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开
好像从无边无际的深渊中醒来，肖寻睁开眼，头顶是石砌的墙壁，昏暗的金属洞口处有隐约的光撒下，一个人影逆着光向他伸手。
“快走啊，不走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他就被拉了上来。外面是刺眼的阳光，肖寻眯了眯眼缓解眼中的刺痛，被一个高高瘦瘦穿着老久短袖的人拉走了，临走前他回过头，黑暗涌动着，吞噬了一座废弃的石头城堡，银月下，有一个看不真切的影子立在高塔顶盯着他。
它好像，在对他笑！
肖寻打了个寒颤，跟着前面的女孩匆匆离去。
“黑暗已经吞掉了上源城，我们得赶在黑暗到来前走到墨雨城。”
领头的人有一头毛燥的及肩黑发，穿着一件破旧的军绿色大衣，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水光，长得很漂亮，但是个男的，叫莫棋。
“肖寻，发什么愣呢，快走啊！”
肖寻被一个黄色短发的男人拉着往前走，就是那个在洞口拉他的人，肖寻脑子就跟生了锈的机器似的，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邹游，在上源城还没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他就在肖寻打工的店，是肖寻在店里住所的下铺，他们关系很好。
“肖雨……小雨呢？我妹妹呢？”
邹游奇怪地看着肖寻，“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担心，但你妹妹走的时候没跟我们一块儿，这操蛋的黑暗来的太快了！那些城里的大人物早就走了，就剩我们这些活得畜生都不如的人还留在那儿。我就说为什么那两天没见到老板手下那个走狗！”
谢梦洲娇嗔了邹游一眼，“少说两句吧，走，小寻，别理他！”
她是邹游的女朋友，人长得清秀，眼睛很黑很亮，但身材因为出身贫民的缘故很干瘪，甚至可以说骨感。
肖寻这时候脑子里才回想起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
肖雨是个懂事聪明的姑娘，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他俩不是亲兄妹，他们都是孤儿。她父母在一座快被黑暗侵袭的城市边缘捡到了肖寻，那时候七岁的他就成了五岁的肖雨的哥哥，肖寻。不过肖家因为一次事故，得罪了上城来的大人物，被抢走了灵，死的很惨，活下来的只有还在上学校没在家的他和肖雨。
那时候他16，肖雨14。
以前还算古灵精怪的姑娘从父母走后就安静了下来，学校也没上多久，肖寻早早就辍了学，想把肖雨供养出来，以后到政府去工作，不过没想到上源城的灵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肖雨还在学校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在老师的指导下撤离，肖寻从昨天跟邹游离开的时候就担心起了她。
三天前肖雨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去纹了一个十字繁复花纹的黑色纹身在右手手臂上，还问了肖寻一个奇怪的问题：“哥，你说，下城的贫民有机会去上城吗？”
肖寻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人类是不可能进上城的，别想那么多了，小心那些上城人把你的灵抢走。”
“哥，我在学校的课本上看到，以前是没有上城和下城的，大家都是人类，那时候也没有黑暗，也没有灵的存在，你说，上城人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肖寻不知道，但当时肖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带着某种狂热和偏执，他怕她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骗了，以前肖寻在学校里就遇到过一次，那个骨瘦如柴的学生问他想不想去上城，只要奉献一点“灵”给他认识的那个人就行，有人推荐还能打折。
这个世道，人类很难找到活路，大多都是下城的贫民，上城的人是不同的，或者说上城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了，他们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能力，有的强大的上城强者甚至可以只靠自己的灵就在黑暗里生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侵蚀正常世界的黑暗里有可怕的怪物，人类羸弱的体质很难战胜它们，那个时候，有的人开始觉醒了特别的可以杀死怪物的能力，他们的体内生成了大量的灵，这些灵让他们拥有了神明一样操控自然的能力，可以控制风火雷电等等。
