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向北（三）
元通明已是五十多岁了，两鬓斑白，也已经有了孙子女，做了爷爷。他之所以成为这次北伐西路军的统帅，除了他本身具有帅才外，也因他出自吴郡四大世家的元氏，虽说军队这个渠道能容纳更多的寒族，但这般重要的职位却不是寒族能掌握的，更别说寒门往往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占据此位。
他审视着被放在主营中的沙盘，此刻营中其他将领都已经散去了，只余下王承祯一人等候在旁边。不久后，他要见的人终于到了，嫌弃帷幔走进营中的少年年轻得令他感到惊奇，且他早已从王承祯口中听说了此人可是出身自寒门，可看其气质气度，哪有半分寒门的样子？他边在打量着走过来的少年边为其感到惋惜，这般的人或许生于世家豪族更合适吧，却偏偏生在了寒族。
刚踏入主营，苏二五便注意到自己的上头王承祯和西路军统帅元通明，虽然元通明从没关注过自己，但苏二五自是见过他的，只不过如此近距离见面倒是第一次。在对方打量着自己的时候，他也在悄然将元通明的面貌收入眼内，脸庞有些瘦削，觀骨稍高，一双眼睛略小，却似鹰眼般透出锋锐的眼神，头发有一小半已经白了。
赶紧将主营内的情况收敛眼中后，他重新低下头去，匆匆来到两位上级面前，打过招呼后，便径直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找卑职何事？”
元通明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即使在军中都颇为稚嫩的少年人，问他：“听说你曾在黑鸦卫中做过事？”
“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差点成了黑鸦卫而已。”苏二五故作恭敬连忙应道。
元通明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但我又听说你是故意放弃黑鸦卫的职位的，这又是为何呢？黑鸦卫比你现在的职位待遇更好权力更大，也更能接触到天子，为何你要放弃呢？”
苏二五理直气壮地回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比起待在后方做事，卑职更想前往沙场击败敌人，以尽保家卫国之事。”
元通明紧紧地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一点半点不对劲来，但元通明失望了，眼前这个少年人镇定自若，自信凛然，好似真的只是为了这般高大上的志向才放弃更优越的职位而去做一个普通的兵卒的......这般为国为民的人纵使是在世家豪族都基本上不曾有，在寒族中能出得了？元通明很是怀疑，但终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
“既然你曾经差点当上了黑鸦卫，想必你应该对暗杀、潜伏等奸细刺客的任务有所了解吧。”
“曾有所接触。”
“嗯，那如果我要让你再行暗杀之事呢？”
苏二五故意表露出几分惊讶，既不浮夸，也不平静，恰到好处，其实在进来后听见元通明这番问话时，他便已经多多少少预料出来了，只是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聪明。
紧接着，元通明便告诉了他自己正在烦恼的汉中东三郡之事，苏二五默默听完了，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没有盯着近处的沙盘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若是如此，卑职认为即使暗杀成功也不一定能让全城投降，况且不行暗杀之事也能夺下汉中东三郡。”
“哦？”元通明惊讶地看着他，“还请细细道来。”
苏二五点了点头，却是没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主意，反倒是得寸进尺地说道：“只是若是夺下汉中东三郡的话，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
没想到这个少年人竟是还会跟自己这个西路军统帅讨价还价起来了，元通明一时间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并不因此感到生气，反倒是和气地回道：“先让我听听你的不情之请，若是违反军规之事我可不会做。”
“卑职希望，若是攻下了汉中东三郡，还请大人下令任何兵将不得伤害城中百姓，如有违背者以斩首重罚示之。”
若是说先前还只是对这个少年人感到几分好奇的话，听了他的这个“不情之请”，元通明这下子倒是真的惊讶起来了，他追问道：“莫非你家乡是在汉中？”
“当然不是，卑职家乡在江左。”
“既然如此......”
苏二五不卑不亢地应道：“卑职先前在外面发现了有一些同袍借杀敌之名对汉中东三郡的一些无辜百姓进行烧杀抢掠，汉中东三郡虽是北朝的地盘，但在几年前还是我们南朝的，怎能说是外人呢？卑职为这等事感到寒心，再说若是攻下汉中东三郡后又做了一番恶事，可能会让汉中东三郡有再次叛变之疑。”
元通明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请求我答应了，现在说出你的办法吧。”
随后苏二五便将自己的注意诉之于口，听完后元通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慨叹道：“倒是可惜了，若是你生在世家多好。”
苏二五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道：“无论是世家还是寒族，都不过是做保家卫国之事罢了。”
走出主营后，一阵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的阳光让穿着甲胄的他早已浑身是汗，不过这也是日常了。他眯着眼稍稍看向天空，深吸了口气，心底里隐隐有点儿激动，却又有更多的感慨。
“六年了啊......终于等到了......”
