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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走出

    《现代文导读》······

    《古诗词解析》······

    玉篱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想好要放下就放个干干净净,到头来还是犹豫不决。其他的书和零碎全都送给了寝室里的同学。只剩这两本,犹豫再三还是放进了书包里。

    寝室里的同学来自县里各个不同中学,失败了一次之后,千方百计地进了玉篱的母校,都是冲着这块金字招牌,为明年再战作准备。原先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却多多少少彼此了解了。大家之于玉篱的退学,有的惋惜,有的沉默,有的眼里是一片释然。玉篱特地选了早饭后大家都忙着去上课的时间收拾东西准备悄悄离开。没想到,吃完饭,寝室里六个女孩子都没有着急走,一人一句祝福的话,弄得原本打算高高兴兴离开的玉篱,鼻子

    发酸。

    终于上课铃响了,送走了大家。玉篱背着沉沉的书包拖着自己的被卷,到了教室宿舍楼下。

    按玉篱的计划,校长,现在的班主任沈老师,周老师······所有关心自己和自己有关的人都应该一一打个招呼,才算有始有终。大家有缘分才能走到一起,这么多年处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早就不知不觉感情很深。这一走,以后就再没有交集了吧······

    玉篱看着眼前熟悉的操场,林荫树,食堂,教学楼,花坛······在教师宿舍楼下徘徊良久,迟迟没有勇气上去面对周老师。

    昨天上晚自习的时候,玉篱斩钉截铁地跟沈老师提了退学的事。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沉默良久,只让玉篱先把家长找来,他只听家长的意见。玉篱本来像上了膛的枪,一下子打出去去没到预料中的靶心。虽然什么争辩,教育都没有,心里却陡然没了底,只心里暗暗叫苦。自己都还不知道爸妈那关该怎么过,又怎么能把人喊得到学校来?也看出来,沈老师这是存心阻拦自己。索性放下他这头,学校那里也不打算去说了,只想临走时跟周礼书告个别。

    清晨的教职工宿舍静悄悄的,隐隐约约能听到教学楼那边传来的读书声。不知谁家养在阳台上的多嘴鹦鹉,看见楼底下伫立不动的玉篱,响亮地叫起来,

    “上课了!上课了!要迟到!”

    叫声响彻整个小区。

    玉篱恼怒地瞪了那只鹦鹉一眼,一咬牙,把鼓鼓的书包和行礼丢在楼道口,一口气冲上五楼。到了周礼书的门口,一鼓作气地摁响了门铃。

    心犹自叮叮咚咚地跳着,玉篱吹了口气,额际的乱发飞起又落下,滚烫的脸颊感觉到一丝凉意。玉篱看看手里攥紧的信封,暗自庆幸自己事先有所准备,要不然这档口,要说那么多话,未必能真正开得了口。

    门铃紧促地响了几遍,依然纹丝不动。玉篱一颗蹦跳着的心没来由地一下子平静下来,感觉全身一阵轻松。又站了片刻,用手拍了拍。冰冷坚固的防盗门依然紧紧地闭着。没想到竟然没人在家?玉篱为心里涌上来的那丝如释重负羞愧,迅速将手里的信仔细地塞进门缝,又快速咚咚咚冲下了楼,拿上行礼趁传达室的大爷不注意的时候出了校门。

    玉篱走出老远,回头望着学校大门上熟悉的镀金大字,没有想像中解脱之后的轻松释然。

    本来打算好,有始有终,要做个句号的事,就这样仓促尴尬地草草结束。在这里,自己度过了六年的青春年少。从懵懂的小女孩儿到青涩少女,人生中朝阳一样耀眼的一段时光。有苦有累,有烦恼······。美好,无可替代。以前的自己,从今天走了出来,就将逝去,以后的自己又是怎样的面目?玉篱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濡湿。

    正是日出时分,小镇上车水马龙。狭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早起劳作的人们烦躁地腾起阵阵尘土。玉篱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不耐烦的敞开了喉咙在后边吆喝起来。最终,学校的大门再也看不见,消失在一片喧嚣里。

    迎着初升的太阳,玉篱重重地呼出口气,慢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过去的无论如何已经过去,就都放下吧。

    玉篱妈看着一身露水,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的玉篱,眼皮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

    虽然手里就夹着被褥,玉篱硬说,是带回来拆洗的,学校这一阵有事放假。信手拈来的借口,玉篱并不想存了心隐瞒,只想不要让爸妈接受得太突然。

    玉篱妈沉默了一刻,欲言又止,招呼着玉篱洗脸休息。又把玉篱说的话给玉篱爸学了一遍。临了,当着玉篱爸的面问玉篱:

    “放假放到什么时候?”

    玉篱一顿,一脸模棱两可的表情,

    “大概两周吧。”

    玉篱妈也不多问,斩钉截铁地回答玉篱,

    “好。两周后妈陪你回学校。”

    玉篱爸满腹狐疑地看着妻子沉着张脸,不由问玉篱:

    “怎么突然放这么长时间的假?前天都没听你说起?”

