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官场老手
赵知清其人太耿直，任地方父母官尚可，应付朝廷大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像这次遇上张尧，愣是被气的吐血而回，如果将来他要是遇上大伪似真、大奸似忠的人，还有许许多多忍辱负重的事儿呢，朝廷大事，什么时候简单了？
尤其嘉靖皇帝当朝，干翻了首辅杨廷和之后，基本上就是把朝廷里的官员当棋子来用，黑子白子都得攥在他手里，有时候用白子杀黑子，有时候就是用黑子杀白子，他赵知清承受的了吗？
所以，出了张尧的事情以后，赵知清并没有辞官成功，而是调任别处了，还是当知府，至于他上的那道奏疏，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提起，没了。
从赵知清的事情上，可以参悟出一个道理：大家都在明朝混，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胖子到现在为止，无功也无过，剩下的，就看陆有为的了。
新任漕州知府陆有为陆大人。
赵知清是怎么回事，陆有为很清楚，张尧是怎么回事，陆有为也很清楚，还有胖子。
陆大人到任前后，都没有惊动谁，但他一到了漕州府，就是盯上了张尧的，上次入云楼的事儿他是没赶上，这次海家与老许家的冲突，让他抓了个正着。
陆有为是官场老手了，很懂得保护与制约之间的微妙，先派人抓了张尧的人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至于后面的事儿，也是可以商量的。
当然，陆有为是不在现场的，抓人的是府衙里的衙役。
而其中最奇特的一幕，发生在电小二身上。
王三五等人被制住以后，倒是喊了几声我们是张老爷的人，然后就都看向了电小二，二爷在这儿，也是能镇住官府的，可他老人家？
关注电小二的不止是王三五这些人，还有海大成和李玉英，这打人的事儿才刚开了个头，衙门里就来抓人了，这不是明摆着折张老爷和海家的名头么，那个狗头军师！？
因为这些人都看向了电小二，本来站在打人现场偏外围的电小二，也被来抓人的捕快盯上了。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衙役也拿不准，要是一伙的，这个人也太平静了，跟看热闹的都不太一样。
“是。”电小二还有个好处，就是还没学会说谎呢。
“那……来人把他锁上！”他要说不是，衙役肯定信了，但他说了是，衙役就得把他一起拿了。
“……”电小二也没反抗，他甚至不太清楚，这个时候他的被抓意味着什么。
看到电小二也被抓了，海大成李玉英和王三五这些人就老实了。
不过，被打的许家人到这会儿也是不敢出面的，他们都听说了，上次张老爷抢人的事儿，府衙里去了兵马都没敢把张老爷怎么样，张老爷，他们还是得罪不起。
衙役把人都拿了，自然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海大成和李玉英还是张牙舞爪的，咬死了是老许家占了他们家的地，他们是带着人来讨公道的，而许家人始终没敢反驳什么……
所谓的世道，全都在许家人身上了，看看他们遭遇了什么，再看看他们又做了什么，一切都了然了。
这边，电小二这些人都被带走了，那边，胖子很快也知道了。
胖子还知道赵知清调任的事儿，却不知道新来的知府上来就抓张尧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比赵知清狠，要当面鼓对面锣的跟张尧斗下去？
这里也正是胖子的恼火之处了，他一个锦衣卫百户被扔在这儿了，上下都没有什么人跟他通气，遇到什么事，还得靠他自己猜。
别人都还好，师兄也被抓了，要是师兄在那边发难的话，衙门里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
要不是师兄被抓，胖子肯定帮着知府跟张尧周旋一下，现在师兄被抓了，他就必须尽早告之张尧了，以免惹出什么大祸：“刚才来人说，王三五他们被抓了，听说是新到任的漕州知府安排的，师兄也被抓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师兄也被抓了？”张尧最关注的也是师兄，一是怕师兄脑子不清楚泄了密，二也怕师兄那个保镖业务伤人，万一再连了电，大开杀戒怎么办。
“是，不过，当时师兄是没说什么的，束手被擒……”胖子是特别问了师兄被抓时的情况的，如此才没有那么着急。
“哦……”张尧是更明白的，既然师兄没有出手，事情在他那里就不算危急情况：“师兄到了牢里，不会被人下黑手吧？”
张尧想的是，师兄老老实实被抓是一回事，要是有人敢冲他下黑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种事，不得不防，在大明朝，谁说的准呢。
