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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鱼仁杰

    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车上睡了多长时间,但我知道那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大巴车有节奏地摇晃着,我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摇篮里,太舒服了!

    突然,我觉得鼻子被什么东西用力捏着。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潜意识似乎也在梦中指挥着自己的手朝鼻子拨了一下。可是,鼻子一瞬间又被用力捏住了。我心里一惊,像鱼一样瞪大眼睛张开嘴,醒了!

    “快起来!快起来!到啦!”赵老师边说边依次捏我们四人的鼻子。

    我伸着懒腰环顾车内,发现车上只剩下我们四人和赵老师,Miss杜和同学们早已下了车。我往车窗外看去,只见爸爸手上拿着一罐咖啡,身体微微倚靠在学校大门旁。看来他早已在此等候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学校里已没有几个学生了。刚下车的同学们也渐渐散去,各自回家。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甚至比地上丁零的落叶还少。树上的知了此时也似乎开始要休养生息,安静地趴在了树上。学校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分外宁静。而天空中还泛着的那点暗蓝色,透出隐隐的神秘。

    我们随着赵老师下了车,来到爸爸的跟前。只见爸爸不知道从哪儿又拿了一罐咖啡出来,向赵老师抛了过去。那罐咖啡在空中画着一道弧线,正以自由落体的名义飞向赵老师。但赵老师并没有用手去接的举动。而那罐咖啡到了赵老师的面前竟像来了个急刹车,一动不动地悬在了空中。这时,赵老师悠然地伸出手,把咖啡拿了过去。

    “每次来你们学校都是你请,这次我做东,请你喝一次咖啡。”爸爸说完扬了一扬眉毛。

    赵老师并没有回话,而是“噼”一声打开她手中的那罐咖啡,边喝边往学校走了进去。

    爸爸看着肥舟说道:“Shallwegonow?”

    肥舟先是一愣,然后结结巴巴地回道:“Yes...sure...sure!Let’sgo.”

    肥舟万万没想到我爸爸会跟他说起了英语,所以反应慢了半拍。不过,他似乎马上就进入了状态,竟然又说起了英语:“Itisnotfarfromourschool.Soitwillnottakelongtogettomyhome.”

    我在爸爸身旁走着,心里一直还想着赵老师刚刚喝咖啡的那一幕。我忍不住问道:“爸爸,以前赵老师叫你来学校难道仅仅只是请你来喝咖啡,而不是因为我违反纪律把你给请过来的?”

    爸爸低头看了看我,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呵呵一笑:“当然是请我来喝咖啡的啦。难道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被赵老师叫去反思吗?”

    “那······我听你叫赵老师Alice。那是赵老师的英文名吗?”我问道。

    爸爸点了点头。

    “你叫Peter?”我继续问道。

    爸爸又点了点头。

    “叔叔,那Miss杜和陈老师的英文名是Kitty和Joe吗?”麦子抢着问了一句。

    爸爸低头看着麦子,不解地反问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Alcie,Peter,KittyandJoe不正是我们英语书上那些人物的名字吗?哈哈哈!”麦子大笑。

    我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爸爸眨了眨眼睛,诡异地问道。

    我留意到爸爸的眼睛仿佛掠过一丝淡淡的蓝光。而就在这时,我们再也听不见自己的笑声了。我们四个虽然还是一个劲地笑着,可是我们每想“哈”一下,嘴里就奇怪地吐出一个圆圆的泡泡。我们的声音似乎被装进了那些泡泡里,随之飘到了天上。我们四个互相对视着,看到大家的嘴里都不停地吐出泡泡,越发感到滑稽好笑。而嘴里的泡泡也越发吐得频密。幸好天色暗淡,路人稀少,否则必定招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等到了肥舟家,我们四人的嘴里再也吐不出泡泡了。原来没有笑声的世界,人是很容易感到累的。我们的嘴巴累得都快要抽筋了。

    “快请进吧!”肥舟飞快地用钥匙把家门打开,招呼我们随他进屋。

    一进屋,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哇!好香啊!”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对视着说道。

    “周舟,看来你爷爷已经给你做好了晚饭。”菡菡说道。

    这时,只见肥舟边喊边跑,进了厨房。可是,肥舟并没有找到他爷爷,只是在餐桌上找到了煮好的饭菜,和一张他爷爷留下的字条。原来,肥舟的爷爷临时被人喊去打麻将了。肥舟的爷爷也不是老这样的。一般来说,他打麻将是很有规律和节制的。可是,一个月总会碰上几次别人三缺一,打电话向他求救的时候。而肥舟的爷爷向来对这种突发事件总是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

    肥舟看完手上的字条,随手把它扔回了餐桌上。然后,他又随手从盘子上拿起一根鸡腿,咬了一口,便转身朝鱼缸走了过去。看来,肥舟对眼下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爸爸已经在鱼缸前蹲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缸里的石斑鱼。不,是鱼仁杰。