灵是一种可以抵御黑暗侵袭的东西，它生成自人类体内，也存在于空气中，会被大量聚集人的地方吸引，下城围绕在上城入口呈圆环状散开，以城区分别如上源城、墨雨城等等，大量的人聚集吸引来的灵可以抵抗住外界黑暗的侵袭，但这种平衡极其脆弱，很容易就会因为人口流动而被打破，所以越远离黑暗的城区越安全，而且城区和城区之间严禁人口流动，但靠近上城的城市因为远离黑暗却可以。
像他和肖雨这样边缘城区的贫民中的贫民，理论上来讲是一辈子都会呆在上源城的，但没想到不知道哪些有钱人偷渡去了更安全的城区，让上源城的灵不足以抵御黑暗而崩了。
真是操蛋啊。
边缘城区留不住人，人少了城市就会被黑暗侵袭，然后又出现边缘城区，又偷渡，就是这样，一直恶性循环，肖寻听老板和他一些客户谈到过，靠近上城的那些城区连垃圾桶都挤的装不下人了，而像上源城这种边缘城区，可以说全城除了逃难来的贫民以外，基本都有血缘关系。
冷清得连养的猫都一一叫得出名字。
莫棋是上源城一个工头，专门管贫民区职业规划的，因为人命珍贵，所以人权也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城里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让人死的。
但贫民为什么叫贫民呢？
因为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他至少还有个妹妹。在莫棋安排路线的时候肖寻这么苦中作乐地想着。
在城区间移动很危险，因为消息不流通，你不知道或许你打注意要去的城区已经被吞了。而城区与城区间横向比纵向离得更近，也就是说，把同个位置的城区画在一个圆上，同个圆上的邻近城区比小的那个圆上的城区离的要近。就是说，只是从一个被吞的边缘城区跳到了另一个边缘城区。
莫棋在上源城的时候以冷静公平出名，所以愿意跟着他逃的人还挺多，这条路上肯定有很多危险，人多可以聚集更多的灵，也更安全，对黑暗的抗性也更高了。
邹游边走边小声跟肖寻聊天：“你说，我们这儿的干粮肯定不够，墨雨城离这儿起码有十多公里，这里有三十来个人，我们还好点，起码跑的时候背了好几天的粮食，这里肯定有人什么也没带，到时候该怎么办？我可不想把东西交上去，我和梦洲自己都不够吃呢。”
肖寻也压低了声音回复他，现在他们走得还不算远，队里没人闹脾气，大家都在黑暗的威胁下抓紧了赶路，不是还有人为了缓和气氛说一些荤话玩笑，气氛算得上好了。
“你在裤兜里藏点，吃的时候背着人吃，等大家粮不多了你也跟着说没粮了，随大流。”
谢梦洲听我俩这么说她也小声插话：“道理我们都懂，就是这裤兜能装多少？交上去的时候肉疼。”
肖寻也想不出个好法儿，有些无奈：“那就只能趁没人闹能吃多少是多少了。”
“快走啊，不走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他就被拉了上来。外面是刺眼的阳光，肖寻眯了眯眼缓解眼中的刺痛，被一个高高瘦瘦穿着老久短袖的人拉走了，临走前他回过头，黑暗涌动着，吞噬了一座废弃的石头城堡，银月下，有一个看不真切的影子立在高塔顶盯着他。
它好像，在对他笑！
肖寻打了个寒颤，跟着前面的女孩匆匆离去。
“黑暗已经吞掉了上源城，我们得赶在黑暗到来前走到墨雨城。”
领头的人有一头毛燥的及肩黑发，穿着一件破旧的军绿色大衣，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水光，长得很漂亮，但是个男的，叫莫棋。
“肖寻，发什么愣呢，快走啊！”
肖寻被一个黄色短发的男人拉着往前走，就是那个在洞口拉他的人，肖寻脑子就跟生了锈的机器似的，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邹游，在上源城还没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他就在肖寻打工的店，是肖寻在店里住所的下铺，他们关系很好。
“肖雨……小雨呢？我妹妹呢？”
邹游奇怪地看着肖寻，“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担心，但你妹妹走的时候没跟我们一块儿，这操蛋的黑暗来的太快了！那些城里的大人物早就走了，就剩我们这些活得畜生都不如的人还留在那儿。我就说为什么那两天没见到老板手下那个走狗！”
谢梦洲娇嗔了邹游一眼，“少说两句吧，走，小寻，别理他！”
她是邹游的女朋友，人长得清秀，眼睛很黑很亮，但身材因为出身贫民的缘故很干瘪，甚至可以说骨感。
肖寻这时候脑子里才回想起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
肖雨是个懂事聪明的姑娘，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他俩不是亲兄妹，他们都是孤儿。她父母在一座快被黑暗侵袭的城市边缘捡到了肖寻，那时候七岁的他就成了五岁的肖雨的哥哥，肖寻。不过肖家因为一次事故，得罪了上城来的大人物，被抢走了灵，死的很惨，活下来的只有还在上学校没在家的他和肖雨。
那时候他16，肖雨14。
