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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思春少女

    李怀知的生母是洛阳太守袁子恭的胞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太守家举办诗会,李怀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令人意外。

    这个当朝七皇子,虽然自小养在宫外,不受皇帝待见,但毕竟还是个皇子,身份尊崇。

    更何况他自小就被誉为神童,三岁能吟诗,七岁做文章。

    所以在民间的声誉一向不错。

    七皇子如今二十有三,尚未娶妻。现下出现在诗会上,难免招来洛阳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浮想联翩。

    不过还未等她们有所行动,袁湘君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表哥!”

    她显然很兴奋看到李怀知,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问东问西,其他女孩们原本有意问礼的,此刻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根本插不上话。

    “表哥表哥叫那么亲热,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很快就有人小声表达起了不满。

    另一个紧跟着附和:“你看她那个可怜样,她表哥要是真喜欢她,早就娶她了,怎么她等到二十二岁也没嫁出去?”

    几个女孩凑一起嘻嘻笑:“她那么横行霸道,哪个男人敢娶她?谁娶谁倒霉。”

    谢令初原本安静立在人群里,但听着她们言语越来越放肆,想也没想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就见那个骂得最凶的女孩突然“哎呀”一声,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旁边同她一起的几个姑娘见状瞬间慌了神,两个弯下腰去扶,还有一个指着谢令初怒道:“你怎么能踹人呢?”

    谢令初道:“看不顺眼就踹了。”

    淡定得就像在讨论今日天气。

    被踹那人是洛阳刺史郭志杰的女儿郭姝,她父亲虽然职位不如太守高,但却是起监管之责,在政务上和太守几乎平起平坐。

    父辈之间的关系也间接影响到各家小辈,郭姝和袁湘君两人向来水火不容。

    跟在李怀知身边的袁湘君此时也转头看向这边,见被踹的人是郭姝,忍不住笑起来:“踹得好!”

    “湘君,不得无理。”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袁夫人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李氏见谢令初踹了人,也忙上前将她扯到身后,生怕怒极的郭姝反过来将侄女伤到。

    李怀知走过来,对李氏问礼:“怀知见过表姑母。”

    李氏点头:“七殿下。”

    李怀知看了眼她身后的谢令初:“表姑母今日也是为择婿而来吗?”

    郭姝刚刚被谢令初踹了一脚,此刻正憋着火,听见李怀知这样问,冷笑一声:“长成这样,谁能看上她?”

    她旁边跟着的许家小姐也随声附和:“听说她嫁妆是本神书,若那书真有那么神,能不能先治好她的脸啊?”

    几个女孩子嘻嘻笑。

    李氏一脸不悦,刚要说话,李怀知却先她一步开口:“谢家二夫人医术超然天下皆知,旁人治不了的病,经她手也能起死回生。既是她写出的医书,必然有资格被称为神书。”

    他又看向谢令初,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来递过去:“池里的荷花,不上妆亦娉婷温婉,姑娘亦如是。”

    谢令初接过手帕,道了声多谢,却没有去擦脸上的妆。

    袁夫人松了口气,站出来笑道:“好了好了,耽搁这么久,咱们还是快些评诗吧。”

    说着,就请老学究以及各家小姐公子们入座,紧接着开始按顺序一一递诗。

    袁湘君和谢令初并排而坐,她对评诗不感兴趣,眼神呆呆看了会儿谢令初手里那方丝帕,神情有些恹恹。

    郁闷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我表哥如何?”

    谢令初道:“可以。”

    袁湘君一脸气闷:“什么是可以?我表哥分明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又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他的诗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的人,你却只说一个可以?”

    谢令初:“……”

    袁湘君耍无赖道:“那你说嘛,你是不是喜欢他?”

    谢令初偏过头去,有些想笑:“我对七殿下只有尊重,并无其他想法。”

    袁湘君哼道:“我不信啦,我表哥这么优秀,谁家姑娘见了都要喜欢他。”

    谢令初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好理由:“实不相瞒,我已有婚约在身。”

    有婚约?

    这理由总算使袁湘君放下心来,却不免有些好奇:“是哪家公子?怎么我从未听过?”

    “幼时便定下了,他家在长安,所以这婚约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长安?”袁湘君眼睛一亮:“那边多胡人,素来听闻他们的食物与中原不同,如果是在长安,一定能尝到胡菜吧。”

    谢令初笑笑,没有说话。

    “那你未婚夫叫什么?你可知道?”袁湘君继续追问。

    他的名字吗?

    谢令初笑容里泛起一丝苦涩。

    重生后她一直不去回想那个人。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前世为了帮她复仇,最终连累得他一家人被判满门抄斩。这份恩和痛,谢令初一刻也不敢忘。

    谢令初垂眼道:“是祖父定下的,对方是谁,我并不清楚。”

    袁湘君哦了一声,沉默片刻,很快又开始碎碎叨叨起来:“这就不好了。若是叫我嫁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甚至不知姓名的人,我是死也不肯的。”

    “没见过,谁知道他什么样子呢?长得丑也就罢了,运气不好些,再碰见个痨病鬼,说不定下半辈子都毁了。”

    “就算运气好吧,对方一切都还不错,但没相处过,你又怎么能知道是否合得来呢?”

    袁湘君滔滔不绝,谢令初脸渐渐黑下来。怎么有婚约的是自己,她这么忧心忡忡。

    好在并没有让她头疼太久,评完了诗的老学究们很快就宣布了结果。

    李怀知的诗以绝对的票数取得了第一。

    现场无论男女,无一不对这个结果心服口服。

    当一个人自身的优秀已经超出他人太多时,旁人连嫉妒都成了一种奢侈。

    女孩子们很多向李怀知投去崇拜和爱慕的眼神,看见了这一幕的袁湘君顿时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将那些眼神一一从自己表哥身上揭下然后狠狠丢回去。

    诗会就在袁湘君的怒气中结束了。

    李氏也带着谢令初打算离开。

    袁湘君见她们要走还有些恋恋不舍,不忘拉着谢令初约定:“过几日春分,我们一道去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