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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愈烈

    玉篱回到王家村也不敢就回家。去碧暮寨代课是去年春节后开始的,算下来恰恰才一年时间。更紧要的一层,这是玉家夫妇俩的希望,在他们眼里,玉篱去了那里前程就有了着落,如今玉篱婚事告吹,要再加上工作没了,这打击.......玉篱想都不敢想。

    寻思良久,玉篱从田间的小道岔到了白鹭滩王凤羽家空了的房子里。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屋后的杂物棚子,等到天黑去敲王凤羽家的门。

    过了一会儿,严姐打开门,疑惑地走出来。

    玉篱一看,松了口气。

    “还以为您不在!”

    严姐又惊又喜,

    “回来了?!”

    握住玉篱的手眼睛变得润湿,

    “瞧你!不听劝吧?......隔天去你家,听七婶说你回学校了!本来想去看看你,又找不着人带路......这些日子,你爸妈气得不能动弹,门都不出,既然回来了,好歹赔小心服服软,可怜天下父母心。”

    玉篱听得愧疚无比。只是料定有王七婶帮忙照看出不了事,索性硬着心肠先不去管。把自己被学校辞退的事告诉了严姐,面上一热,吞吞吐吐地跟严姐商量,

    “我现在还不能跟家里说,又找不到住的地方......上几次去关河,我见您后院有好几间房是空的,我想跟您租间,然后在城里先找点事做......”

    玉篱说完,半天不见严姐回话。这才陡然想起还有个王德富在那里,赶紧说:

    “......主要您是熟人,我又是第一次在外边。成不成的,不碍事!”

    严姐没搭腔,却猛地一拍手,嘴里一连串嘟囔“造孽”。最后二话不说,转身回屋提了个篮子出来,跟玉篱一起到王凤羽家的空房子里。到了门前,竟然从兜里掏出串钥匙打开门,看玉篱一眼,

    “可见都有命数的,今儿早上柴禾没了才从白婶那里拿来的钥匙......”

    叹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你俩儿,求老天爷保佑!”

    玉篱黯然。

    严姐快手快脚地帮玉篱收拾出个房间出来,铺好被褥,又变戏法似地从篮子里端出热腾腾的饭菜。玉篱折腾大半天也的确饿坏了,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严姐坐在一旁看得辛酸,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轻声说起来。

    “这事,还是早点说给你的好。就怕你们几个年轻人疙瘩越结越深......越在节骨眼上,越该一条心才是!”

    玉篱不禁疑惑。

    严姐说道:

    “你学校这事,我估摸是小夏那孩子干的。......凤羽出事后,她求她爸帮凤羽,想想都知道,夏老板哪里会肯。这孩子心眼好,可惜跟凤羽一样脾气暴躁,二富他们几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乱了一阵又想不出办法,结果就胡乱拿人出气......”

    默了默,实话跟玉篱说了。

    现在不止小夏,就是二富和王冬一群村里跟王凤羽好的人都觉得是玉篱害了王凤羽。小夏老早就嚷着要给王凤羽报仇,说是王凤羽坐大牢,玉篱却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公平。

    严姐一脸歉意,

    “她外家有个舅在教育局,她跟我提过。我劝是劝了,不顶事......”

    玉篱听完,抬抬眉,吐口气出来。

    “没事。小夏说得对,我没资格舒舒服服过日子。不过我会努力,等到那一天,一定要让身边的人都跟我一起幸幸福福地。”

    玉篱的声音沉沉的,听得严姐出神。严姐看向玉篱,脸色苍白,一双秀气的眼睛微微青肿,跟第一次看见时纯净美丽的样子相比,让人叹息。可此刻眸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光辉看得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严姐冲玉篱笑了笑。

    玉篱在白鹭滩王凤羽家的房子里歇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严姐一大早来把人带到关河。关上屋门跟王德富说了一阵儿,最后王德富气哼哼地提着个包走了。严姐又跟玉篱商量,让她把自己歇了的小店开起来,赚到的钱两个人分成。

    玉篱虽过意不去,可暂时也没好办法。郑重地从仅有的五千块钱里提了三千来塞给严姐,说是当进货的钱。

    自此,玉篱在关河住下来。一个人守着严姐家那片店子,干劲十足地忙了两天,终于把落满灰尘的店面打整好,又重新开起来。有客人的时候忙忙,没客人的时候拿起书来却心神恍惚,怎么也看不进去。既惦记王凤羽的事,更惦记玉家夫妇,比起在碧暮寨时,老觉得不安稳,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就这么过了不到一星期,玉篱爸却来了!

    又是一年春寒料峭,玉篱送走开门的第一位客人,正抱住水杯暖手。这个旧停车场,就是关河镇的大集市。才天明就有早市摆摊,又加上跑长途贩货的生意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玉篱望着一个个推来搡去的背影,想像着王凤羽以前过的日子。又默默计算他的案子开庭审理的时间。忽然,光线一暗,一个身影将玉篱的视线挡住。

    玉篱抬起头,玉篱爸拄着拐杖端端正正立在窗前,脸色沉得发黑,眼睛又红又肿,像要吃人!

    玉篱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个样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玉篱爸沉沉地吐出两个字,

    “开门!”

    玉篱被惊醒,慌慌张张跑去依言拿走关门的木栓,不等拉开门板,玉篱爸已经从外边把门撞开,一瘸一拐径直奔商店里去。

    玉篱战战兢兢立在门口,正在迟疑,忽然听到商店里一声砰的巨响。跑进去看,一整排货架被玉篱爸给掀翻倒在地上!东西碎的碎,烂的烂,满地狼藉!

    这店子很小,不到十平米的地方摆了排成旧的木制货架。货架上的东西也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日杂用品。玉篱拿出三千块钱垫底的时候,严姐还打趣她把店子都买下了。可小归小,是严姐母女赖以生存的资本不是?

    见到这情形,玉篱惊得张口结舌。仓惶地看向自己父亲,却见玉篱爸跌坐在地上,手上鲜红一片,还在滴着血!

    玉篱尖叫一声,扑过去,

    “您怎么了?”

    还没反应过来,“啪”地一声,脸上火辣辣地落了一巴掌!

    玉篱捂脸惊骇地看过去,只见父亲双眼赤红,死死地瞪住自己,

    “脸都让你丢光了!”

    一行浑浊的泪顺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来,

    “你想要我们死,我们死就是!何苦作践自个儿!!”

    拿头就往一旁的墙上撞去!

    玉篱惊呆了!哭喊着紧紧将自己的父亲拽住,直到声嘶力竭,终于让玉篱爸缓下来。

    “人活脸树活皮!你没考上那阵儿,我怪你没有?行得正坐得端,咱不怕!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个王凤羽爹妈不顾,还跑来和个......和个不要脸的娼妇搅在一起!你去听听,听听王德友回村里都说了啥?......”

    声音和手都抖个不停,

    “......说是姓严的女人把他撵走是给你腾地方!好做那见不得人的生意!......”

    玉篱爸放声大哭,

    “咱们家几辈人了,代代都吃苦受累,清清白白!玉篱,你拿刀把爸杀了吧!”

    泪水模糊了视线。玉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脑子里净是嗡嗡声,隔了一会儿又静得让人窒息。最后缓缓顺着玉篱爸的胳膊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