    我们也凑了过去。原本缩在鱼缸角落里的鱼仁杰,身上突然微微地忽闪着蓝色的光芒,让它身上的鱼鳞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颗镶嵌起来的蓝宝石。这忽闪忽闪的蓝光仿佛在传递这什么信号。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情景。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盯着爸爸看。想必爸爸一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爸爸脸上挂着一副难过的表情说道:“它离开海洋太长时间了。恐怕······”

    我们听爸爸那么说,才知道那忽闪的蓝光是鱼仁杰生命即将枯竭所发出的信号。它现在就像一块电量快要耗尽的电池。悲伤和难过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连忙和肥舟他们对了一下眼神。他们几人的眼睛里都泛着泪光。估计此时大家心里头的滋味都是一样的。我们和鱼仁杰相处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虽然,鱼仁杰平时不太爱说话。但它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帮助。而且,也正因如此,它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几乎都能记住。

    “叔叔,鱼仁杰它会死吗?”菡菡伤心地问道。

    “不知道。生死有命,也许鱼仁杰命该如此。”爸爸难过地摇着头。

    “不!爸爸,你一定要救救鱼仁杰!你可以的!快救它啊!”我的情绪有点失控。

    “我尽力试试看。现在只能将鱼仁杰它父亲的神力注入它体内,看它能否活过来。”爸爸说着,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鱼仁杰。

    只见爸爸的眼睛泛起了深蓝色的光。那深蓝色的光像一滴浓浓的墨水,从爸爸眼睛的瞳孔中心向四处漫开,直至它从眼睛迸射出来。我们屏住呼吸,看着那两道深蓝色的光照在鱼仁杰的身上,心里热切期待着鱼仁杰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不行。太晚了!我为什么就没能早点找到它!”爸爸叹着气,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

    “不!肯定还有办法的!我不相信!”菡菡哭着说道。

    对于极富爱心的菡菡来说,哪怕是一条相处时间稍微长点的鱼死去,她肯定都哭成个泪人。何况现在是一条与她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会说话的鱼在她面前死去,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般残酷的现实?

    麦子正想上前安慰菡菡,但却被菡菡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光吓得原地定住了。

    菡菡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白光。那淡淡的白光像幽灵般笼罩着她的全身,随着菡菡伤心的情绪波动起伏。我们猜想这应该是菡菡的超能力。但大家从来没见她施展过超能力,不知道是怎样的绝活,所以都不敢靠近她,生怕被误伤。

    “鱼仁杰······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呜呜······”

    菡菡伤心地放声大哭了起来。只见她身上的白光闪烁得愈加急促,最后犹如化作了千万只亮着白光的萤火虫,慢慢飞到了鱼仁杰的身上。那团白光包裹着鱼仁杰的身体瞬间发生了激烈的反应。只见白光亮得越来越眩目,最后我们都因为白光过于刺眼而闭上了眼睛。等我们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鱼仁杰竟然在鱼缸里慢慢动了起来。而且,它身上的鳞片一直泛着深蓝色的光。

    这时,只见爸爸激动地用双手按住菡菡的双肩,说道:“太好了!太感谢你了,菡菡!没想到你有治愈的超能力!要是当年也能找到拥有像你这样的超能力的孩子,也许鱼一啸它也不会······”

    菡菡被爸爸激动的情绪弄得不知所措,只顾一个劲地擦干自己的眼泪。

    “天万海,感谢你救了我。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啊。”鱼仁杰转过身对着爸爸说道。

    此时,鱼仁杰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它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噢,不。我的好朋友。我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可救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孩子。”爸爸说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菡菡的小脑袋。

    “谢谢你,菡菡。”鱼仁杰用诚恳的声音对菡菡说道。

    “不······不用谢,鱼仁杰。”菡菡腼腆地说道。

    “哦?看来我的这位好朋友已经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们了。万海兄,我把脑电波都隐藏起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鱼仁杰摆动了一下鱼尾,转了转身子,对着爸爸说道。

    “我从这几个孩子的口中得知你在这儿。于是,便匆匆赶了过来。我的好朋友,你为什么隐藏起自己的脑电波啊,你知道我找得你有多苦吗?”爸爸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鲨鱼的统帅鲨利普突然惊慌失色地跑来告诉我,海域的上层出现了异象。它生怕那与海怪有关,不好擅作主张,便匆忙前来让我一同到海域的上层去看个究竟。我进入海域上层也没有发现任何异象,可鲨利普信誓旦旦地说异象就在顶端,叫我继续往上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相信了它。可没想到,当我快接近海面的时候,鲨利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而等待我的是从海面上的一艘渔船迸射出来的一张巨网。你知道的,我的老朋友。要是在海底,别说是区区一张巨网,就算是一艘巨轮,在我面前也只是螳臂挡车。可那是在接近水面的地方,我的身体变得就像你们日常吃到的那些石斑鱼一样大小。我就这样遭到了鲨利普的暗算,被人类捕捞上来了。后来,我被弄到了海鲜批发市场,几经转折又分销到了小区市场,最后被这位周舟同学买了回来。”鱼仁杰说道这停顿了一下。

