟已然是体无完肤了，浑身是血，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燕自远知道，再这样下去，杨涟大人终究会被折磨致死。
因为他是特殊犯人，所以看守较多，不能长时间靠近。燕自远看着遍体鳞伤的杨涟，看着这个不屈的英雄，心里的愤恨到了极点。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看他。
燕自远很无奈。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燕自远脑海中：劫诏狱。
没错，就是从诏狱里把杨大人给救出来。这或许是能救杨涟大人的唯一方法。毕竟此时朝廷上下皆由阉党把控，他找谁也没用。
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就出杨涟。
但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冒险且危险的做法，很可能不仅救不出杨涟，还献上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愿坐以待毙，他觉得总该做些什么才好，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大侠。
“不可愧对侠字！”燕自远对自己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
可只靠他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够劫狱，他需要找到和他一样愿意牺牲赴死的人。
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小六，但这是他最不愿意的人选。
虽然说自己救过他的命，可是自己还是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向死亡的深渊。但他确实找不到更多他信赖的、合适的人选。
这是无奈的的选择。
他问了小六，不出所料，小六立即答应，且愿为杨大人一死。
不过，人还不够。
他找了何靖，何靖虽然惊愕了一下，可最终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三个人了，但仍不够。
他仔细想着还有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忽然想到了许灼。
问了何靖，才知道许灼已经不在了，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也不清楚，很可能是被奸人所害。讲到这里，何靖气得捶了下桌子。
只可惜现在燕自远不能管太多，他要赶紧把杨涟救出来。
后来终于又找了四位值得信赖的兄弟，总共七个人。燕自远觉得应该够了。
然后就是商讨劫狱的计划。
何靖对诏狱最为熟悉，几人发现，在夜半末鸡鸣起的时候，其中有半炷香的时间看守最松。这是他们劫狱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商讨清楚后，燕自远认为宜早不宜迟，明晚就动身救人。
可他的提议遭到了多人的反对，毕竟他和小六才刚做锦衣卫没几天，就要发生劫狱这种大事，难免不叫人怀疑。
燕自远解释道：“我们可以等，但杨大人不能等。既然诸位已经决定赴死，为何不快点结束这事呢？”
大家同意了燕自远的话，明日就劫狱救人。
第二天，燕自远去了陆方正的家。他的妻子果然还在哭，抱着孩子哭。
燕自远很愧对陆方正，更愧对他的妻儿。燕自远把家里的一大半钱都拿出来了，有银子，碎银子，铜板。
“嫂子，这些钱你先拿着花。”虽然陆方正妻子比燕自远要小很多，但陆方正毕竟比自己大。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而且还这么多钱。”陆嫂子摸了摸眼泪带着哭腔说。
“你一定要拿着，今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到我家来找我，找我内人也可以，正好她一人在家也也是闲着，你们两个可以时常聚一聚。”燕自远温和地说。
“谢谢你，燕兄弟，你真是个好人。”陆嫂子用手帕擦了擦已经微红的鼻子。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燕自远，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他的丈夫，她肯定会恨得杀了自己吧？
燕自远非常愧对他们母子俩，就因为自己的失手，拆散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燕自远很懊悔，却也没有办法。
同时，何靖利用自己百户的权力，想办法偷到了钥匙，放入柔软的印模里，然后印下形状，将钥匙再偷偷放回去，最后找到锁匠制作了一把相同的钥匙。
傍晚时分，天气很是闷热，不时会有几声闷雷响起。
乌云密布天空，黑夜提前来临。
七人聚在何靖家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最后一次商讨劫狱。
“如果有不想去的现在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人会嘲笑，没有人会阻拦。”燕自远在烛光旁说道。
过了片刻，孙焱说：“助救忠良，岂能退之！”杨永照亦言之。
众人纷纷赞同。
“好，那今日就让我们为了杨涟大人，为了东林党的其他大人，为了大明朝的未来，劫狱！”燕自远正襟危坐道。
