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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师兄

    玉篱心里着急,口里喊着:周老师您不用去!

    奈何外边的人说的说,劝的劝,哪里还能顾得上她说了什么。玉篱犹豫再三,撑着地站了起来。好一会儿,麻木得毫无知觉的双腿,才能勉强挪动。

    玉篱出了堂屋,人已经动身去了门口。只玉篱爸还犹自扶着桌子发呆。见了玉篱,苦苦一笑,

    “快去劝劝吧。”

    玉篱点头,跟了出去。王七,王七婶,周礼书三人都说已经到了这里,顺道去看看挺好。玉篱妈一个人对着三个人,顽固地坚持!

    “这是哪里的道理?!老师上门就上门,哪有跑到村委会的道理。活了半辈子,就没听过这样的古事!”

    说着也顾不得客套,竟然跑去帮周老师推车子,要送周礼书出门。

    “周老师,今天委屈了您。等屋里的事情理顺当了,我让玉篱再接您过来玩儿!”

    玉篱见状,走上前去也跟着说道:

    “天不早了,这一路上也没人家。一会儿太迟了,即便有干爹陪着,也不大好。周老师,您还是趁早回去吧!”

    一旁的三平却跳出来,

    “还有我呢。我也一起去。要不我上小卖部打个电话,我哥说不定还能开辆小车过来!”

    三平嘴里的哥,就是双平的丈夫邓立明。

    玉篱没好气地瞪了三平一眼。三平赶紧头一偏,装作没看见。

    王七婶倒是很赞赏儿子的样子,接过三平的话茬,连连点头。

    “三平说得有理!我怎么没想到?!去,你去打个电话。喊双平两口子也回来一趟,最好把他哥的车也开来。早点来!也去村委会!”

    说着就推王七去打电话。

    这次的哥,却是邓立明的堂哥,小名叫做四喜的。开了家修车洗车铺,平常有事没事开着辆小车在他们村出出进进,算得是个拔尖的人物。

    玉篱妈和玉篱一听,更是苦了脸。这为了给自家撑腰造势,七大姑八大姨子都要喊到了!母女俩也不管互相之间还有没有嫌隙,异口同声地出口阻拦。

    玉篱想到了父亲的话,少不了又补充说着。

    “今天的会,估计也就是通知通知,把事情说一说。也不会真有什么动作。费力也是下来的事,到时候干妈没想到,玉篱都要开口的。今天不说双平和立明哥,就是周老师,真地都不用去!”

    王七婶一咂嘴,

    “你这孩子,懂个啥?干妈活了这么些年,最是清楚不过。这有些人啊,最是势利。甭管是猪朋狗友,有几个人相帮,他都忌你;你自己像个人似地站着,赖狗都要来嚎两声!”

    听得大家都不由皱了眉头。这说法也太······。不由自主地都看向周礼书。

    王七婶的话虽粗,理却不那么糙。周礼书并不以为忤。自家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这片土地,对万事万物都不偏不袒,毫不吝啬。好好伺弄,自然能长出好庄稼。同样,无人照管的野地,也都是生机勃勃的。万事万物,形形色色存在其间,自然也有千丝万缕,纷繁芜杂的关系。王七婶说的,也有她的道理。

    周礼书看着玉篱妈和玉篱母女俩着急的样子,出口劝道:

    “大姐的话,也有道理。我回去也会从村委会那边过,既然已经到了,顺道去凑凑热闹,也不干什么,也没人说得。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人有时候吧,不能太好强,该借力的地方,还得知道变通。这才能巧妙地保护自己的利益。玉篱,你正该好好注意,对你以后过日子有好处!”

    周礼书最后的话,脱口而出。不只细心的玉篱妈一愣,就是周礼书自己也诧异。

    玉篱妈没来得及细想,周礼书就伸手过来扶自行车,打岔过去。

    “大姐也不用喊车子了!我把车推着过去,会一结束就往回赶。这样不就省了些时间?咱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过去吧!”

