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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金喜灿手里握着猎枪,眼睛盯着岸边的灌木丛,希望能看到他的猎犬跑出来,但是等了很久,那片灌木丛也没有动静。

    他把猎枪背到身后,摘下墙上的帆布子弹袋,飞快地围在腰上,走到保险柜前转动上面的拨号锁,拉开保险柜里沉重的铁门,拿出一个旧档案袋,塞到行军包里背在身上。

    他又拿起枪但是没急着出门,而是躲在门后,冲着那片灌木丛又连着喊了几嗓子,想最后一次呼唤他的爱犬,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屋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破旧的越野车,但是他不准备逃走,弯下腰绕过这辆车,迅速躲进灌木丛观察周围动静。

    他肯定有人潜伏在那片灌木丛里,刚才猎犬发出的哀叫就是警告,那里很可能已经布下了等待他的陷阱。

    他是个猎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果然过了没多久,岸边的灌木丛里,有几只山鸡扑打着翅膀惊起,爪子挠起片片树叶,仿佛受惊似的高叫着,留下一串剧烈的翅膀拍打声。

    那里果然是藏有人。

    他微微拉开枪栓,检查枪膛里的子弹,两颗子弹一颗也不缺,又紧紧推上去,手指扣着扳机静等着有从那里人露头。

    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的猎犬。

    这支猎枪的有效射程在二百米,目测从他这里到那片灌木丛,已经大大超过了这个数字,而且这支猎枪的子弹装填数,又大大降低了枪的杀伤力。

    但是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因为他曾经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几次射杀过麋鹿和野猪,即使不用瞄准镜,他也是一枪毙命。

    他相信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就算是两颗子弹,也能发挥它足够的威力。

    他环视着四周动静,慢慢向那片灌木丛接近,几乎像野兽一样无声无息,当潺潺的流水声传入耳鼓的时候,他发现了溪流岸边猎犬的尸体。

    猎犬睁大眼睛躺在地上,咽喉处有个可怕的伤口,带着白沫的鲜血还没有流尽,是有人用刀生生割裂的。可怜的狗带着伤口还跑出了二十多米才倒下,发出最后那几声哀叫,地上的血迹就能证明这一切。

    金灿喜又伏下身体,咬了咬牙,眼睛盯着猎犬尸体四周,希望能看到凶手的身影。

    可是十来米宽的溪流岸边,除了那条猎犬的尸体,根本连个人影也没有。

    当他确定那片灌木丛已经没有人了,弯下腰突然急速跑过去,身体碰折了树枝,惊起一串飞鸟,他相信以他的速度,就算附近有狙击手埋伏也很难击中他。

    他跑到刚才惊起野鸡的那片灌木丛里。

    他又开始巡视灌木丛周围,凭着对狩猎丰富的经验,很快就发现溪流边的泥滩上,有一串男人留下的新鲜脚印。

    脚印是朝着上游方向走去的。

    他看看泥滩上的脚印,又看看空旷的四周,不明白这个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脱,看来他的战术能力非常出色。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他飞快地回顾了身后一眼,钻进岸边灌木丛,握枪的手,拇指已经扳开撞针,循着脚印并行向上游追去。他对手里这支枪非常有信心,即使在快速移动中抵在腰部射击,也能在五十米之内准确射中跳跃的野兔。

    弯弯曲曲的溪流,岸边长着茂盛的灌木,但是他的视线丝毫不受影响,像猫科动物捕猎时一样,放慢呼吸,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在灌木丛中穿梭前行。

    追了足足有二百米,终于在一处布满砂砾的斜坡下,发现了这个男人停留的足迹。

    奇怪的是足迹旁还有一滩血。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足迹,也没发现打斗的迹象,血是哪来的?

    如果是被猎犬咬伤,不应该到了这里才突然出现血迹。金灿喜蹲下来看着,确定这是新鲜的血迹无疑,抬头望着周围树林,怪鸟鸣叫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这个人到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过什么,他肯定是受伤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金灿喜激动地自言自语,站起来把猎枪撞针轻轻扳回,单手挎到肩上,伸手攀住斜坡上的树枝,用力爬上去,继续向前追踪。

    在树林里转了一会,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受伤的男人好像在山上兜圈子,几次都差点把他甩掉,带着他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他的那间木屋。

    “好的,让我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躲在山坡上的杂木林里,又开始自言自语,从口袋里掏出个单筒望远镜,透过枝叶间空隙,朝着木屋窗子里窥视。

    首先他发现了停在门前的越野车好像矮了一截,仔细再看,原来是四个轮胎都让人用刀戳得瘪瘪的瘫在地上。

    木屋里非常安静,但是他确信闯进去人,因为阳光射入木屋的角度,可以看到有人影晃动,显然是有人蹲在地上移动。看来这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处处想得都非常周到。

    翻过身后这道山岭就是公路,在那里很容易坐上顺风车去城里,但是他不甘心猎犬就这么白白惨死,一定要要为它报仇。

    而且这个人显然是个战士,有丰富的战术经验,这让他又按捺不住激动,急着想和这个人交锋,看看究竟谁能把谁击毙在战场上。

    他在树林里来回徘徊,不时用望远镜窥探一下木屋里的动静,那个人始终也不肯直起腰,让他一直找不到射击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这个人有一两秒的疏忽大意,他的子弹就一定可以击穿这个人的脑袋。

    他又开始用望远镜盯着木屋,嘴唇似乎要渗出血,他想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这个人的来意搞清楚。他准备再接近一点,观察一下。

    他迂回到距离木屋只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木屋的门开了,他急忙抓着枪躲进草丛中。

    王岩从木屋里出来,拖着一条腿,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坐在门前台阶上翻一个黑色的旧皮包。这个皮包是他刚从保险柜里找出来的,用一根铁丝捅了半天,里边除了钱就是存款凭证,根本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看来这个金灿喜还是个有钱人,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足有十多亿韩币,而且还有一些他不懂得估值的股票和债券。

    王岩把皮包放到一边,给安仲根打了个电话:“喂,是我,保险柜我找过了,没有你说的文件。”

    安仲根沉默了一会,说:“你确定都仔细找过?”

    王岩说:“真的没有,我都翻遍了。”

    安仲根说:“他人呢,你把他杀了?”

    王岩说:“我带他在山上兜了几个圈,给甩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安仲根说:“那份资料很重要,你一定要找到,你的朋友能不能回来,全看你能不能拿到文件。”

    王岩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仲根又沉默了一会,说:“是这些年他和新世界来往的银行账目,都是他杀人收款的凭证,通过这些账目可以追查到新世界在首尔的势力分布,所以你一定要拿回来。”

    王岩想了想说:“既然这里没有,我想就一定在他身上,我会在这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