回想着自己从虎头村踏出走向这广阔的天地到现在，已是过去六年了，他也早已不是曾经的稚嫩孩子了，这一次机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比起三年前，他不再将这场北伐当做洪水怪物，而是一个天下一统的机会，这次北伐有了塞外乌耶人的帮助，若是真的能攻陷洛阳城成功统一南北汉地，那这持续了数百年的纷争也能彻底落幕了。所以这次北伐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次升官进爵的机会，也是看到那个和平时代的希望。
“一定要打到洛阳去......”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着，尽管他知道这一路上必定会留下许多厮杀、屠杀及众多残忍之事，可既然无法避免这般兵祸，那就只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结束持久不停的乱世了。也是因此，他也期望着自己能在这场北伐中做出自己的贡献，而现在机会终于来到他眼前了。
......
各色花香夹杂着风儿扑面而来，一番清新的香味令人心醉，姜容簃在花圃里修剪着各类花色，百合花、茉莉花、月季花、栀子花......这般护理于她而言其实不过是日常的工作罢了。此时的她早已长成了一个娉婷少女，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虽是朴素，却反而映衬出了其面貌的美丽和身材的姣好。若是说几年前还只能算是一个美人胚子，如今的她却真的是个美人了。
这几年来她并没有离开百花宫，她本以为在四五年前百花露秘方的真相天下皆知后，她很快就会被调离去执行新的任务，却没想到密斥司那边只是让她继续潜伏下去，这既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又隐约猜到了什么。
或许，百花宫的秘密不止是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吧。
便在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白衣女子悄然来到了她静心打理的花圃边上，那一头凌乱的不修边幅的短发已是说明了她的身份，显然便是百花宫大师姐黎臻，不，现在她已经是百花宫宫主了。在几年前那场百花宴的事件之后，前任百花宫宫主洛茗心力交瘁，决定退居二线，将宫主之位交给了黎臻，此刻黎臻手里拿着一封信晃了晃，不冷不淡地说道：“你情人给你的信。”
听了黎臻这话，姜容簃脸颊微微一红，啐了她一口，姜容簃当然知道她说的“情人”指的是谁了。从三年前开始，这三年里她一直有跟那个许久不见了的少年书信来往，他空闲下来的时候甚至特意来过几次百花宫来寻她，似是为了证明他依旧没有忘记当年的誓言似的。
也是因为他特意来寻了自己，且他跟她的关系在百花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身边的熟人们常常用此事来调侃她，倒是没想到黎臻也会这般调侃她......或许黎臻没想到调侃吧，只是在周围人那里听惯了，因而也在脑子里默认了这个称呼。
姜容簃匆匆走过去接过信来，拆开取出信纸来看后，她脸上隐隐流露出了几分担忧来，黎臻自然发觉了她的神色，好奇地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他......他要上战场了。”
黎臻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这声势浩大的第四次北伐早已是天下皆知天下皆闻了，如今她成了百花宫宫主自然也要了解外界的消息的，因而自然也会知晓这场北伐的事情了，她也知道姜容簃的心上人、当年的那个小少年便是一名校尉，算得上是个百人将。
“他当年都敢跳崖救你，区区上战场这种事凭他的胆子是没问题的。”
听了黎臻的安慰，姜容簃反而是脸蛋更红了，当年的跳崖事件在现在的百花宫可依旧是一件趣闻啊，甚至于那里还成了这几年来有名的百花宫情爱胜地......话虽如此，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百花宫都是女弟子，也就只有那些同性情侣才会有机会享受。
姜容簃随即叹气道：“就是因为他胆子大我才怕呀，他胆子那么大、那么大......肯定也会去做那些更加冒险的事情的。”
少女大概没想到，自己竟是一语中的了。
......