    王七婶连声附和,带着周礼书赶在前面。王七则带着三平回家拿自己的车子。

    玉篱妈无奈,只得跟在了后边。倒是玉篱,又折转回院子里,安顿好了玉篱爸,把浑身泥点子的衣服脱了,换了身干净衣裤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村委会就和卫生所在一起。两层的小洋楼,一共十间房。然而因为这次参会的人多,且天气晴好,开会的地点就设在了楼前的院坝里。靠楼一方的台阶上摆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算是主席台。主席台下面,稀稀拉拉放了几排长凳。就成了个简易的大会场所。

    玉篱一众人到的时候,只几个来早了的人站在墙下说着闲话。见着众人簇拥的周礼书,都

    显出了几分好奇。过了一会儿,从人堆里走出个人来。玉篱一看,是卫生所的罗医生。

    罗冯军也是本村人。初中毕业后考的卫校。卫校毕业就自己开了个小诊所,大病看不了,专门给附近的乡邻瞧头疼脑热。同辈人里,也算是村里的知识份子。虽只三十不到,在村里却颇有威望。

    玉篱妈还记得上次罗医生帮过自家的情分,上前去打招呼。罗冯军和玉篱妈寒暄了两句,又和玉篱妈走过来。

    “周老师,还记得我不?”罗冯军说着,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抬手就拨乱了,“杂毛!······”

    饶是快三十的人了,提起当初的浑名,还是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众人看到罗医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个名字,都有些忍俊不禁。周礼书却眼前一亮,

    指着罗冯军有些激动。

    “杂毛?!”

    说完,呵呵地笑起来。

    “这可不是我的学生!想当初那头发可不乱糟糟的······”

    周礼书十九岁师范学校毕业,教了十三年的初中,才进了高中部。这罗冯军是自己哪届学生已经不大记得清楚。可是曾经那么个头发乱蓬蓬的文静男孩子,却从没忘记。

    当初,罗冯军在周礼书班上是相当刻苦努力地。中考结果下来,轻轻松松考进了市一中。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罗冯军最后选择了上中专,更早地走上社会这条路。周礼书有些惋惜,凭孩子的韧劲儿,还有扎实的基础,应该能飞得更高,走得更远。私下里不免就问罗冯军。

    得的结果是:早点挣钱减轻家里负担。

    想到这里,周礼书笑容淡下来。以前的罗冯军,现在的玉篱,何其相似。都是懂事的孩子,不过后者比前者走得更彻底,选择余地更少些。

    师生俩都不料还有这样的机会重逢。罗冯军把周礼书请到诊所参观了一翻,又把媳妇喊来,在院坝的树荫下摆了椅子,沏了茶,聊了开来。

    村里的罗医生是玉篱老师的学生,这事让王七婶很是得意。玉篱和母亲还有干妈一家从主席台下挪了凳子在墙边坐着。王七婶一连拍了几个巴掌。

    “这可不是天意?一环扣一环!要不是玉篱,周老师怎么能来咱家?周老师不来,怎么又套上罗冯军这交情?你们知道罗冯军他老丈人是谁不?咱们乡政府的会计!”

    说着,自顾蒙了嘴笑。

    笑完,话头又一转,

    “所以,妹子,你可别老怪玉篱了,这可不都是老天爷的意思?可见干什么,都有那定数。”

    玉篱妈一听黑了脸。这是说什么,难道玉篱就合该回来?

    王七婶自知一高兴话说过头了,讪讪地收了笑容。玉篱在旁边看得很是过意不去。为了自家的愁而愁,为了自家的好而笑。以前不经世事,没有特别体会。如今尝了世情冷暖,却是觉得这样的情分倍加珍贵。

    玉篱真心实意地叫了声“干妈”。

    “多亏您想得这么周到。以后这事,说不定还真就有办法了。”

    王七婶对玉篱妈的态度并不气馁。对着玉篱安慰地笑笑。才静了一会儿,又给玉篱出主意。

    “玉啊,你也过去跟他们说道说道!算起来,这罗医生和你,是同一个老师,这叫什么来着······?”

    三平在旁边一口接过去,

    “师兄妹!”

    话完就被王七当头拍了一掌。

    “小兔崽子!成天就惦记那些打打杀杀地,你又晓得了?”

    王七婶瞪了丈夫一眼才正色对玉篱道:

    “三平这次还算说对了。可不就是算兄妹了么?以后要多走动走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