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
近日，我才知道，原来他叫云舒，但仅仅只知道这个，至于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他活了多久，我一点也不清楚。他从来不让我进偏殿，也从来不让我碰他的东西，好几次，我隔着窗户想往里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总是被他发现。
云宫是被一大片湖水包围着的，我常常一眼望不到头，即使是爬上屋顶，我也从来没看见尽头。我在的期间，从未有外人踏足过，所以我时常猜想，是不是正是因为他的脾气怪，才没有人愿意与他来往呢。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拎着修剪枝叶的东西，准备去药园，不巧迎面撞上了云舒。
“今日不必浇水，你且过来。”他语气颇有些冷淡。
我“哦”了一声，放下东西，跟他进了偏殿。
待他入座，我也立在跟前。他嘴里悠悠来了句，“跪下。”
跪？这又要做什么？
我照做。
“奉茶。”
我愣了愣，又照做。
待他喝完茶，做出一派正式的样子才与我缓缓道：“自今日起，本君便赐予你一个新的名字——容月。从今以后，本君便是你这一生唯一的师尊……”
“师傅？”
“容月，还不叩谢师恩。”
我当即起身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我不拜！谁说我要拜你为师的。你是妖，是修炼歪魔邪道的坏人！我才不拜你！”
“哦？这么有骨气。好，既然你不想拜我为师，那就先把欠我的东西还给我。”
“东西？什么意思。”
他起身在我身后来回踱步，刻意清亮了嗓子，高声道来：“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灵力可都是本君渡给你的，怎么，忘了？”
该死，我竟然忘了这茬！
我不以为然的抖抖眉，也高声回答他：“当然没忘！”
“没忘就好，那还来吧。”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话，以至于我条件反射，哆嗦一下，随即我便躲远了他。
“……还就还，怎么还？不会要取我的性命吧。”
他却不急着应我，则是慢慢踱步到大殿门前，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轻声一笑：“你若执意要走，我自然不会强留。”他顿顿，长叹一声：“去吧。”
我走出殿外后，他跟着将门闭上。我回过头看看紧闭的门，竟隐隐心生出一丝不舍。
我，是不舍得这里吗？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舍不得这儿？云舒这家伙那么讨厌，高兴的时候嚷嚷着要收我为徒，不高兴的时候就使坏让他养的仙鹤吃我，三天两头就把拿我做肥料的事说出来吓我，这种人，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驮我离开的仙鹤扑腾了下翅膀，我看着心底仍有余悸，等我好不容易爬上它的背，只听得它长唳一声，带着我飞离了云宫。
腾到高空中我才发现，原来包围云宫的湖那么大，云宫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水洼里的一块小石子。
云雾缭绕，我总要费些力气去拨开那些云，奈何这仙鹤不会说话，不然一路上好歹也有个人说话解闷啊。
对了，云舒也没跟我说这仙鹤会把我送到哪里去，他该不会忘了嘱咐吧！稍迟，只听得高空中划过我无奈的尖叫。
待我正陷入苦恼之中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道法术，一下子打中了仙鹤，仙鹤受了重伤，弥留之际，发出凄烈的长唳声，最后连同带着我一起掉入了凡界。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究竟是谁暗中偷袭了我，只知醒来后，仙鹤早已气绝身亡，满身的伤痕叫人心疼不已。我虽然满身泥土，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伤痕，我猜许是正是因为我的真身是灵芝，这才并无大碍。
看着身旁仙鹤的尸体，我自是于心不忍，忽然想起凡间流传土葬一说，我便就地寻了个趁手的石头，挖起了坑。
“没想到你这小小的灵芝精竟通人性？”
闻声望去，不料却是妖怪！我被吓得连忙起身，转身躲到一棵不怎么大的树后面。瞧它眉眼那副令人不舒服的样子，我深知来者不善。
“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像你这样吃了可以增进功力的灵芝精，是多少妖怪争着想要的。没想到，今日竟被我撞个正着。”
我，我没听错吧，它，它说要吃我？吃……吃？吃！
我想都没想，脚底抹油了般溜之大吉，可惜，奈何我一点法术都不会，还没跑出个百丈远，就被那妖怪给抓着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妖怪二话不说，直接对我施了法术，将我变回原形。它将我攥在手心里，一股刺鼻的味道直熏得我晕头转向，犹记她在我耳畔边鬼魅低语：“回去就把你炼成丹药服下，这样一来，我就不必怕那豺狼妖了！”
