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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之烦恼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落日峰披上了一层金沙,灿灿的让人心醉。半山腰若隐若现的青瓦金边建筑里,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道人进进出出。远处山脚下的小村庄,袅袅的炊烟,劳作一天人们在准备着晚餐。

    面对栖霞山脉如此优美、仙境般的画面,云木一声长叹,好不哀怨。

    “遥想当年,初入栖霞,我云木也是一心向道,豪情万丈,誓要登列仙班,留名千古!奈何如今。哎~~!”

    “明年就要仙考了,若是还不能达到练气八层,就要被赶下山了,从此仙路无缘啊。哎~~!”

    “无量天尊,想我云木,每次偷烤天鹅,都给您老人家留一只肥肥的鹅腿啊,可我辛辛苦苦修炼,真气还是寥寥无几啊。哎~~!”

    “哎~~!”

    栖霞派是神州西垂的十大修真门派之一,可因近千年门内人才凋零,栖霞山脉时有古怪发生,传至这一代,门中仅有门主牧雨一人是元婴,还是元婴初期。眼看着三年后就是排位大比了,栖霞派能否保住最后一名,牧雨心中很是烦恼。

    云木当然不知此时上清宫中门主也是一心烦恼。若知道了,依云木的性格今日肯定要多饮几杯清灵酒。

    微凉的晚风徐徐吹来,金乌已渐渐坠入远山。腹中一阵“咕咕~~”,云木心想着去哪里填饱肚子。

    栖霞山脉方圆万里,像云木这样的外门弟子也可以独自占有一座青山。若运气好的话,还能发现些许微弱的灵脉,供自己享用,但前提是每年要上交五块初品灵石,相当于要照看半亩灵田、炼制五个初级符箓或者两枚青元丹。可这些,对于上无家族照顾、下无天赋异禀的云木来说实在是不敢想象的奢望。

    初入栖霞时,云木一心成仙,每日往来于书院、起居,苦心专研长生诀,期望勤能补先天灵根不足的拙。

    可惜好景不长。原本像云木这样拥有微弱的木和火双属性灵根,若是按部就班的话,理应在四年内就能将长生诀练至第八层,然后开始学习灵术,慢慢积累资源,用三年的时间冲击筑基期。

    可从一年前云木就一直停留在第七层,再勤奋修炼还是不能将真气提升有丝毫。按照栖霞派门规若长生诀不能突破第八层,就要派往各地庄院充当高级杂役,虽一生衣食无忧,但也从此仙凡殊途。

    云木早已将长生诀背的滚瓜烂熟,听书院的师兄们口口相传曾经有位师兄也是苦苦无法突破第八层,就远走他乡、入世修行,待回来已是筑基期。

    云木实在无法子了,就想效仿这位师兄,想着先在栖霞山脉各大山之间行走磨炼。于是,半年前云木就离开了书院修炼。

    但据云木一位要好的室友说,曾听到云木不愿意立刻离开栖霞是因为其念念不忘美味的烤天鹅肉。听到这,让一向对云木颇有好感的灵师一阵无语,专门在书院早课上强调任何人不准再捕杀天鹅。当然这些事,对于云木来说不会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云木捡些干树枝,来到泉水边,点火,杀鹅,涮洗,火烤天鹅,鹅腹中加点香灵草、灵菇等,配上秘制的作料,不一会儿黄酥酥香喷喷的土烧鹅就做好了。

    云木食欲大振,五指刚动,突然一阵黄影闪过。

    云木愣了一下,再低头看看,手中只有一个鹅腿了,霍一下站起来,四周望去。

    只见山泉对面草地上一只半米高、浑身金黄色毛发的小猴,后脚站立,两只前猴爪不停的翻转火烫的土鹅,伸着舌头,在那里乱蹦。云木看到后哈哈大笑,小猴羞恼,转身跑向树林。

    “别跑,还我的鹅!”

    云木撒腿就追,穿过树林,是一片陡崖,眼看着那只小猴,顺着树藤下了悬崖。

    望望陡深的悬崖,云木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就坐在悬崖上一块凸起的石板上,吃了些干粮,缓缓入定修行,因过于劳累,不想却慢慢睡着了。

    明月当空,睡梦中云木隐隐听到悬崖下传来一阵一阵“吱吱~~”“嘶嘶~~”声。云木迷迷糊糊的走到悬崖边,低头下望。突然一片黑影伴着腥风,将云木扫下了悬崖。

    “啊~~!救命!”云木惊吓道。

    “嘭!”的一声,云木摔在地上,想爬起,却发现腰部传来一阵的疼痛,可能是刚才什么东西抽打,加上坠落在地摔一下伤到腰部了。

    四周看看,这是一块悬崖向外突起的巨石,几米外一个黄影和一个绿影打的正热。黄影可能是小猴儿,绿影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两者看样子打斗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巨蟒用尾巴再次将小猴抽飞分开之后,竖起头颅,张嘴喷出一道绿光,裹挟着一个圆圆的拇指大紫色珠子,打向小猴。

    “吱吱~~”小猴看起来很是愤怒,两只猴爪,狠狠的捶向自己的胸膛,黄光闪动,小猴身躯一下子膨胀到三米多高,咆哮着撞向紫色的珠子。

    一声巨响,地面便崩裂开来,巨蟒连通半块巨石坠下悬崖,云木惊慌中猛地移动一下身子,抓住一根树藤,悬挂在空中。

    吃奶的力气都用上,艰难的爬上石块上,看到小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躺在一片树藤下一动不动,原来已经死去了。

    走近才看到,原来树藤后面黑黑的一个一米多高的石洞,云木害怕有危险,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腰也不怎么疼了就钻进石洞。