王氏正坐在机杼前织着布，没想到性子活泼野蛮的十一岁女儿忽然边拿着一封书信冲进来边大叫道：“母亲，哥哥又写信来啦！”
王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一脸兴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看着她沾了些尘土的肮脏小脸、还光着小脚丫跑来跑去的样子，心中略有些无奈，也不知这个女儿到底是随谁的性子，平时比男孩儿还要捣蛋，完全没有其母亲的文雅。
她责怪地看着坐不定的女儿，伸出手拨去她脸上的污物，然后才接过书信拆开来看，见到信上的内容后，她那一双细长的柳眉也微微蹙了起来，随即叹息了一声。
见到自家母亲这般样子，苏初一好奇地看着她问道：“母亲，哥哥写了什么？”她虽是想看信，但事实上她也不识字，她母亲也不曾教她，所以她才要拿着信过来让母亲看，不然她早就自己先拆开书信了。
王氏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女儿搂入了怀里，无言地拥抱着，苏初一更加困惑了。
他审视着被放在主营中的沙盘，此刻营中其他将领都已经散去了，只余下王承祯一人等候在旁边。不久后，他要见的人终于到了，嫌弃帷幔走进营中的少年年轻得令他感到惊奇，且他早已从王承祯口中听说了此人可是出身自寒门，可看其气质气度，哪有半分寒门的样子？他边在打量着走过来的少年边为其感到惋惜，这般的人或许生于世家豪族更合适吧，却偏偏生在了寒族。
刚踏入主营，苏二五便注意到自己的上头王承祯和西路军统帅元通明，虽然元通明从没关注过自己，但苏二五自是见过他的，只不过如此近距离见面倒是第一次。在对方打量着自己的时候，他也在悄然将元通明的面貌收入眼内，脸庞有些瘦削，觀骨稍高，一双眼睛略小，却似鹰眼般透出锋锐的眼神，头发有一小半已经白了。
赶紧将主营内的情况收敛眼中后，他重新低下头去，匆匆来到两位上级面前，打过招呼后，便径直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找卑职何事？”
元通明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即使在军中都颇为稚嫩的少年人，问他：“听说你曾在黑鸦卫中做过事？”
“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差点成了黑鸦卫而已。”苏二五故作恭敬连忙应道。
元通明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但我又听说你是故意放弃黑鸦卫的职位的，这又是为何呢？黑鸦卫比你现在的职位待遇更好权力更大，也更能接触到天子，为何你要放弃呢？”
苏二五理直气壮地回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比起待在后方做事，卑职更想前往沙场击败敌人，以尽保家卫国之事。”
元通明紧紧地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一点半点不对劲来，但元通明失望了，眼前这个少年人镇定自若，自信凛然，好似真的只是为了这般高大上的志向才放弃更优越的职位而去做一个普通的兵卒的......这般为国为民的人纵使是在世家豪族都基本上不曾有，在寒族中能出得了？元通明很是怀疑，但终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
“既然你曾经差点当上了黑鸦卫，想必你应该对暗杀、潜伏等奸细刺客的任务有所了解吧。”
“曾有所接触。”
“嗯，那如果我要让你再行暗杀之事呢？”
苏二五故意表露出几分惊讶，既不浮夸，也不平静，恰到好处，其实在进来后听见元通明这番问话时，他便已经多多少少预料出来了，只是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聪明。
紧接着，元通明便告诉了他自己正在烦恼的汉中东三郡之事，苏二五默默听完了，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没有盯着近处的沙盘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若是如此，卑职认为即使暗杀成功也不一定能让全城投降，况且不行暗杀之事也能夺下汉中东三郡。”
“哦？”元通明惊讶地看着他，“还请细细道来。”
苏二五点了点头，却是没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主意，反倒是得寸进尺地说道：“只是若是夺下汉中东三郡的话，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
没想到这个少年人竟是还会跟自己这个西路军统帅讨价还价起来了，元通明一时间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并不因此感到生气，反倒是和气地回道：“先让我听听你的不情之请，若是违反军规之事我可不会做。”
“卑职希望，若是攻下了汉中东三郡，还请大人下令任何兵将不得伤害城中百姓，如有违背者以斩首重罚示之。”
若是说先前还只是对这个少年人感到几分好奇的话，听了他的这个“不情之请”，元通明这下子倒是真的惊讶起来了，他追问道：“莫非你家乡是在汉中？”
“当然不是，卑职家乡在江左。”
“既然如此......”
苏二五不卑不亢地应道：“卑职先前在外面发现了有一些同袍借杀敌之名对汉中东三郡的一些无辜百姓进行烧杀抢掠，汉中东三郡虽是北朝的地盘，但在几年前还是我们南朝的，怎能说是外人呢？卑职为这等事感到寒心，再说若是攻下汉中东三郡后又做了一番恶事，可能会让汉中东三郡有再次叛变之疑。”
元通明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请求我答应了，现在说出你的办法吧。”
随后苏二五便将自己的注意诉之于口，听完后元通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慨叹道：“倒是可惜了，若是你生在世家多好。”
苏二五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道：“无论是世家还是寒族，都不过是做保家卫国之事罢了。”
走出主营后，一阵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的阳光让穿着甲胄的他早已浑身是汗，不过这也是日常了。他眯着眼稍稍看向天空，深吸了口气，心底里隐隐有点儿激动，却又有更多的感慨。
“六年了啊......终于等到了......”