“劫诏狱，救杨涟！”众人齐呼。
“今日我们七人即为敢死队！”燕自远侃然正色道。
七人皆用匕首在手上划开口子，将血滴在一个大酒坛里。燕自远盖上酒塞，晃了晃酒坛，倒了七碗酒。
“今日喝了这碗血酒，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为了大义，干！”燕自远吼道。
“干！”众人齐喊。
“还有，兄弟们，如果可以不杀狱卒就千万不要杀，除非迫不得已再动手，毕竟狱卒里也有好人。”燕自远平静而认真地说。
大家没有回话，只当是默认了。
大家穿上夜行衣，拿了兵器，立刻赶往诏狱。
外面的雨水倾天而落，他们又着了蓑衣向诏狱赶去。
“必须成功！”燕自远心中暗暗地想。
雨下的很大，这个时候诏狱里的人也少了，而且又因为大雨，大家都很懒散。看着诏狱里的人吃酒猜拳，燕自远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我们提前开始！”燕自远小声地对大家说。
“不是说好子时三刻动手吗？”赵志成说。
“现在时机尚佳，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燕自远解释道。
赵志成显然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哎。”孙焱皱着眉头轻快而短促地说，“现在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趁着夜色和大雨，又加之看守松懈，燕自远、孙焱、何靖、小六进入诏狱内，其余人在外放风。
依照之前的计划，杨永照点燃了一炷香。进诏狱到杨涟大人那里需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因为带着杨大人，所以出诏狱要慢一些，大概需要半炷香的时间。所以如果这炷香点完燕自远他们还没有出来，就证明他们失败了，这外面望风的三人将不必再等待而自行离开。
雨天的诏狱更加潮湿，虽是夏天，但里面仍然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几个人一边小跑一边注意着狱卒，此时狱卒主要集中在西侧，而杨涟在东侧，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一定要成功。
诏狱内道路纷杂，四人分路而行，最后在杨涟大人那里汇合。他们一路上十分小心，防范着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狱卒。
“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大家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紧了，声音从最南侧传来，那是何靖在的位置。
四人还是安全到达了杨涟的牢房前，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过来后，燕自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何靖，怎么动手了？”燕自远小声地问。
“没办法，不杀了他我们会被发现的。”何靖无奈地回答。
燕自远也很无奈，但管不了这么多，他们马上把仿制的钥匙拿出来，打开牢房的门。
“杨大人，我们来救你出去了。”
杨涟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
“杨大人，我们都是些仰慕你许久的江湖人士，跟我们走吧。”说罢，燕自远便去搀扶杨涟。
杨涟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各位义士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杨涟就算能苟且活下去，就能除掉魏奸吗？除灭奸贼，非要有人流血牺牲，才能让世人警醒！要不然杨涟何至于今天这个地步？诸位义士请回吧！”说完，杨涟把头低下，在极其昏暗的灯光下，用残损的手指捏起一支毛笔，写了起来。
“可是杨大人，我们几个兄弟可是专门为了你才冒这个险的，你不能……”孙焱没说完就被燕自远打断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几个宁愿死也要劫狱，为的不就是杨大人吗？可现在这……”孙焱很是无奈。
“别说了，这是杨大人自己的选择。”燕自远说。
“对，我们应该尊重杨大人的决定。”何靖附和道。
小六也表示同意。
“那就看着他在诏狱里被活活折磨死吗？我不同意！”孙焱说。
“你小声点！”何靖压低声音说。
“我问你们，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是救杨大人呀！”孙焱道。
“我意已决，绝不会离开。”杨涟平静地说。
“这事可由不得你了，杨大人，得罪了。”孙焱道。
“你想做什么？”燕自远问。
“打晕杨大人，再背走！”
“不成！”燕自远说。
“你们声音小点。”何靖在一旁说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今天我必须带走杨大人！”孙焱道。
“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燕自远拔出了刀。
“难道你们就准备眼睁睁地看着杨先生死在狱中吗？”
“我们只是在遵循杨大人的选择。”
“你们两个够了，再吵下去狱卒会过来的。”何靖说。
