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项圈
箭矢，流光，烟尘，鲜血，从空中飘落的几片羽毛。
构成了一个血腥的战场。
眼前的画面转换得极快，飘忽不定。
能看到一些迅捷无比的身影以小队为单位飞快地移动着，偶尔停步，弯弓速射几轮，之后又开始了移动。
能看到一些身影拍打着羽翼飞于高处，随手一挥间，便招来阵阵天雷，或者无尽怒涛，席卷一切。
一些生命，正用尽浑身解数，加速其它生命的消逝。
片刻后，画面定格在了战场某一处，虽然依旧不稳定。
在这片鲜红的血肉磨坊上，战火中，摇摇晃晃的画面里，一个右脸颊带着刀疤的男子盯着镜头，很认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很丑，但也很美。
他的背后，三对羽翼上满是战火尘土带来的焦黑和污渍，再看不到半分圣洁。
“少主，您一定要带兄弟们回来，把大家救回去！”
......
“啊！”叶深猛然惊醒。
带着冷汗，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眼前熟悉的景象让他安心了不少。
他今天睡在了林浅的小屋里。
每次来林浅这里，他晚上都会找理由留下来睡觉。原因嘛，当然是因为这里的床特别柔软，睡着比村里的那张硬板床舒服多了。
当然，过了三岁生日之后，他就是一个人睡了。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小妈跟我说过的，做梦吗？这还是第一次呢...”
嘴上这么说，但随着思考的深入，他又很快排除了他刚才是在做梦的可能。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而且，太清晰了...
就像，已经铭刻在了我脑子里一样！
他只要略一回想，就能很清楚地回忆起那些画面的任意一个细节。
战斗的双方，一个是异客，另一个...
那种身形敏捷，耳朵尖尖的类人型生物是什么呢？
另外，最后出现的那个异客说的话也挺让人在意的。他看起来好像是有意对着“镜头”在说话，就像他知道这份记忆会被录制下来，直接在目标的脑海里播放一样。
他用的语言并不是阿知教给叶深的通用语，但叶深却轻而易举地听懂了。似乎，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语言。
他思索着，自然而然地用同样的语言自语着：“看在你也有翅膀的份上，我真的很想帮你，但问题是...”
“求救的话，你倒是把信息都说清楚啊！你说的兄弟们都是谁，现在都在哪，要带着他们去到哪里，最后又要回到哪去救人...”
他的背后，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的洁白羽翼轻轻扇了扇。
“真正有用的信息，反而就只有少主这个称呼。异客当中，也存在着一个王吗？这是专门发给他孩子的记忆？”
“...应该不是指我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时他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丝极淡的金芒。那片金色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石碑。石碑的表面满是裂纹，上面的石块大多消失不见，唯有角落里，一块碎片正在闪着微光。
窗外，林浅负手而立，她背后的半截羊皮纸也在闪着微光。
她看着屋内有些懵懂的叶深，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羊皮卷微微晃了晃。
“没时间了吗...”林浅说道，“那没办法，他还有着十二年的课程要上，最后能不能赶上，就听天由命吧。”
羊皮卷的晃动急促了起来。
“你想都别想。现在这小子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还差得远，丢进人类社会里无异于肉包子打狗。”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相当狡猾，“按照约定，我要教导他到成年。我可是个守信的人，会把这个约定坚持到最后一秒。”
“有我这么靠谱的契约者，你应该很欣慰吧？也不用太感谢我，问就是有契约精神。”
羊皮卷猛地静止在了原地，像是无言以对。
“要嘛，你就把自己撕毁掉。否则...”林浅转过身，伸手虚虚握住羊皮卷，手指缓缓合拢，声音逐渐凌厉，“接下来的十二年里，离我的儿子远点！”
像是被她抓爆一般，羊皮卷崩碎开来，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一旁的阴影中，阿知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着林浅，一脸担忧，“小姐，没事吧？”
林浅知道她在问什么，“我没事，这小子也不会有事。”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在他成年之前。
“那就好。”
又看了一眼叶深，林浅转身离开。阿知默默跟上。
