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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哥儿俩的心眼

    这段时间来,宋家元气大伤,特别是任荀带着家小离开京州后,宋家出事的人就一个接着一个。不过具体谁谁出事,任婉欣信里并没具体说,估计她也不清楚,虽她很是幸灾乐祸,但她最感兴趣的不在宋家,而在任婉华的一点一滴。

    当年在任府,她活着任婉华的阴影下,对方什么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故心中积怨已久,各自出嫁后,她也不忘关注任婉华的一切。如今终于等到机会,看到对方的不如意,其心头的快慰,自是难以言表。

    年前,任婉欣忽然收到柳州那送来的丰厚年货,她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干姐姐,且对方当年还是任婉华身边的大丫鬟。任婉欣自以为千瑶必是受过任婉华不少气,加上如今千瑶风光了,所以这等快慰人心的事,她自是迫不及待的要同千瑶分享。

    故信中关于任婉华的事,写得很详细,也不知其中真假占了几分。

    自去年,千瑶从京回来后,任婉华在宋家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妻妾之争。不过两个月时间,宋温君房里就收了三个妾室,有长辈送的,有官场同僚送的,还有一个,竟是与宋家家世不相上下的一大户人家的庶女,姓方。听说那方姨娘的容貌,比任婉华要出挑上许多,且比任婉华更会处理那大户人家里的人情关系,又甚得宋温君的喜爱,长辈亦是多有称赞的。

    而那个时候,恰缝任荀被贬,任府迁至南方。于是任婉华失去丈夫喜爱的同时,又失去娘家的依靠,连番的不幸,击碎了她贤良淑德的面具,因此更不着婆母的喜欢。不过种种事,对她正室的地位并无太大威胁,唯一件,即她嫁过去快一年了,却迟迟未怀上身孕,府内已经有人开始嚼舌头。偏她在那档口又盯漏了几次,导致去年秋天,宋温君的两位妾室相续怀上身孕,其中一位就是方姨娘。

    然这也没什么,妾室生了孩子,她抱过来养,到时也一样算是她的。可巧不巧的,其中一位姨娘,刚怀上不到三个月,忽然就小产了,那方姨娘也差点跟着一块小产,吃了无数安胎药才终于保住。最后查起来,竟是两位姨娘都喝了加了藏红花的糖水所导致,而那糖水又是任婉华送来的。

    这样一来,任婉华就彻底失了宋温君的心,连公婆也不再待见她,府里的事皆不让她插手。若不是因为那当时正是多事之秋,估计宋家当下就给她一纸休书,不过从那以后,宋温君便再不踏入她房间一步,听说她还出来闹过几次,可却连宋温君的面还未见着,就让下人给“请”了回去。

    ……

    大家大族里头的勾心斗角,真不是谁谁自以为是的那么简单,给别人挖坑,或许先掉入坑里的反是自己。真相并不重要,男人的心,家族的势力,以及贤良淑德的面具才是最要紧的。

    时光流转,人事变迁,当年一心想要彻底取代对方,甚至不惜痛下杀手的那个人,如今面临此番境地,不知可有一丝后悔?

    千瑶看完信,坐在那怔然许久,完后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将那信扔到炭盆里,看它慢慢变成灰烬。

    又过几天,千瑶再次收到一封信,是来自南边蜀县,金氏亲笔,且说的都是好消息,让她稍郁闷的心一下子开朗起来。

    到了南边后,任婉璐的口吃基本好了,人也开朗了许多,见到生人也不似以前那么害怕,甚至还有了几个手帕交,且她的亲事就定在明年夏天,如今已开始准备嫁衣。任正昊的脚亦是日渐转好,大夫说,再过三年,基本就能行走了。因这事,任荀总算是心情好了些,开始把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并让儿子在康复期间,也别疏忽了学习。等任正昊康复后,就让他去参加乡试,以后能不能中进士不要紧,至少考个举人回来。

    说完南边那边的事后,金氏又细细问了两外孙的事,言语之中,欣慰非常。

    千瑶看信的时候,嘴角边地笑就没停下来过,看完后,还自顾自地乐了许久,连一旁的常嬷嬷看着都忍不住问道:“太太那边什么好事,能把奶奶高兴成这样。”

    知道常嬷嬷亦是关心金氏,千瑶忙就把信里的内容跟常嬷嬷说了一遍,常嬷嬷听后,连道了几个阿尼陀佛,完后才擦着湿润的眼角道:“太太总算是苦尽甘来,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这真是比什么都好啊。”

    千瑶看着自己那两睡熟的儿子,欣然点头,只要孩子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她就无比满足了,还有,孩子他爹得快些回来!

