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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阵子

    金角洞内,江月与金角大王两人正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金角大王坐在石座上,背后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正替他揉着肩,捏着背,看起来好不快活。

    只见他一杯烈酒下肚,埋怨道:“江月兄弟,你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提着酒来,这不是瞧不起哥哥不是?”

    “小五小六,去酒窖里提两壶酒来?”

    金角大王大声喊道。

    门口那两个小妖怪很快便跑了过来,低声道:“大王你忘了,酒窖已经空了半年多了,早就没酒了。”

    金角大王一愣,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又感在江月面前失了面子,顿时便愠怒骂道:“说你俩傻还真傻呢?酒窖里没酒了不会去买吗?快去快去,我要跟我江月兄弟喝个尽兴,别扫了我们兴致。”

    小五小六顿感为难,十分艰涩道:“大王,小......小的们身上没钱啊。”

    金角大王在身上摸了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半个子儿,于是装模作样道:“咦,怎么回事,我身上的灵石呢?明明带在身上的。”

    “定是在外面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你瞧哥哥这粗心大意的。”

    金角大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很是懊恼,朝着江月道:“既如此,咱们兄弟今天就喝了这两壶酒,不够的话,改天我请江月兄弟你重新喝过,倒是要委屈兄弟你了。”

    江月脸色一沉,生气道:“金角兄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怕不够尽兴,那就再来两壶,我这里还有点灵石。”

    他从身上掏出十几块灵石,塞到小五小六两个小妖怪手里,吩咐道:“你们再去打两壶酒,再买点花生米,余下的钱你们自己买点吃的,去吧。”

    小五小六两个小妖大喜,放下手里的大刀,兴致匆匆地往外面去了。

    金角大王背后那磨人小妖精顿时便双眼明亮起来,时不时地偷偷瞧着江月,暗送秋波,柔媚的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

    江月正喝得尽兴,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只顾着与金角大王推杯换盏。

    金角大王讪讪笑道:“到我这里来喝酒,还劳江月兄弟你破费,实在是让哥哥汗颜。哥哥我都记心里了,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江月摆摆手,指责道:“咱俩喝的不是酒,是情义,这点子碎钱算的了什么。”

    “金角兄弟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对,快,赶紧自罚一杯。”

    金角大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起身桌子一拍,豪迈笑道:“好,江月兄弟你这话说的好,咱们喝的不是酒,是情义。”

    “想我金角大王在这方圆百里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竟说出这等肤浅的话来,哥哥认罚。”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连几杯烈酒入喉,金角大王顿时有些醉意熏然,他转身朝着身后的小妖精道:“坐了这么久,我江月兄弟想必也有些乏了,你去替他揉揉。”

    磨人小妖精眼波汪汪,柔情似水,就要去替江月揉肩。

    江月赶忙止住,推却道:“不用不用,我钢筋铁骨,不累不累。”

    磨人小妖精看向江月的目光,登时便有些哀怨。

    没过多久,小五小六便提着两壶酒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包花生米。

    江月与金角大王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吹牛打屁,喝的天花乱坠,神里雾里。

    直到夜幕降临,天空隐现星月,几壶酒才尽。

    金角大王拉着江月的手,热情地送出洞外,两人又互诉衷肠,最后才相互道别。

    “江月兄弟,路上小心啊!”

    江月走路一步三晃,没有回头,只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

    大荒的天色昏暗的很快,暮色四合,荒野沉沉。

    天空没过多久便是满天繁星,清透如水。

    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际,洒落下圣洁的光辉,将这荒野染得一片通透。

    江月没有回山,而是朝着银角大王的山谷走去。

    月夜下,空谷寂寂,只有清脆的虫鸣,似乎今夜叫的格外的欢快。

    田地间并没有银角大王的身影,江月醉醺醺,踉跄抬步,便往银角大王的木屋走去。

    木屋外面不知何时修筑了一道青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宽阔的院落,中间还开了一扇竹门。

    竹门虚掩,并没有关上,江月将其推开,往院落里走去。

    透过窗户,只见木屋内燃着油灯,摇晃的烛火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屋内舞着剑。

    剑影呼啸,身形起落,气态潇洒,又大气磅礴。

    有嘹亮的歌声传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剑势越舞越急,道道剑意如潮涌来,烛火摇晃地愈加厉害,只看见阵阵光影错落。