真替那些人担心。
“应该不会……”胖子不太明白张尧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想着，朝廷特意把赵知清调走马上又补上了漕州知府的缺，新任知府应该是有点准头的，怎么着，也不至于抓了张尧的人还要严刑拷打吧？
“咱们……”张尧差一点就说出来了，但面前站着的胖子，让他想到了很多。
大明朝的官，也是很贼的。
要是那边刚抓了自己的人，自己就急着跑府衙去了，除非是直接带人去砸府衙劫狱，其余的去了，就是有点胆怯心虚了。
一个胖子都跟自己来来往往折腾好几回了，新来的知府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吧，在自己这个位置上，也得学会跟他们玩儿，玩伎俩手段。
“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胖子始终担心，那边的人不知道师兄的厉害，万一惹恼了师兄，事情就闹大了，屠戮官府比上次千户所要来弹压张尧还严重呢。
“……三哥，你说这新来的知府，会不知道我是谁吗？他派人抓了师兄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去了，不是上了他的套儿了？”张尧还是尽量跟胖子说实话的，他希望胖子站到自己这边：“要么，咱们就直接带着人，去砸了他的府衙？”
“尧哥，这是件小事，不值当的大动干戈，刚走了一个赵知清，咱们马上又弄走一个，朝廷那边也会给咱们施加压力的，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胖子的话也说的明白，咱们，还是不能太过分。
“嗯……”张尧觉得胖子的态度不大好，那么，他就不能着急了：“没关系，反正师兄在那儿，谁也不敢动咱们的人，既然新来的知府要跟咱们为难，咱们就多等等呗。”
坏了！
胖子心说，记得刚来那时候的张尧是比较单纯的，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学会这么多道道儿？
那新来的知府也真是的，上来就这么没轻没重的，既然他是后来的，来了也可以先跟自己联络一下嘛，有事商量着来，就好的多。
现在张尧这家伙是跟新任知府较上劲了，这么僵持下去，还不知道师兄那边会怎么做，胖子为难了，劝张尧肯定惹他怀疑，不劝的话，难道还要自己派人去跟那个新任知府联络吗？
最终，胖子也决定等等，等着看那个新任知府还有什么招儿……
漕州府府衙。
陆有为派人抓了张尧的人，却没有急着升堂问案，他确实是在等着张尧找上门来的，等张尧找来了，有些话就好说了。
可让陆有为没想到的是，张尧一直没有找来，这样的话，他也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陆有为派人去见被抓来的许家人了……
深夜。
张家门口来了一顶小轿。
有随从过去叫门，负责开门的罗小村听说是知府大人深夜来访，赶紧把人放进去了。
张尧也真是沉得住气，说不去还真不去了，这时候，正在卧房里跟海姑娘商量事，主要是让海姑娘放宽心。
“老爷，咱们知府陆大人来了。”罗小村见屋里的灯还亮着，禀报了一声。
“知道啦……”张尧听说那位新任的知府大人来了，就更不着急了，到底，还是他瞪了自己的门：“把三哥请来，一起到客厅说话。”
“是……”罗小村急着去请人了。
张尧是整理了一下着装，才从卧房里出来的，他是想等着胖子到场了，再跟那个知府说话。
衙门里的事儿，胖子不在场，张尧也有点拿不准，别到时候弄的胖子不帮忙了。
胖子听说新任知府大人来了，自然是要来见见的。
“下官陆有为，见过张天师。”陆有为一见到张尧，就把张天师抬上去了，自称下官。
“陆大人不必多礼，请。”张尧肯定是要坐到正对着门口的方位的。
坐下，喝茶。
明朝就有这么个情况，估计除了造反打仗的事儿，都是得喝完茶以后才说的。
“不知陆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人家都找上门了，张尧就可以问问了。
“衙门里有件案子牵扯到了府里的人，下官原是不知情的，待下官前去询问时，府衙推官已经把双方的供状拿到了，这件案子下官不好做主，特来请示张天师，如何处理？”陆有为是带着两边的签字画押来的，供状上，海大成王三五他们把占地打人的事儿都认了，他们又不是张尧，扛不住，再说了，二爷也不给力。
陆有为这个深夜造访，表面上是怕了张尧，其实还是想让张尧有求于他的！
“哦……”张尧已经打过几回官司了，知道有了供状意味着什么：“既然这样，知府大人就秉公处理吧，既然是我府里的人欺压良善，请大人一定要严惩，绝不可宽纵！”
“张老弟，陆大人此来，可是一番美意……”胖子及时跳出来打圆场了，他可知道，张尧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发狠了，带人劫狱砸衙门的事儿，他能干的出来。