“对，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小六道。
燕自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再浪费时间，狱卒就会越来越多，不要说杨大人，他们自己都很难脱身。
燕自远向何靖使了个眼色，何靖立马会意，从孙焱背后一刀把他拍晕了。
燕自远背起孙焱，又向杨大人告辞，几人迅速离开。
外面等待的杨永照等人，看着那炷香越烧越短，很是着急。
“本来一炷香没烧完，他们就该出来的，为什么现在还没出来？”赵志成问。
“先别急，香还没烧完呢。”杨永照回答，但此时他的脸上急得已经流出了汗珠。
香越烧越短，终于，烧尽了。
可燕自远他们还没出来。
“我们，是不是要走了？”赵志成问。
“不可！你想把他们丢在里面吗？”杨永照反对道。
“可是，按照计划我们该离开了。”赵志成说。
另一人方泰龙也同意。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把他们四个丢里面不管了是吧？我们这样还叫兄弟吗？”
“可是……这是计划呀，还是得遵守吧……”
“难道你们现在还看不出来？燕大侠在之所以要我们在香燃尽后就离开，就是害怕我们受到危险。但我们怎么能弃他们而去呢？”
“原来如此，我才明白。”赵志成说。
过了片刻，燕自远背着孙焱气喘吁吁地出来了，他们并没有被狱卒发现。但他们却发现了杨永照他们三人。
“香烧完了吗？”燕自远问。
“烧完了。”方泰龙回答。
“那你们还在这？！”燕自远责备道。
“可我们不愿让你们独自面对……”赵志成还没说完，却被杨永照打断了。
“我们现在还是赶快离开这吧。”
“唉！”燕自远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让他们先离开，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的，可是现在能说什么呢？
外面的雨已经很小，只是稀稀疏疏下着一些。
这么大个诏狱，这么多锦衣卫，竟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可以安全离开了。
见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锦衣卫，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可没走多远，大家发现前面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约莫有二十来个。
走近一点一看，是一群锦衣卫。
雨忽然又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此时的杨涟已然是体无完肤了，浑身是血，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燕自远知道，再这样下去，杨涟大人终究会被折磨致死。
因为他是特殊犯人，所以看守较多，不能长时间靠近。燕自远看着遍体鳞伤的杨涟，看着这个不屈的英雄，心里的愤恨到了极点。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看他。
燕自远很无奈。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燕自远脑海中：劫诏狱。
没错，就是从诏狱里把杨大人给救出来。这或许是能救杨涟大人的唯一方法。毕竟此时朝廷上下皆由阉党把控，他找谁也没用。
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就出杨涟。
但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冒险且危险的做法，很可能不仅救不出杨涟，还献上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愿坐以待毙，他觉得总该做些什么才好，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大侠。
“不可愧对侠字！”燕自远对自己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
可只靠他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够劫狱，他需要找到和他一样愿意牺牲赴死的人。
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小六，但这是他最不愿意的人选。
虽然说自己救过他的命，可是自己还是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向死亡的深渊。但他确实找不到更多他信赖的、合适的人选。
这是无奈的的选择。
他问了小六，不出所料，小六立即答应，且愿为杨大人一死。
不过，人还不够。
他找了何靖，何靖虽然惊愕了一下，可最终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三个人了，但仍不够。
他仔细想着还有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忽然想到了许灼。
问了何靖，才知道许灼已经不在了，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也不清楚，很可能是被奸人所害。讲到这里，何靖气得捶了下桌子。