回想着自己从虎头村踏出走向这广阔的天地到现在，已是过去六年了，他也早已不是曾经的稚嫩孩子了，这一次机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比起三年前，他不再将这场北伐当做洪水怪物，而是一个天下一统的机会，这次北伐有了塞外乌耶人的帮助，若是真的能攻陷洛阳城成功统一南北汉地，那这持续了数百年的纷争也能彻底落幕了。所以这次北伐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次升官进爵的机会，也是看到那个和平时代的希望。
“一定要打到洛阳去......”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着，尽管他知道这一路上必定会留下许多厮杀、屠杀及众多残忍之事，可既然无法避免这般兵祸，那就只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结束持久不停的乱世了。也是因此，他也期望着自己能在这场北伐中做出自己的贡献，而现在机会终于来到他眼前了。
......
各色花香夹杂着风儿扑面而来，一番清新的香味令人心醉，姜容簃在花圃里修剪着各类花色，百合花、茉莉花、月季花、栀子花......这般护理于她而言其实不过是日常的工作罢了。此时的她早已长成了一个娉婷少女，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虽是朴素，却反而映衬出了其面貌的美丽和身材的姣好。若是说几年前还只能算是一个美人胚子，如今的她却真的是个美人了。
这几年来她并没有离开百花宫，她本以为在四五年前百花露秘方的真相天下皆知后，她很快就会被调离去执行新的任务，却没想到密斥司那边只是让她继续潜伏下去，这既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又隐约猜到了什么。
或许，百花宫的秘密不止是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吧。
便在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白衣女子悄然来到了她静心打理的花圃边上，那一头凌乱的不修边幅的短发已是说明了她的身份，显然便是百花宫大师姐黎臻，不，现在她已经是百花宫宫主了。在几年前那场百花宴的事件之后，前任百花宫宫主洛茗心力交瘁，决定退居二线，将宫主之位交给了黎臻，此刻黎臻手里拿着一封信晃了晃，不冷不淡地说道：“你情人给你的信。”
听了黎臻这话，姜容簃脸颊微微一红，啐了她一口，姜容簃当然知道她说的“情人”指的是谁了。从三年前开始，这三年里她一直有跟那个许久不见了的少年书信来往，他空闲下来的时候甚至特意来过几次百花宫来寻她，似是为了证明他依旧没有忘记当年的誓言似的。
也是因为他特意来寻了自己，且他跟她的关系在百花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身边的熟人们常常用此事来调侃她，倒是没想到黎臻也会这般调侃她......或许黎臻没想到调侃吧，只是在周围人那里听惯了，因而也在脑子里默认了这个称呼。
姜容簃匆匆走过去接过信来，拆开取出信纸来看后，她脸上隐隐流露出了几分担忧来，黎臻自然发觉了她的神色，好奇地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他......他要上战场了。”
黎臻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这声势浩大的第四次北伐早已是天下皆知天下皆闻了，如今她成了百花宫宫主自然也要了解外界的消息的，因而自然也会知晓这场北伐的事情了，她也知道姜容簃的心上人、当年的那个小少年便是一名校尉，算得上是个百人将。
“他当年都敢跳崖救你，区区上战场这种事凭他的胆子是没问题的。”
听了黎臻的安慰，姜容簃反而是脸蛋更红了，当年的跳崖事件在现在的百花宫可依旧是一件趣闻啊，甚至于那里还成了这几年来有名的百花宫情爱胜地......话虽如此，其实也没什么用，毕竟百花宫都是女弟子，也就只有那些同性情侣才会有机会享受。
姜容簃随即叹气道：“就是因为他胆子大我才怕呀，他胆子那么大、那么大......肯定也会去做那些更加冒险的事情的。”
少女大概没想到，自己竟是一语中的了。
......
王氏正坐在机杼前织着布，没想到性子活泼野蛮的十一岁女儿忽然边拿着一封书信冲进来边大叫道：“母亲，哥哥又写信来啦！”
王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一脸兴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看着她沾了些尘土的肮脏小脸、还光着小脚丫跑来跑去的样子，心中略有些无奈，也不知这个女儿到底是随谁的性子，平时比男孩儿还要捣蛋，完全没有其母亲的文雅。
她责怪地看着坐不定的女儿，伸出手拨去她脸上的污物，然后才接过书信拆开来看，见到信上的内容后，她那一双细长的柳眉也微微蹙了起来，随即叹息了一声。
见到自家母亲这般样子，苏初一好奇地看着她问道：“母亲，哥哥写了什么？”她虽是想看信，但事实上她也不识字，她母亲也不曾教她，所以她才要拿着信过来让母亲看，不然她早就自己先拆开书信了。
王氏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将女儿搂入了怀里，无言地拥抱着，苏初一更加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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