    便好似真的在那沙场一般,剑势铁血磅礴,如冲锋杀敌,一往无前,横枪立马,身不复返。

    江月看的兴起,大呼道:“好剑法。”

    木屋门开,一道剑影突然飞了出来,月色下,剑尖一点寒光初透,在江月眼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霎时间便千变万化,晃出无数道寒光剑影,朝江月当胸刺来。

    江月迷迷糊糊,半醉半醒,脚尖一点,身体飘然后退,手上拳罡汹涌,挥起铁拳,快如闪电,朝那无数点寒光迎去。

    剑光拳影一触即分,那阵剑光来的虽急,却都被江月一一接下,最后退了回去。

    银角大王收剑站立,看着身形摇摇晃晃的江月,惊讶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又是那条死狗。”

    “死狗?什么死狗?”江月疑惑问道。

    银角大王骂道:“就是上次在集市上那条大黑狗妖,那死狗似乎跟我干上了,隔三差五晚上便来我田地里偷瓜,被我发现了就将瓜咬烂,现如今已经咬坏我几十个瓜了。”

    “这死狗,被我抓到,非一剑剁了他狗头不可。”银角大王咬牙切齿。

    江月笑道:“原来是那条大黑狗,那死狗焉坏焉坏,上次在街上抢小女孩糖葫芦吃,被我发现了,踢了它一脚,还扬言跟我没完。”

    “银角兄弟你放心,今日我替你守着瓜田,等着它来,帮你出这口恶气。”

    江月拍着胸脯,很是义气。

    银角大王见他浑身酒气,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有些嫌弃,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足以将它摆平,我在屋里挑灯看书,顺带练剑,就是等着它来,你自回去吧。”

    “不急不急。”江月嬉皮笑脸,“刚刚在金角洞跟你哥哥喝酒,想着许久未见银角兄弟,顺路过来看看,叙叙旧。”

    “对了,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从青楼出来,身形有些趔趄,看背影,隐约像是银角兄弟,不知是不是?”

    银角大王顿时急道:“怎......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眼花了。我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我连看书的时间都嫌不够,又要种瓜看瓜,哪里有空去那种地方消遣,一定是你看错了。”

    江月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我猜也是,银角兄弟怎么有空去那种地方,所以我没敢上前打招呼。”

    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便转身往银角大王的瓜田里走去。

    银角大王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忙喊道:“江月兄弟,不如来屋里坐坐?我给你沏一壶好茶,也好醒醒酒。”

    江月哪里会听,径直走到瓜田里,摘了几根青翠碧绿的黄瓜,随意往身上揩了揩,便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边吃边喊道:“嗯,银角兄弟,你这瓜种的真好,青脆爽口,刚刚喝多了酒,现在正好解解渴。”

    银角大王脸色青黑,不想说话,只看着江月吃瓜,等他将那几根黄瓜吃完了,连忙催促道:“好了好了,你瓜也吃了,渴也解了,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免得你师傅担心。”

    “不急不急,我还要帮你守着瓜田,等那大黑狗来呢!对了银角兄弟,刚刚你那剑法,当真是好。还有那诗,也是气概不凡,大气磅礴,是你自己写的吗?”

    银角大王脸一红,讷讷道:“那......那自然是,那套剑法名叫破阵子,是我从书中领悟出来。”

    “破阵子?”江月沉吟了半晌,最后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名字,银角兄弟真是天资横溢,才高八斗。”

    他又起身摘了两根黄瓜,边吃边闲扯着,银角大王只能黑着脸,与他一顿胡扯,待胡扯了一通后,银角大王再次催促道:“好了,江月兄弟,那死狗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来了,你赶紧回去吧。”

    江月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道:“银角兄弟,那我这便走了。”

    “走吧走吧。”银角大王好不耐烦,像送瘟神一般,连忙将他送出山谷,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从屋内搬出凉席,铺在田间地上,左手提着剑,右手拿着一把蒲扇,就这样在凉席上睡了起来。

    冷月星辉,伴着山谷清风,如田间老农席地而眠,倒很是有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