“阿知，这些年里我有很多机会抢到无主的冥河画卷，但我都没有抢回来给你用，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阿知摇头，柔柔弱弱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除了我们当初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之外，我对变强并没有什么执念。”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小姐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我好。”
“很好，保持住这份清醒，别碰冥河画卷。”林浅赞许地笑了笑，“这些年随着实力的增长，我愈发觉得，所谓的冥河画卷，是一份包裹在巨大糖果里的剧毒。”
“它会把巨大的利益先抛给你，让你的实力突飞猛进。而你要做的，仅仅只是在一份空白契约上签字而已。”
“这种手段...”阿知想了想，说道，“有点像小时候看到的故事书里，所描绘的魔鬼呢。”
“很合适的比喻。”林浅说道，“更诱人的是，等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完成了所有的心愿之后，这份空白契约才会缓缓浮现一些内容，也就是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完成。”
“这便是所谓的代价。而且，这份代价是否要支付居然全凭自愿，冥河画卷对于宿主是否要去完成任务似乎并没有足够的约束能力...”
“因此，以前的持卷者们很多人都觉得，冥河画卷的代价不支付也可以，因为就算不按照它上面写的去做，很多人一直活到老死也没看到契约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居然会相信，自己是勇者故事里的主角，得到冥河画卷这种堪称人生作弊器一般的东西，是主角的光环。这份美味之极的午餐，是上天对于主角的馈赠，是免费的。”
“阿知，你觉得他们的想法怎么样？”
阿知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小时候，和您一起看书的时候，我看到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到了现在。”
“命运的馈赠，总是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批发的吧？”
“能如此慷慨地四处发放的东西，与其说是主角光环，不如说是...”阿知说着，突然转过头，幽幽地望着林浅。
“说吧，不用顾虑我。”
林浅能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两道微弱的光芒，正照射着自己的脖颈。
“不如说，是项圈...”
构成了一个血腥的战场。
眼前的画面转换得极快，飘忽不定。
能看到一些迅捷无比的身影以小队为单位飞快地移动着，偶尔停步，弯弓速射几轮，之后又开始了移动。
能看到一些身影拍打着羽翼飞于高处，随手一挥间，便招来阵阵天雷，或者无尽怒涛，席卷一切。
一些生命，正用尽浑身解数，加速其它生命的消逝。
片刻后，画面定格在了战场某一处，虽然依旧不稳定。
在这片鲜红的血肉磨坊上，战火中，摇摇晃晃的画面里，一个右脸颊带着刀疤的男子盯着镜头，很认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很丑，但也很美。
他的背后，三对羽翼上满是战火尘土带来的焦黑和污渍，再看不到半分圣洁。
“少主，您一定要带兄弟们回来，把大家救回去！”
......
“啊！”叶深猛然惊醒。
带着冷汗，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眼前熟悉的景象让他安心了不少。
他今天睡在了林浅的小屋里。
每次来林浅这里，他晚上都会找理由留下来睡觉。原因嘛，当然是因为这里的床特别柔软，睡着比村里的那张硬板床舒服多了。
当然，过了三岁生日之后，他就是一个人睡了。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小妈跟我说过的，做梦吗？这还是第一次呢...”
嘴上这么说，但随着思考的深入，他又很快排除了他刚才是在做梦的可能。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而且，太清晰了...
就像，已经铭刻在了我脑子里一样！
他只要略一回想，就能很清楚地回忆起那些画面的任意一个细节。
战斗的双方，一个是异客，另一个...
那种身形敏捷，耳朵尖尖的类人型生物是什么呢？
另外，最后出现的那个异客说的话也挺让人在意的。他看起来好像是有意对着“镜头”在说话，就像他知道这份记忆会被录制下来，直接在目标的脑海里播放一样。
他用的语言并不是阿知教给叶深的通用语，但叶深却轻而易举地听懂了。似乎，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语言。
他思索着，自然而然地用同样的语言自语着：“看在你也有翅膀的份上，我真的很想帮你，但问题是...”