只可惜现在燕自远不能管太多，他要赶紧把杨涟救出来。
后来终于又找了四位值得信赖的兄弟，总共七个人。燕自远觉得应该够了。
然后就是商讨劫狱的计划。
何靖对诏狱最为熟悉，几人发现，在夜半末鸡鸣起的时候，其中有半炷香的时间看守最松。这是他们劫狱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商讨清楚后，燕自远认为宜早不宜迟，明晚就动身救人。
可他的提议遭到了多人的反对，毕竟他和小六才刚做锦衣卫没几天，就要发生劫狱这种大事，难免不叫人怀疑。
燕自远解释道：“我们可以等，但杨大人不能等。既然诸位已经决定赴死，为何不快点结束这事呢？”
大家同意了燕自远的话，明日就劫狱救人。
第二天，燕自远去了陆方正的家。他的妻子果然还在哭，抱着孩子哭。
燕自远很愧对陆方正，更愧对他的妻儿。燕自远把家里的一大半钱都拿出来了，有银子，碎银子，铜板。
“嫂子，这些钱你先拿着花。”虽然陆方正妻子比燕自远要小很多，但陆方正毕竟比自己大。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而且还这么多钱。”陆嫂子摸了摸眼泪带着哭腔说。
“你一定要拿着，今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到我家来找我，找我内人也可以，正好她一人在家也也是闲着，你们两个可以时常聚一聚。”燕自远温和地说。
“谢谢你，燕兄弟，你真是个好人。”陆嫂子用手帕擦了擦已经微红的鼻子。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燕自远，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他的丈夫，她肯定会恨得杀了自己吧？
燕自远非常愧对他们母子俩，就因为自己的失手，拆散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燕自远很懊悔，却也没有办法。
同时，何靖利用自己百户的权力，想办法偷到了钥匙，放入柔软的印模里，然后印下形状，将钥匙再偷偷放回去，最后找到锁匠制作了一把相同的钥匙。
傍晚时分，天气很是闷热，不时会有几声闷雷响起。
乌云密布天空，黑夜提前来临。
七人聚在何靖家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最后一次商讨劫狱。
“如果有不想去的现在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人会嘲笑，没有人会阻拦。”燕自远在烛光旁说道。
过了片刻，孙焱说：“助救忠良，岂能退之！”杨永照亦言之。
众人纷纷赞同。
“好，那今日就让我们为了杨涟大人，为了东林党的其他大人，为了大明朝的未来，劫狱！”燕自远正襟危坐道。
“劫诏狱，救杨涟！”众人齐呼。
“今日我们七人即为敢死队！”燕自远侃然正色道。
七人皆用匕首在手上划开口子，将血滴在一个大酒坛里。燕自远盖上酒塞，晃了晃酒坛，倒了七碗酒。
“今日喝了这碗血酒，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为了大义，干！”燕自远吼道。
“干！”众人齐喊。
“还有，兄弟们，如果可以不杀狱卒就千万不要杀，除非迫不得已再动手，毕竟狱卒里也有好人。”燕自远平静而认真地说。
大家没有回话，只当是默认了。
大家穿上夜行衣，拿了兵器，立刻赶往诏狱。
外面的雨水倾天而落，他们又着了蓑衣向诏狱赶去。
“必须成功！”燕自远心中暗暗地想。
雨下的很大，这个时候诏狱里的人也少了，而且又因为大雨，大家都很懒散。看着诏狱里的人吃酒猜拳，燕自远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我们提前开始！”燕自远小声地对大家说。
“不是说好子时三刻动手吗？”赵志成说。
“现在时机尚佳，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燕自远解释道。
赵志成显然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哎。”孙焱皱着眉头轻快而短促地说，“现在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趁着夜色和大雨，又加之看守松懈，燕自远、孙焱、何靖、小六进入诏狱内，其余人在外放风。
依照之前的计划，杨永照点燃了一炷香。进诏狱到杨涟大人那里需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因为带着杨大人，所以出诏狱要慢一些，大概需要半炷香的时间。所以如果这炷香点完燕自远他们还没有出来，就证明他们失败了，这外面望风的三人将不必再等待而自行离开。
雨天的诏狱更加潮湿，虽是夏天，但里面仍然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几个人一边小跑一边注意着狱卒，此时狱卒主要集中在西侧，而杨涟在东侧，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一定要成功。
诏狱内道路纷杂，四人分路而行，最后在杨涟大人那里汇合。他们一路上十分小心，防范着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狱卒。
“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大家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紧了，声音从最南侧传来，那是何靖在的位置。