炼成丹药……没想到刚出云宫，就被妖怪给抓住了，简直天理不公！不公至斯啊！为什么我生来偏偏是灵芝，而不是别的什么，做个花儿、草儿的也好啊，总比一直被妖怪惦记着吃掉来的好啊。
那妖怪先将我收入袖袍中，后化作一道红光，直没入层层云雾中。只恨这妖怪飞天术练的不地道，腾云驾雾这般低级法术任何神仙运用起来那都是信手拈来，何苦像它这般翻来覆去，弄得我在袖袍里滚来滚去，滚上滚下，灵芝水都快被挤出来了。
后来好不容易落了地，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又将我丢入一口丹炉中。那丹炉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腥臭味，我猜测应该是数以百种的药草捣烂后遇到血液发酵的味道。就算是大罗神仙被关此处，想必也是忍不了多久的。
不到片刻，炉子里已经跟火山岩浆一样烫了，空气也早就被消耗的稀薄殆尽。
没有光，没有水，也没有空气，再这样下去，我的真身一定会枯萎，而我从此以后也就消失了。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最后，我还是没撑住，倒了下去。
奇怪，明明这铜炉铁壁很烫很烫，可我却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反而还很舒服，很温暖，这是为什么……
我不愿去琢磨这种小事，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梦境之中，一片纯白。
我身着白裙，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傀儡般一路向前行走，我不知哪里是开始，哪里是尽头，只知一味向前。后来，我似乎看到了一座木桥，那桥破破烂烂，有些腐败。我行至桥头，站在冒着幽幽绿光的灯笼下停驻眺望，只见桥下一片死水，没有波纹，不用触碰就能感知它的冰凉刺骨。
这里，是奈何桥吗？听说，奈何桥有个送汤的孟婆，过往鬼魂饮了她的汤，就会忘却前尘，重新投胎做人，但，为何此时不见她……
我鬼使神差地迈出脚准备踏上奈何桥，怎料，有人突然将我拉住。
我回头去看，原是个同路鬼。她同我一样身穿白裙，只是凑近了看，才觉她面色红润，看起来并不像孤魂野鬼。
“你，为何拉我？”
“前面是奈何桥。”
“我自然知道是奈何桥，我方才正是要过这桥……”这里四下无鬼，她若真是要过桥的鬼，便根本不会拉住我，现下这般作为，莫非……她是孟婆？
云宫是被一大片湖水包围着的，我常常一眼望不到头，即使是爬上屋顶，我也从来没看见尽头。我在的期间，从未有外人踏足过，所以我时常猜想，是不是正是因为他的脾气怪，才没有人愿意与他来往呢。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拎着修剪枝叶的东西，准备去药园，不巧迎面撞上了云舒。
“今日不必浇水，你且过来。”他语气颇有些冷淡。
我“哦”了一声，放下东西，跟他进了偏殿。
待他入座，我也立在跟前。他嘴里悠悠来了句，“跪下。”
跪？这又要做什么？
我照做。
“奉茶。”
我愣了愣，又照做。
待他喝完茶，做出一派正式的样子才与我缓缓道：“自今日起，本君便赐予你一个新的名字——容月。从今以后，本君便是你这一生唯一的师尊……”
“师傅？”
“容月，还不叩谢师恩。”
我当即起身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我不拜！谁说我要拜你为师的。你是妖，是修炼歪魔邪道的坏人！我才不拜你！”
“哦？这么有骨气。好，既然你不想拜我为师，那就先把欠我的东西还给我。”
“东西？什么意思。”
他起身在我身后来回踱步，刻意清亮了嗓子，高声道来：“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灵力可都是本君渡给你的，怎么，忘了？”
该死，我竟然忘了这茬！
我不以为然的抖抖眉，也高声回答他：“当然没忘！”
“没忘就好，那还来吧。”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话，以至于我条件反射，哆嗦一下，随即我便躲远了他。
“……还就还，怎么还？不会要取我的性命吧。”
他却不急着应我，则是慢慢踱步到大殿门前，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轻声一笑：“你若执意要走，我自然不会强留。”他顿顿，长叹一声：“去吧。”
我走出殿外后，他跟着将门闭上。我回过头看看紧闭的门，竟隐隐心生出一丝不舍。
我，是不舍得这里吗？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舍不得这儿？云舒这家伙那么讨厌，高兴的时候嚷嚷着要收我为徒，不高兴的时候就使坏让他养的仙鹤吃我，三天两头就把拿我做肥料的事说出来吓我，这种人，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驮我离开的仙鹤扑腾了下翅膀，我看着心底仍有余悸，等我好不容易爬上它的背，只听得它长唳一声，带着我飞离了云宫。