以前还算古灵精怪的姑娘从父母走后就安静了下来，学校也没上多久，肖寻早早就辍了学，想把肖雨供养出来，以后到政府去工作，不过没想到上源城的灵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肖雨还在学校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在老师的指导下撤离，肖寻从昨天跟邹游离开的时候就担心起了她。
三天前肖雨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去纹了一个十字繁复花纹的黑色纹身在右手手臂上，还问了肖寻一个奇怪的问题：“哥，你说，下城的贫民有机会去上城吗？”
肖寻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人类是不可能进上城的，别想那么多了，小心那些上城人把你的灵抢走。”
“哥，我在学校的课本上看到，以前是没有上城和下城的，大家都是人类，那时候也没有黑暗，也没有灵的存在，你说，上城人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肖寻不知道，但当时肖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带着某种狂热和偏执，他怕她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骗了，以前肖寻在学校里就遇到过一次，那个骨瘦如柴的学生问他想不想去上城，只要奉献一点“灵”给他认识的那个人就行，有人推荐还能打折。
这个世道，人类很难找到活路，大多都是下城的贫民，上城的人是不同的，或者说上城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了，他们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能力，有的强大的上城强者甚至可以只靠自己的灵就在黑暗里生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侵蚀正常世界的黑暗里有可怕的怪物，人类羸弱的体质很难战胜它们，那个时候，有的人开始觉醒了特别的可以杀死怪物的能力，他们的体内生成了大量的灵，这些灵让他们拥有了神明一样操控自然的能力，可以控制风火雷电等等。
灵是一种可以抵御黑暗侵袭的东西，它生成自人类体内，也存在于空气中，会被大量聚集人的地方吸引，下城围绕在上城入口呈圆环状散开，以城区分别如上源城、墨雨城等等，大量的人聚集吸引来的灵可以抵抗住外界黑暗的侵袭，但这种平衡极其脆弱，很容易就会因为人口流动而被打破，所以越远离黑暗的城区越安全，而且城区和城区之间严禁人口流动，但靠近上城的城市因为远离黑暗却可以。
像他和肖雨这样边缘城区的贫民中的贫民，理论上来讲是一辈子都会呆在上源城的，但没想到不知道哪些有钱人偷渡去了更安全的城区，让上源城的灵不足以抵御黑暗而崩了。
真是操蛋啊。
边缘城区留不住人，人少了城市就会被黑暗侵袭，然后又出现边缘城区，又偷渡，就是这样，一直恶性循环，肖寻听老板和他一些客户谈到过，靠近上城的那些城区连垃圾桶都挤的装不下人了，而像上源城这种边缘城区，可以说全城除了逃难来的贫民以外，基本都有血缘关系。
冷清得连养的猫都一一叫得出名字。
莫棋是上源城一个工头，专门管贫民区职业规划的，因为人命珍贵，所以人权也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城里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让人死的。
但贫民为什么叫贫民呢？
因为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他至少还有个妹妹。在莫棋安排路线的时候肖寻这么苦中作乐地想着。
在城区间移动很危险，因为消息不流通，你不知道或许你打注意要去的城区已经被吞了。而城区与城区间横向比纵向离得更近，也就是说，把同个位置的城区画在一个圆上，同个圆上的邻近城区比小的那个圆上的城区离的要近。就是说，只是从一个被吞的边缘城区跳到了另一个边缘城区。
莫棋在上源城的时候以冷静公平出名，所以愿意跟着他逃的人还挺多，这条路上肯定有很多危险，人多可以聚集更多的灵，也更安全，对黑暗的抗性也更高了。
邹游边走边小声跟肖寻聊天：“你说，我们这儿的干粮肯定不够，墨雨城离这儿起码有十多公里，这里有三十来个人，我们还好点，起码跑的时候背了好几天的粮食，这里肯定有人什么也没带，到时候该怎么办？我可不想把东西交上去，我和梦洲自己都不够吃呢。”
肖寻也压低了声音回复他，现在他们走得还不算远，队里没人闹脾气，大家都在黑暗的威胁下抓紧了赶路，不是还有人为了缓和气氛说一些荤话玩笑，气氛算得上好了。
“你在裤兜里藏点，吃的时候背着人吃，等大家粮不多了你也跟着说没粮了，随大流。”
谢梦洲听我俩这么说她也小声插话：“道理我们都懂，就是这裤兜能装多少？交上去的时候肉疼。”
肖寻也想不出个好法儿，有些无奈：“那就只能趁没人闹能吃多少是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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