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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筹划

    如逆旅般行进的不仅是个人,更是裹挟在历史中广义的我们。每当我回看那个愈发模糊的故乡,总有一种苍凉感,萦绕不去。像是神秘北方吹来的寒冷的风,更像是无尽的篱笆墙与蜿蜒曲折的河水交织在一起,构陷给我的梦。

    即便我已身处在繁华现代的都市,每当冷风袭来,那感觉便会在脑海中浮现,打碎我许多看似安然的午夜。在那里我不禁打个寒颤,好像未知的神明会打开我记忆的锁链,将我的灵魂永远囚禁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暑期的农村娃依旧是干农活,灌水渠,拢庄稼,在无垠的稻田中寻找一个快乐的癞蛤蟆,将它不经意的塞进一个倒霉蛋的衣服或鞋子里。让它变得不那么快乐,来换取我们的笑声。

    可即便是最快乐的时光也总有让你感到紧张而局促的时刻。每当那个拐棍儿哒哒作响的声音经过,吴家村的每一个孩子,都会变得严肃起来。就像是被他的拐杖施了什么魔法。

    想来,他也并没有做什么,但总让我产生一种既严肃又厌烦的情绪。村里人对他的看法也很复杂,厌恶其人品,喜爱其能力,仇视其刻薄,敬佩其聪慧。

    盖古之治人者,有三道:以德服人,以威迫人,以利惠人。我们的村长吴承修大概谙熟后两者。

    算来他也是我的堂伯,我父亲的大堂兄。对我家多有照顾,但对关系更为疏远的远房旁支便疏于亲近,比如吴三汉家。

    因此吴三汉也时常向我抱怨:“春波,村长是一村之长,对不?”

    “当然”。

    “那一村之长,是不是服务村民的?”

    “是呀!”

    “那他服务俺们,俺们是不是他老板”?

    “这…”这小子脑袋瓜子装的都是个啥呀?我真想把癞蛤蟆塞进他脑瓜子里面,搅合搅合,兴许能出来个新的世界,比现在这个还好用些。

    吴三汉见我不回应他,便有些生气,一个人在那里嘟囔着什么。

    我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便将话题转到他喜欢的方向上来:“三汉,暑假了,咋没去看陈自立?”

    吴三汉没搭理我,继续闷头嘟囔着。

    “你小子说球个甚呀?也不理俺”。

    三汉依然铁青着脸,半晌回道:“我不像你!移情别恋!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你小子胡诌个甚?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

    “你!你原来跟俺说,在陈家村,人家小阿蛮救了你,让你假期去找她?你可倒好,进了城,勾搭个鸟声鸟气的狐狸精,三天两头往江城跑,还总写信。还说不是,移情别恋?”

    “你懂个甚?我们是哥们儿”。

    “你这话说出来骗你自己吧”?

    我听他如此抢白,也起了争辩之心:“那你小子,暑假都快过完了,咋不去看看自立?是不是喜欢上隔壁班的刘思影了?”

    “我要喜欢她,你就一巴掌拍死我”。

    “那你咋不找自立去”?

    吴三汉,脸憋的通红,好像浑身上下被蚊子咬了一样,来回踱步,自立难安,左右为难。

    “行了,行了,你走的我头疼,眼前花一样!到底是咋了嘛?”

    “哎呀”三汉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眉毛拧成了绳子。

    “春波,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啥话!你说噻!咱俩你还结心”?

    “倒不是,别的,就是吧”。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信不过俺,你就别说”!

    “不不不,倒不是啥信不信得过。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你家亲戚”。

    “谁”?

    “吴承修”。

    “吴大伯?”

    “嗯那”。

    “他咋了?”

    “他…我之前在寒假时,去过陈家村,本来就是去见见自立,送点东西啥的。但是一来二去就熟门熟路了。周边的野山,野湖我总是逛。可就在前段时间,我总在路上见到一个黑影,看不见脸,就是身型特熟悉。我躲在草丛里,偷摸观瞧,那个黑影就是吴承修,你本家大伯!”

    “他?去陈家村?干甚去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神神秘秘,慌慌张张,好像是在干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然后呢?你就不去陈家村了?吴大伯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说吃,他那副模样,和吃了我也差不多。我俩后来还是撞见了,见了我之后吧,他更慌了。嘴上没说啥,脸上变颜变色,最后撂下句话,以后没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去陈家村”。

    “他这么和你说的?”

    “嗯”。

    “你答应了”?

    “他当时表情吓人的很,我哪敢不答应”。

    听着吴三汉的话,我脊梁骨也有点发凉。说实话,对这位大伯,我多少有些怕,虽说晚辈怕长辈是司空见惯,可是这个吴承修,和村里其他人很不一样。不过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是村长的缘故。今天听三汉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后来,咋样?他没怎么着你吧”。

    吴三汉听我这么问,赶紧四下望了望,在确定没人之后,才悄声和我说:“就是那之后,我才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我没事的时候,总觉得他在背后望着我。好像时刻都在提防我”。

    “你说他跟踪你”?

    “八成是”。

    他这么一说,吓得我也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

    “还有咧”,吴三汉继续讲道:“我看到他去陈家村的时候,腿脚利落的很,健步如飞似的,跟平常两样”。

    “你说他是装的”?

    “十成是装的”。

    吴三汉这么一说,倒也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最近这段时间,吴承修没事儿就往我家跑,还总是神神秘秘的和我爸谈事情。他兄弟二人原来谈事情也会让小孩子去外面。但最近的谈的话,连我母亲都要回避,搞的神神秘秘,你问我爸,他还啥也不说。

    令人纳闷的是,自打我和三汉聊天过后,吴承修没事也开始,盯上了我。我每次在当街聊天、散步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虽不知是谁,但总感觉就是吴承修。

    而且我太爷爷这一支的吴家人,最近总往祠堂跑,每天时间不固定,你也闹不清他们在合计什么。我父亲和叔叔有时甚至连县城的生意都放下了,也要参与其中。

    他两个我是再了解不过的,兄弟二人都是为了跑生意,不顾命的人。冬忍寒,夏忍暑,才让我家日子过的不错。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二人是不会如此的。

    可我家大人就是这样,再大的事也不和孩子讲。可通常会和老婆通气,怎么这次这么反常呢?莫非真有什么秘密?

    就在我俩一筹莫展之际,小阿蛮的一封信来了,上面透露了很多信息,而这也彻底成了一切矛盾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