陆有为一下听明白了，这个锦衣卫百户，是有意帮自己的。
尤其嘉靖皇帝当朝，干翻了首辅杨廷和之后，基本上就是把朝廷里的官员当棋子来用，黑子白子都得攥在他手里，有时候用白子杀黑子，有时候就是用黑子杀白子，他赵知清承受的了吗？
所以，出了张尧的事情以后，赵知清并没有辞官成功，而是调任别处了，还是当知府，至于他上的那道奏疏，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提起，没了。
从赵知清的事情上，可以参悟出一个道理：大家都在明朝混，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胖子到现在为止，无功也无过，剩下的，就看陆有为的了。
新任漕州知府陆有为陆大人。
赵知清是怎么回事，陆有为很清楚，张尧是怎么回事，陆有为也很清楚，还有胖子。
陆大人到任前后，都没有惊动谁，但他一到了漕州府，就是盯上了张尧的，上次入云楼的事儿他是没赶上，这次海家与老许家的冲突，让他抓了个正着。
陆有为是官场老手了，很懂得保护与制约之间的微妙，先派人抓了张尧的人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至于后面的事儿，也是可以商量的。
当然，陆有为是不在现场的，抓人的是府衙里的衙役。
而其中最奇特的一幕，发生在电小二身上。
王三五等人被制住以后，倒是喊了几声我们是张老爷的人，然后就都看向了电小二，二爷在这儿，也是能镇住官府的，可他老人家？
关注电小二的不止是王三五这些人，还有海大成和李玉英，这打人的事儿才刚开了个头，衙门里就来抓人了，这不是明摆着折张老爷和海家的名头么，那个狗头军师！？
因为这些人都看向了电小二，本来站在打人现场偏外围的电小二，也被来抓人的捕快盯上了。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衙役也拿不准，要是一伙的，这个人也太平静了，跟看热闹的都不太一样。
“是。”电小二还有个好处，就是还没学会说谎呢。
“那……来人把他锁上！”他要说不是，衙役肯定信了，但他说了是，衙役就得把他一起拿了。
“……”电小二也没反抗，他甚至不太清楚，这个时候他的被抓意味着什么。
看到电小二也被抓了，海大成李玉英和王三五这些人就老实了。
不过，被打的许家人到这会儿也是不敢出面的，他们都听说了，上次张老爷抢人的事儿，府衙里去了兵马都没敢把张老爷怎么样，张老爷，他们还是得罪不起。
衙役把人都拿了，自然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海大成和李玉英还是张牙舞爪的，咬死了是老许家占了他们家的地，他们是带着人来讨公道的，而许家人始终没敢反驳什么……
所谓的世道，全都在许家人身上了，看看他们遭遇了什么，再看看他们又做了什么，一切都了然了。
这边，电小二这些人都被带走了，那边，胖子很快也知道了。
胖子还知道赵知清调任的事儿，却不知道新来的知府上来就抓张尧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比赵知清狠，要当面鼓对面锣的跟张尧斗下去？
这里也正是胖子的恼火之处了，他一个锦衣卫百户被扔在这儿了，上下都没有什么人跟他通气，遇到什么事，还得靠他自己猜。
别人都还好，师兄也被抓了，要是师兄在那边发难的话，衙门里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
要不是师兄被抓，胖子肯定帮着知府跟张尧周旋一下，现在师兄被抓了，他就必须尽早告之张尧了，以免惹出什么大祸：“刚才来人说，王三五他们被抓了，听说是新到任的漕州知府安排的，师兄也被抓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师兄也被抓了？”张尧最关注的也是师兄，一是怕师兄脑子不清楚泄了密，二也怕师兄那个保镖业务伤人，万一再连了电，大开杀戒怎么办。
“是，不过，当时师兄是没说什么的，束手被擒……”胖子是特别问了师兄被抓时的情况的，如此才没有那么着急。
“哦……”张尧是更明白的，既然师兄没有出手，事情在他那里就不算危急情况：“师兄到了牢里，不会被人下黑手吧？”
张尧想的是，师兄老老实实被抓是一回事，要是有人敢冲他下黑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种事，不得不防，在大明朝，谁说的准呢。
真替那些人担心。
“应该不会……”胖子不太明白张尧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想着，朝廷特意把赵知清调走马上又补上了漕州知府的缺，新任知府应该是有点准头的，怎么着，也不至于抓了张尧的人还要严刑拷打吧？