    斜向下走了五六米,最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里面灵气十足,可是却空荡荡的,除了角落里有个凌乱的窝和石室中间一个半米见方、浅浅的水池。

    那个草木窝可能是那只小猴的住处。水池里散落着十几块灵石,有几株绽放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荷香,中间小方台上面放着一枚红色圆形玉佩。

    云木走到跟前,拿起手里感觉一丝丝的清凉细腻,玉佩中隐隐看到有缕深红色细丝缓缓灵动。翻来覆去看看也不知道这是何物,竟引得小猴跟巨蟒争抢。秉着宁错过不放过原则,云木很欢快的连同水池里面所有的灵石全部带走。

    出了石洞,云木看着小猴的尸体说,拿你的东西就帮你收个尸吧。将小猴尸体抱起放进了石洞,一个紫色的珠子滚出来了一下。

    云木捡起珠子,上面有股淡淡的清香,虽不知这是何物,但是从巨蟒口中喷出的肯定是好东西,美滋滋的收起来。将石洞用碎石堵上,拍拍双手,云木觉得除了腰还有点痛之外,这次掉落悬崖感觉收获还不错。

    这时一阵狂风伴随着呖呖声从头顶传来,一只巨大的山鹰在头顶徘徊。云木顿觉不安,就赶紧顺着树藤爬上悬崖,离开了此地。

    夜已渐深,洁白的月光洒向清幽的山林,远方偶尔传来一声野兽嘶鸣,夜色更静了。云木此时却睡意全无,双手当枕,斜躺在古树杈上,晃荡着双脚,远眺着星空发呆。

    再过半年就十二岁了,云木是个孤儿,从小不知父母是谁,一直在落仙镇吃百家饭,直到九岁那年。

    一日中午,落仙镇西头王大娘家后院,彪悍的老黄正仰头朝着骑在墙头的少年狂吠“汪汪~~汪汪~~”少年一身宽大略显破旧的道袍,眉清目秀,一手提着一只枣红色的公鸡,一手拿着一块猪腿肉往嘴里送。

    少年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熟肉一边嘟囔着:“无量天尊,那个霉啊,张大叔不是说今天王大娘带着这只该死的大黄去她女儿家了吗?白白帮他杀猪,竟然骗我,肯定是想看我笑话,算了,看在这块肉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汪汪~~汪汪~~”

    少年看着墙下奋力想往上爬的黄狗,一阵的愤怒、无奈。

    “想我云木纵横落日山脉十余载,不惧豺狼虎豹,不怕僵尸鬼怪,为何独独治不了你一个小小家狗,无量天尊!岂有此理!”

    “汪汪~~汪汪~~”

    少年低头看着发狂的大黄,咬牙切齿的发狠:“今天道爷一定要打得你唱征服。”未等少年行动,大黄猛地窜上墙头,张口向少年咬去。

    “天尊啊~~”

    扑通一声,少年摔下墙头,尚未站稳,眼前就见血喷大口,少年撒丫子,狂跑。

    “天尊啊!救命!……你大爷的……还追……我跑!”

    “汪汪~~”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跑出了镇子,田边归家的人们看到,哈哈大笑。

    “小云木又在和大黄赛跑了,小云木,加油!小云木!加油!加油!~~”

    “小云木,我们看好你哟!”

    “哈哈~~哈哈~~”

    “无量天尊!~~呼呼~~总算安全了~~呼呼~~可惜了我的猪腿~~呼呼~~还好公鸡还在。”少年回头望望,想起刚才大黄追上自己时候就一阵的后怕,要不是急中生智,将猪腿丢下,指不定自己身上要少块肉。

    望着前方不远笼罩在朦胧夜色下的道观,少年打起精神往前走去。道观不大,一个庭院,三个破旧房屋。正庭供奉着祖师像,岁月长久了,面容模糊,左下角有个灵位——许老之位。许老是道观上任观主,这几年云木暂住道观,许老多有照顾,教其修炼长生诀,三年前许老仙逝,云木为其守孝三年。

    今天是许老祭日,云木更衣沐浴后,开始为许老准备他最爱吃的土烧鸡。许老曾云“酒肉穿肠过,道在心中留”,一生唯爱吃土烧鸡。云木一边流着泪水摆放供品,一边祭拜。

    “小娃娃,你想不想求仙问道?”蓦然间身后有雄浑的声音响起。

    云木猛转身,大叫一声“鬼啊~~”。但见有个身着黑衣,驼背,鼻子、嘴巴向外突出,额头扁平,脖子深长,双手倒背的男子,正直直的盯着云木。

    “你要是再喊一声,就吃掉你一只手,喊两声,吃掉两只手。”

    “吃!~~吃手~~!”云木吓得赶紧捂嘴,又马上把手放到背后。

    “问你话呢,想不想求仙问道?”

    “不想~~不,想!”

    “到底想不想?这娃娃是不是脑子不灵光?”那男子微微一怒,云木顿觉天地都变暗了,一股洪荒凶兽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双腿一阵抖动。

    “想,想学!”

    “好,收拾一下,跟我走!”

    “走,去哪儿?,为啥要跟你走,我不走!”

    “那可由不得你了。”

    一阵青光闪动,待云木再次醒来,就已到了栖霞派,那黑衣人却不知踪影。直到现在,云木依然不知当年那人是谁。

    就在云木躺在树上想着陈年旧事时,“轰隆隆”像是马车碾过河冰发生的声响,远处的群山上下起伏,好像地下有条巨龙在游动,天空的明月被乌云遮挡,整个天地都笼罩在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幕中。

    “咔嚓嚓~~”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开黑幕。云木所在的青山一阵剧烈震动,大石滚滚,树折鸟飞,一片狼藉。

    云木被震落树下,揉着屁股,唉声叹到“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谁能告诉我,栖霞山脉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