腾到高空中我才发现，原来包围云宫的湖那么大，云宫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水洼里的一块小石子。
云雾缭绕，我总要费些力气去拨开那些云，奈何这仙鹤不会说话，不然一路上好歹也有个人说话解闷啊。
对了，云舒也没跟我说这仙鹤会把我送到哪里去，他该不会忘了嘱咐吧！稍迟，只听得高空中划过我无奈的尖叫。
待我正陷入苦恼之中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道法术，一下子打中了仙鹤，仙鹤受了重伤，弥留之际，发出凄烈的长唳声，最后连同带着我一起掉入了凡界。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究竟是谁暗中偷袭了我，只知醒来后，仙鹤早已气绝身亡，满身的伤痕叫人心疼不已。我虽然满身泥土，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伤痕，我猜许是正是因为我的真身是灵芝，这才并无大碍。
看着身旁仙鹤的尸体，我自是于心不忍，忽然想起凡间流传土葬一说，我便就地寻了个趁手的石头，挖起了坑。
“没想到你这小小的灵芝精竟通人性？”
闻声望去，不料却是妖怪！我被吓得连忙起身，转身躲到一棵不怎么大的树后面。瞧它眉眼那副令人不舒服的样子，我深知来者不善。
“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像你这样吃了可以增进功力的灵芝精，是多少妖怪争着想要的。没想到，今日竟被我撞个正着。”
我，我没听错吧，它，它说要吃我？吃……吃？吃！
我想都没想，脚底抹油了般溜之大吉，可惜，奈何我一点法术都不会，还没跑出个百丈远，就被那妖怪给抓着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妖怪二话不说，直接对我施了法术，将我变回原形。它将我攥在手心里，一股刺鼻的味道直熏得我晕头转向，犹记她在我耳畔边鬼魅低语：“回去就把你炼成丹药服下，这样一来，我就不必怕那豺狼妖了！”
炼成丹药……没想到刚出云宫，就被妖怪给抓住了，简直天理不公！不公至斯啊！为什么我生来偏偏是灵芝，而不是别的什么，做个花儿、草儿的也好啊，总比一直被妖怪惦记着吃掉来的好啊。
那妖怪先将我收入袖袍中，后化作一道红光，直没入层层云雾中。只恨这妖怪飞天术练的不地道，腾云驾雾这般低级法术任何神仙运用起来那都是信手拈来，何苦像它这般翻来覆去，弄得我在袖袍里滚来滚去，滚上滚下，灵芝水都快被挤出来了。
后来好不容易落了地，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又将我丢入一口丹炉中。那丹炉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腥臭味，我猜测应该是数以百种的药草捣烂后遇到血液发酵的味道。就算是大罗神仙被关此处，想必也是忍不了多久的。
不到片刻，炉子里已经跟火山岩浆一样烫了，空气也早就被消耗的稀薄殆尽。
没有光，没有水，也没有空气，再这样下去，我的真身一定会枯萎，而我从此以后也就消失了。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最后，我还是没撑住，倒了下去。
奇怪，明明这铜炉铁壁很烫很烫，可我却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反而还很舒服，很温暖，这是为什么……
我不愿去琢磨这种小事，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梦境之中，一片纯白。
我身着白裙，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傀儡般一路向前行走，我不知哪里是开始，哪里是尽头，只知一味向前。后来，我似乎看到了一座木桥，那桥破破烂烂，有些腐败。我行至桥头，站在冒着幽幽绿光的灯笼下停驻眺望，只见桥下一片死水，没有波纹，不用触碰就能感知它的冰凉刺骨。
这里，是奈何桥吗？听说，奈何桥有个送汤的孟婆，过往鬼魂饮了她的汤，就会忘却前尘，重新投胎做人，但，为何此时不见她……
我鬼使神差地迈出脚准备踏上奈何桥，怎料，有人突然将我拉住。
我回头去看，原是个同路鬼。她同我一样身穿白裙，只是凑近了看，才觉她面色红润，看起来并不像孤魂野鬼。
“你，为何拉我？”
“前面是奈何桥。”
“我自然知道是奈何桥，我方才正是要过这桥……”这里四下无鬼，她若真是要过桥的鬼，便根本不会拉住我，现下这般作为，莫非……她是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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