“求救的话，你倒是把信息都说清楚啊！你说的兄弟们都是谁，现在都在哪，要带着他们去到哪里，最后又要回到哪去救人...”
他的背后，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的洁白羽翼轻轻扇了扇。
“真正有用的信息，反而就只有少主这个称呼。异客当中，也存在着一个王吗？这是专门发给他孩子的记忆？”
“...应该不是指我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时他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丝极淡的金芒。那片金色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石碑。石碑的表面满是裂纹，上面的石块大多消失不见，唯有角落里，一块碎片正在闪着微光。
窗外，林浅负手而立，她背后的半截羊皮纸也在闪着微光。
她看着屋内有些懵懂的叶深，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羊皮卷微微晃了晃。
“没时间了吗...”林浅说道，“那没办法，他还有着十二年的课程要上，最后能不能赶上，就听天由命吧。”
羊皮卷的晃动急促了起来。
“你想都别想。现在这小子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还差得远，丢进人类社会里无异于肉包子打狗。”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相当狡猾，“按照约定，我要教导他到成年。我可是个守信的人，会把这个约定坚持到最后一秒。”
“有我这么靠谱的契约者，你应该很欣慰吧？也不用太感谢我，问就是有契约精神。”
羊皮卷猛地静止在了原地，像是无言以对。
“要嘛，你就把自己撕毁掉。否则...”林浅转过身，伸手虚虚握住羊皮卷，手指缓缓合拢，声音逐渐凌厉，“接下来的十二年里，离我的儿子远点！”
像是被她抓爆一般，羊皮卷崩碎开来，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一旁的阴影中，阿知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着林浅，一脸担忧，“小姐，没事吧？”
林浅知道她在问什么，“我没事，这小子也不会有事。”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在他成年之前。
“那就好。”
又看了一眼叶深，林浅转身离开。阿知默默跟上。
“阿知，这些年里我有很多机会抢到无主的冥河画卷，但我都没有抢回来给你用，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阿知摇头，柔柔弱弱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除了我们当初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之外，我对变强并没有什么执念。”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小姐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我好。”
“很好，保持住这份清醒，别碰冥河画卷。”林浅赞许地笑了笑，“这些年随着实力的增长，我愈发觉得，所谓的冥河画卷，是一份包裹在巨大糖果里的剧毒。”
“它会把巨大的利益先抛给你，让你的实力突飞猛进。而你要做的，仅仅只是在一份空白契约上签字而已。”
“这种手段...”阿知想了想，说道，“有点像小时候看到的故事书里，所描绘的魔鬼呢。”
“很合适的比喻。”林浅说道，“更诱人的是，等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完成了所有的心愿之后，这份空白契约才会缓缓浮现一些内容，也就是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完成。”
“这便是所谓的代价。而且，这份代价是否要支付居然全凭自愿，冥河画卷对于宿主是否要去完成任务似乎并没有足够的约束能力...”
“因此，以前的持卷者们很多人都觉得，冥河画卷的代价不支付也可以，因为就算不按照它上面写的去做，很多人一直活到老死也没看到契约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居然会相信，自己是勇者故事里的主角，得到冥河画卷这种堪称人生作弊器一般的东西，是主角的光环。这份美味之极的午餐，是上天对于主角的馈赠，是免费的。”
“阿知，你觉得他们的想法怎么样？”
阿知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小时候，和您一起看书的时候，我看到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到了现在。”
“命运的馈赠，总是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批发的吧？”
“能如此慷慨地四处发放的东西，与其说是主角光环，不如说是...”阿知说着，突然转过头，幽幽地望着林浅。
“说吧，不用顾虑我。”
林浅能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两道微弱的光芒，正照射着自己的脖颈。
“不如说，是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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