    我发现它一直不会动的眼睛仿佛微微地瞟了肥舟一眼。

    “不过,真是苍天有眼,竟然让我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孩子身边。他们四个拥有着我们需要的超能力。于是,我决定在此多留一段时间,为的是帮助这几个孩子学好英语的同时,尽快唤醒他们身上的超能力。所以,我只好先隐藏起自己的脑电波。万海兄,你该知道在陆地上也有着海怪的爪牙。自从日本人把大量的核污染的污水排放到海里,封印的效力已经大大地被消弱了。海怪虽然还被困在里面,但它们的脑电波已经可以肆意外逃。它们就是通过脑电波控制了弱小的鱼类,从而随着这些弱小的鱼类被捕捞上岸后催眠人类,让这些人类成为它们忠实的仆人。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哪些人类被海怪通过催眠而控制了,所以万全之策只好隐藏起自己的脑电波,以免被发现而惨遭毒害。”

    “什么?我的好朋友,你是说我儿子和他的几个同学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几个孩子吗?原来,你已经确认过了。难怪他们今天遭到了海怪的袭击。想必海怪也感应到了他们几个的脑电波。”爸爸说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许久。

    “万海兄,原来天蓝蓝是你的儿子。我早该猜到了。从我第一次感应到他的脑电波起,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原来是故人之子,那实在是太好了。”鱼仁杰说完,身上的鱼鳞闪烁得更加耀眼,显得无比兴奋。

    听到这,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海底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除了眼前这条会说话的石斑鱼,还有会使阴招的鲨鱼。不过自从自己和伙伴们陆陆续续施展出超能力,我已经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但有一点我一直没有弄明白,就是为什么我完全感应不到爸爸的脑电波?他的超能力那么强大,照道理脑电波的动静也该很大才对。

    “那是我把脑电波隐藏起来了。就像鱼仁杰一样。虽然人类暂时还做不到隐藏自己的脑电波,不过,我身上还有鱼仁杰它父亲的神力,从另一个角度说我可是半条鱼啊。呵呵呵!”爸爸说完笑了起来。

    爸爸感应到了来自我脑电波的疑问,便回应了我。他接着转头看着鱼缸里的鱼仁杰继续说道:“我的好朋友,我看你得立刻随我回到大海里了。否者,海里怕会大乱。就在你离开海里的这段时间,据我的观察,鲨利普到处笼络鱼心,并招兵买马。刚才听你这么说来,鲨利普是密谋已久了。鲨利普的父亲以前就有过犯上作乱的前科,若不是当年你父亲宅心仁厚宽恕它们鲨鱼,它们早就被发配到南极洲那冰天雪地的大牢里服刑了。”

    “可是,我还不能离开这。我答应这几个孩子要给他们编写一本有趣的英语课本,目前还差一点才能大功告成。万海兄,你知道我向来都是一条信守承诺的鱼,我岂能现在就一走了之呢?给我两个星期时间,两个星期我必定写完随你而去。你就先替我回去海里盯着鲨利普,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再另作打算。”

    鱼仁杰说完,身上脱落了一片正散发着蓝宝石光芒的鱼鳞。那片小小的鱼鳞在水里慢慢浮了起来,脱水而出,继续在空中飘浮着,直到它落在了爸爸的手中。这时,鱼仁杰又道:“这片鱼鳞你拿着带在身上。万一其它鱼儿不听信于你,你亮出我身上这片鱼鳞。它们自然信服。”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就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我会再回来的。我的好朋友,我得事先跟你说明,到时候不管你写没写完,你也得跟我回去。”爸爸收起手中的那片鱼鳞,无奈地说道。

    他用双指触碰自己的额头,正准备像上次一样消失的时候,仿佛想起了什么。只见他把快要碰到额头的手指收了回去,转头对我打了个眼色说道:“天天,爸爸又要出差啰。我想你今天回到家里,妈妈也会是那么告诉你的。还有,在我没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们几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多提防海怪以任何形式出现的袭击。至于超能力的修练,你们一定要多请教赵老师。Seeyou!”

    爸爸话音刚落,只见他又用双指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便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原来,爸爸前一段时间一直忙着寻找鱼仁杰;而且,估计他大部分的时间还潜入海底。难怪他有好一段时间没给我留字条了。

    我们四人交换过眼神后,在鱼缸旁沉默了许久,仿佛在莫名地期待着什么。而这个时候,鱼仁杰由于恢复了体力,又快速地从嘴里冒出小气泡,专注地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