四人还是安全到达了杨涟的牢房前，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过来后，燕自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何靖，怎么动手了？”燕自远小声地问。
“没办法，不杀了他我们会被发现的。”何靖无奈地回答。
燕自远也很无奈，但管不了这么多，他们马上把仿制的钥匙拿出来，打开牢房的门。
“杨大人，我们来救你出去了。”
杨涟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
“杨大人，我们都是些仰慕你许久的江湖人士，跟我们走吧。”说罢，燕自远便去搀扶杨涟。
杨涟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各位义士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杨涟就算能苟且活下去，就能除掉魏奸吗？除灭奸贼，非要有人流血牺牲，才能让世人警醒！要不然杨涟何至于今天这个地步？诸位义士请回吧！”说完，杨涟把头低下，在极其昏暗的灯光下，用残损的手指捏起一支毛笔，写了起来。
“可是杨大人，我们几个兄弟可是专门为了你才冒这个险的，你不能……”孙焱没说完就被燕自远打断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几个宁愿死也要劫狱，为的不就是杨大人吗？可现在这……”孙焱很是无奈。
“别说了，这是杨大人自己的选择。”燕自远说。
“对，我们应该尊重杨大人的决定。”何靖附和道。
小六也表示同意。
“那就看着他在诏狱里被活活折磨死吗？我不同意！”孙焱说。
“你小声点！”何靖压低声音说。
“我问你们，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是救杨大人呀！”孙焱道。
“我意已决，绝不会离开。”杨涟平静地说。
“这事可由不得你了，杨大人，得罪了。”孙焱道。
“你想做什么？”燕自远问。
“打晕杨大人，再背走！”
“不成！”燕自远说。
“你们声音小点。”何靖在一旁说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今天我必须带走杨大人！”孙焱道。
“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燕自远拔出了刀。
“难道你们就准备眼睁睁地看着杨先生死在狱中吗？”
“我们只是在遵循杨大人的选择。”
“你们两个够了，再吵下去狱卒会过来的。”何靖说。
“对，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小六道。
燕自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再浪费时间，狱卒就会越来越多，不要说杨大人，他们自己都很难脱身。
燕自远向何靖使了个眼色，何靖立马会意，从孙焱背后一刀把他拍晕了。
燕自远背起孙焱，又向杨大人告辞，几人迅速离开。
外面等待的杨永照等人，看着那炷香越烧越短，很是着急。
“本来一炷香没烧完，他们就该出来的，为什么现在还没出来？”赵志成问。
“先别急，香还没烧完呢。”杨永照回答，但此时他的脸上急得已经流出了汗珠。
香越烧越短，终于，烧尽了。
可燕自远他们还没出来。
“我们，是不是要走了？”赵志成问。
“不可！你想把他们丢在里面吗？”杨永照反对道。
“可是，按照计划我们该离开了。”赵志成说。
另一人方泰龙也同意。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把他们四个丢里面不管了是吧？我们这样还叫兄弟吗？”
“可是……这是计划呀，还是得遵守吧……”
“难道你们现在还看不出来？燕大侠在之所以要我们在香燃尽后就离开，就是害怕我们受到危险。但我们怎么能弃他们而去呢？”
“原来如此，我才明白。”赵志成说。
过了片刻，燕自远背着孙焱气喘吁吁地出来了，他们并没有被狱卒发现。但他们却发现了杨永照他们三人。
“香烧完了吗？”燕自远问。
“烧完了。”方泰龙回答。
“那你们还在这？！”燕自远责备道。
“可我们不愿让你们独自面对……”赵志成还没说完，却被杨永照打断了。
“我们现在还是赶快离开这吧。”
“唉！”燕自远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让他们先离开，是有很重要的原因的，可是现在能说什么呢？
外面的雨已经很小，只是稀稀疏疏下着一些。
这么大个诏狱，这么多锦衣卫，竟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可以安全离开了。
见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锦衣卫，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可没走多远，大家发现前面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约莫有二十来个。
走近一点一看，是一群锦衣卫。
雨忽然又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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