    玉篱爸自从进了医院,两个多月了,整天躺在床上。手术,吃药,输液······本来就很消瘦的人,到了如今,更是没法看。虽然出院后,玉篱妈想方设法弄了好吃的,想让玉篱爸补补身子,兴许是吃药坏了胃口,玉篱爸总是吃不下。原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同枯萎的树干。

    玉篱忍了又忍,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终于咽下冲口而出的话。出口来,竟是欢快轻松的语调。

    “我也是才知道。真是没想到突然能在家呆这么久,也好好好地陪陪您们,帮妈妈做点事。

    您们这样,是不喜欢我在家吗?”

    说着,拉起玉篱妈的手,乞求地摇起来。

    很久没在玉篱身上看到这样的小女儿态,玉家夫妻俩都暗自叹了口气。

    “你不在的时候,你妈见天地不知念叨你多少遍。你能在家,又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在家也别光忘了多看看书,把正事耽搁了。”

    玉篱爸笑起来。催促玉篱妈赶紧给女儿做饭。等到饭做好,玉篱上了桌,又把玉篱妈喊进屋。

    “我看着怎么这么怪?是不是玉篱在学校遇到什么事?她没给你提提?”

    听过玉篱上次说的话,再看今天玉篱吞吞吐吐的样子,玉篱妈的心早就沉下去。自玉篱进门到现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心思不知已经转了几转,早就打定了主意。听了玉篱爸的话,不以为然地笑笑。

    “能有什么事。小孩子家,吃饭,读书,长身子。再大的事也大不了哪里去。该想该做的,大人都替他们铺好了路,该怎么走,却是他们自己的事。再出问题,就是自己不知道惜福了。

    咱们玉篱真要那样,看我不好好把她打醒。你就别操那份儿心了。好好养身体。都有我呢。”

    玉篱爸一听这话,锁紧了眉头。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瞒着我?”

    玉篱妈自知失言,转而使劲向丈夫瞪过去。

    “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你?再说,咱们玉篱从小就是个知事的。在这节骨眼上又怎么会惹事给大人操心?自己的闺女自己不知道?平常说话做事都仔仔细细的,又能有什么事找上她?你就放放心心的吧。倒是有空也出去晒晒太阳,别老钻在屋子里。”

    玉篱爸自回来,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连院子都少去。说道这里,玉篱妈欲言又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篱爸垂头靠回了床上。

    “也是亏了我这一遭。好好的孩子,越来越没有个孩子样。人家的孩子活泛机灵。咱们的玉篱,也太老成了些······有什么事,好好跟她说,别太压着她了啊?”

    “······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玉篱妈只觉头晕脑胀。耐着性子好好地劝慰了玉篱爸。出了屋子,看着玉篱气不打一处来。

    往日里乖巧的孩子,怎么到了这时候,偏偏这么不替人着想?!

    玉篱在灶台上洗碗。感觉到母亲投来的目光,只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该来的总有一遭,其实事到临头,也没什么好怕的。

    母女俩一个站在灶房门口,一个在屋里忙活。玉篱洗好了碗,又坐在灶孔门口剁猪食。忙活了大半天,玉篱妈仍是瞪着玉篱一声不吭。气氛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玉篱拿着菜刀的手一滑,把一把好端端的甜菜,拦中剁成了两大截。

    玉篱妈却是心里一动,开了口。说出来的话,淡淡的,像是对着不相干的人。

    “这才中午,剁那猪草干什么。鸡食,猪食一会儿做晌午饭的时候一起弄。你先去把菜地里那块才腾出来的地收拾干净。”

    玉篱默默放下菜刀,一声不吭地拿上锄头,出了门。玉篱妈看看当空的骄阳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草帽,终究一声不吭地看着玉篱走出去。

    话冷点,真地不算什么。比起暴风骤雨一样地训斥打骂来,就像毛毛细雨。好好想想过去的十九年,那样的经历只有一次。

    小学毕业时,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一起去爬净峦山。净峦山并不远。玉篱的村子在净湖的东边,净峦山紧靠在净湖的南边。绕过小半个净湖,就到了净峦山脚。这座山相比与其紧

    邻,遍布庙宇的大净山,人迹罕至,高耸入云,更平添了几分神秘。能去这样的地方一探究竟,是每个萌动少年的梦想。

    告诉家长的结果,不用说,都是不许。一行六个孩子,郑重其事地各自给家长写了留言条。玉篱现在还记得自己写好了留言条拿着左右端详的样子。冒险持续了两天,在孩子们心里不过在山脚兜兜转转,和荆棘灌木折腾了一场。在村子里,却是炸开了锅。第二天被去寻的大人押回来的时候,玉篱被妈妈训了个劈头盖脸还不算,屁股上还挨了结结实实的两巴掌,最后在自家堂屋里跪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算完。

    玉篱嘴角不由轻轻翘起,随即又淡下去。十九年的成长,父母对自己最严厉的也就那次。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来,那时爸妈该是着急坏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一阵烦躁。如今自己干的事,比以前更过。自己出来了,妈妈在家里指不定如何地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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