    ……

    不知不觉,冬天就过去了,不知哪天,千瑶抱着孩子在园子里散步时,忽然注意到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桃花瓣,枝头却冒出一片片嫩嫩的绿叶,她才发现,这竟就到了春末。

    掐指一算,蒋星凡离开已整整半年时间,俩孩子也七个月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他,而且已经长牙,会找人要抱抱,会翻会滚,还会满床乱爬,听到夸会笑,听到数落会撇嘴委屈……可是他却还未回来,甚至连封信都没有。

    而京州那边,听说胜利即将归来,天子第二次钦点的副将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摄政王却差点命丧沙场。朝中的争斗开始明朗化,有人已经偃旗息鼓,有人做最后的拼搏,有人一朝紫袍加身,有人一夜锒铛入狱。

    四月底那天,外头下起蒙蒙细雨,午饭过后,齐氏带着安姐儿过来千瑶这看了一会孙子,说笑了几句,然后就回去歇着了。

    齐氏走后,千瑶本也打算中午歇一会的,只是瞧着两个孩子还挺精神的在她床上玩着布老虎,她便叫秋娘进来陪她做会针线,顺便看着孩子。

    “没想你还会做这小玩意。”见恩哥儿把手里的布老虎放在嘴里使劲咬着,千瑶便伸手拉出来,又帮他擦了擦嘴,然后笑着对秋娘说了一句。眼下两孩子玩的布偶,就是出自秋娘之手,千瑶之前只当孩子还小,一直没想要给准备什么玩的。却不料这两小家伙自拿到那布老虎后,竟是那么爱不释手,昨儿还干干净净的布老虎,今日就全沾满了他们的口水。

    “我以前除了绣些花外,就做这个摆着卖的。”秋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手里一边缝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粉猪,一边道,“后来发觉这小东西比那荷包什么的还好卖,便就专门缝起这东西,比绣荷包纳鞋底还省功夫。”

    屋内焚着淡淡的百合香,千瑶同秋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两个小家伙没人管,自己也能玩得欢。恩哥儿拍了一会自个的布老虎,似觉没趣了,便抬起头,看了看娘亲。见娘亲正跟奶娘说话没理他,于是就扭过头,看着弟弟,完后他好像觉得弟弟手里抱着的那个布老虎更好看。这个发现让他马上将自己的布老虎拍到一边,然后撅起小屁股,爬啊爬,没一会就爬到弟弟身边,接着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那布老虎的尾巴,使劲拽。

    佑哥儿正昏昏欲睡,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茫然地睁开眼,就发现哥哥正抢自己的布老虎,于是赶紧护住。恩哥儿即发现这个游戏比自己一个人玩要有趣多了,眼睛顿时发亮,抓住那老虎尾巴的手更加用力。佑哥儿力气比不过他,没一会,自己的布老虎就被哥哥拽着尾巴抢走了。

    恩哥儿抢过来后,就拎着那老虎尾巴,好奇地甩啊甩的。佑哥儿撇着嘴看了哥哥一会,完后哇的一声,就坐在那哭了起来。恩哥儿吓一跳,停了那甩老虎的动作,然后一脸傻乎乎地看着弟弟。

    千瑶转头一看,忙就抱起佑哥儿哄道:“哟哟,怎么哭了,恩哥儿,你又欺负弟弟了。”

    恩哥儿坐在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娘亲连亲了弟弟儿好几下,然后又拿走他抢来的布老虎,放在弟弟手里,弟弟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好了,两人要乖乖玩,哥哥可不许再欺负弟弟,不然娘要打屁屁。”将佑哥儿放下后,千瑶又一脸认真地嘱咐了一句。

    恩哥儿也不知是听懂了没,瞧着弟弟坐下后,就扭过身,爬回去,找到自己那个沾满口水的布老虎,推过来,放在佑哥儿跟前。佑哥儿却只抱着自己的布老虎,鼓着脸没动,恩哥儿看了弟弟一会,就拿起自己那个布老虎,放到佑哥儿身上。可他刚一松手,那布老虎就从佑哥儿身上咕噜地掉了下去,他歪了歪脑袋,又捡起来,重新放在弟弟怀里。如是再三,佑哥儿终于接受了哥哥的道歉,也抱住那个脏兮兮的布老虎。

    恩哥儿遂坐在那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四颗细细的小白牙。

    “这孩子。”瞧着两孩子自行和好后,千瑶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了。

    听到娘亲的声音,恩哥儿立即转过头,扭过身,撅着屁股,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攀上千瑶的大腿,然后张开手,露出讨好的笑,要抱抱。

    “奶奶真是好福气,我还从没见过像两位哥儿这么聪明的孩子。”秋娘在一旁夸了一句。

    千瑶乐呵呵地抱起恩哥儿,笑道:“小家伙,这就开始长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