“咱们……”张尧差一点就说出来了，但面前站着的胖子，让他想到了很多。
大明朝的官，也是很贼的。
要是那边刚抓了自己的人，自己就急着跑府衙去了，除非是直接带人去砸府衙劫狱，其余的去了，就是有点胆怯心虚了。
一个胖子都跟自己来来往往折腾好几回了，新来的知府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吧，在自己这个位置上，也得学会跟他们玩儿，玩伎俩手段。
“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胖子始终担心，那边的人不知道师兄的厉害，万一惹恼了师兄，事情就闹大了，屠戮官府比上次千户所要来弹压张尧还严重呢。
“……三哥，你说这新来的知府，会不知道我是谁吗？他派人抓了师兄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去了，不是上了他的套儿了？”张尧还是尽量跟胖子说实话的，他希望胖子站到自己这边：“要么，咱们就直接带着人，去砸了他的府衙？”
“尧哥，这是件小事，不值当的大动干戈，刚走了一个赵知清，咱们马上又弄走一个，朝廷那边也会给咱们施加压力的，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胖子的话也说的明白，咱们，还是不能太过分。
“嗯……”张尧觉得胖子的态度不大好，那么，他就不能着急了：“没关系，反正师兄在那儿，谁也不敢动咱们的人，既然新来的知府要跟咱们为难，咱们就多等等呗。”
坏了！
胖子心说，记得刚来那时候的张尧是比较单纯的，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学会这么多道道儿？
那新来的知府也真是的，上来就这么没轻没重的，既然他是后来的，来了也可以先跟自己联络一下嘛，有事商量着来，就好的多。
现在张尧这家伙是跟新任知府较上劲了，这么僵持下去，还不知道师兄那边会怎么做，胖子为难了，劝张尧肯定惹他怀疑，不劝的话，难道还要自己派人去跟那个新任知府联络吗？
最终，胖子也决定等等，等着看那个新任知府还有什么招儿……
漕州府府衙。
陆有为派人抓了张尧的人，却没有急着升堂问案，他确实是在等着张尧找上门来的，等张尧找来了，有些话就好说了。
可让陆有为没想到的是，张尧一直没有找来，这样的话，他也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陆有为派人去见被抓来的许家人了……
深夜。
张家门口来了一顶小轿。
有随从过去叫门，负责开门的罗小村听说是知府大人深夜来访，赶紧把人放进去了。
张尧也真是沉得住气，说不去还真不去了，这时候，正在卧房里跟海姑娘商量事，主要是让海姑娘放宽心。
“老爷，咱们知府陆大人来了。”罗小村见屋里的灯还亮着，禀报了一声。
“知道啦……”张尧听说那位新任的知府大人来了，就更不着急了，到底，还是他瞪了自己的门：“把三哥请来，一起到客厅说话。”
“是……”罗小村急着去请人了。
张尧是整理了一下着装，才从卧房里出来的，他是想等着胖子到场了，再跟那个知府说话。
衙门里的事儿，胖子不在场，张尧也有点拿不准，别到时候弄的胖子不帮忙了。
胖子听说新任知府大人来了，自然是要来见见的。
“下官陆有为，见过张天师。”陆有为一见到张尧，就把张天师抬上去了，自称下官。
“陆大人不必多礼，请。”张尧肯定是要坐到正对着门口的方位的。
坐下，喝茶。
明朝就有这么个情况，估计除了造反打仗的事儿，都是得喝完茶以后才说的。
“不知陆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人家都找上门了，张尧就可以问问了。
“衙门里有件案子牵扯到了府里的人，下官原是不知情的，待下官前去询问时，府衙推官已经把双方的供状拿到了，这件案子下官不好做主，特来请示张天师，如何处理？”陆有为是带着两边的签字画押来的，供状上，海大成王三五他们把占地打人的事儿都认了，他们又不是张尧，扛不住，再说了，二爷也不给力。
陆有为这个深夜造访，表面上是怕了张尧，其实还是想让张尧有求于他的！
“哦……”张尧已经打过几回官司了，知道有了供状意味着什么：“既然这样，知府大人就秉公处理吧，既然是我府里的人欺压良善，请大人一定要严惩，绝不可宽纵！”
“张老弟，陆大人此来，可是一番美意……”胖子及时跳出来打圆场了，他可知道，张尧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发狠了，带人劫狱砸衙门的事儿，他能干的出来。
陆有为一下听明白了，这个锦衣卫百户，是有意帮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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