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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杀戮

    天边,一缕金阳渐渐升起,也就在它出现的瞬间,霎时其光如神明之剑般斩向苍茫人间。

    而在那海边,一个个“东瀛”高手皆凝望着那碧波汪洋的大海是如临大敌,当然,也有不屑一顾者,他们皆是因昨日那个妄人的约战之言而来。

    那来自中原神州的不世妄人。

    妄人,确实。他若不狂,又怎会说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可笑言语。他若不妄,又怎敢放言以一己之力约战所有东瀛高手。

    来者不拒。

    在所有人看来,这根本就是求死而来。即便是武痴择敌,也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选择。

    东瀛虽比之神洲大地犹如弹丸,但终究还是一个国。

    不说东瀛之人不明白佛秀为何如此,恐怕就是中土之人也不明白。因为这世间,也只有寥寥三四人明白。

    中原之地,那曾经隐于世的竹屋之内,阵阵恶臭溢出的同时,却见那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了。

    布满毒疮的面容上,一双复杂的视线遥遥望向了东瀛之地,他似乎可以看见那里正在发生的事,以及根由变故。

    似叹息,似可惜,他幽幽一叹。“唉,世间又多了一个不信命的人……可惜,这注定是一条与世人背道相驰的路……”

    与此同时,就在那“弥隐寺”中,僧皇慢慢闭上了眼睛。“唉,变了,大劫变了,他在想要改变的同时,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化成了“千秋大劫”。”

    孱弱而低微的话语下,已是惊动了他身前一个须髯如雪斑白的老者,那老者面容慈祥如长者,然听到僧皇的话仍是难免震惊。

    “他改变了轨迹?”

    震惊的话语脱口,老者难以置信。

    僧皇却仍旧那副入定的模样,只是语气充满了惋惜。“可惜,他选择的路,注定不被世人理解,轨迹再如何改,结局却是不会变的。”

    “千秋大劫,将会更加恐怖,这世间最匪夷所思的存在,千年一魔……千年一魔啊!”

    呢喃的话语过后,伴随着的,是一代圣僧的圆寂。

    须髯雪白的老者看着这一幕,内心复杂实难言语,他叹息一声而后慢慢从其额上取下了那“照心镜”。

    另一边。

    伴随着晨曦升起,一道身影却是带来了黑暗。

    阳光之下,永远都不会有黑暗存在的,但此时,当那道身影出现之后,错觉间他们竟觉得似乎天地不再那么明亮,明明是晨曦,却已如黄昏迟暮。

    “来了。”

    所有人心头齐齐一凛。

    他们自然不曾听过“千秋大劫”更别说明白了,所以又怎会明白佛秀此来之意。

    那身影就那般突兀的出现在了海面上,凌波而立,踏浪而来,不急不缓,是如履平地。

    血色经过一日的时间已淡去太多,除了一些漂浮的残缺鱼尸,似乎也就只有在那岸边能看见。

    一步踏下,众人眼中只见那身影飘忽如烟,一凝一散之间竟已在百丈之外,再一步又是百丈。

    闲庭信步,如神如魔。

    下一刻。

    “呜呜……”

    风中骤显哭嚎,似悲鸣哭诉,令人心神震颤。

    一道灰光更是直直自佛秀背后激射而起,如有灵性一般朝远处岛国岸边而去。

    “铮!”

    等灰光停止,他们定眼望去,原来,那竟是一柄深入石中的怪剑。

    “下……下雪了?”

    天地骤显异象,有人忽感皮肤之上似有冰凉滴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碜。抬目望去,天空居然飘洒下无数雪片,只是,却是诡异的灰色,死寂的令人颤栗。

    然看似怪剑先至,可马上所有人都发现那怪剑旁边站着一道身影,不是佛秀又是何人。

    “天荒。”

    清朗柔和的话语,带来的,却是无穷杀机。

    只因那雪竟带着一股可怕的气机,湮灭着一切生机。

    众人眼里周围明媚的阳光在暗去,春色在消去,一切,都变得死寂荒芜起来。

    包括他们自己。

    只见但凡雪落之皮肤竟是瞬间枯萎如干瘪的橘皮一般。

    “上。”

    惊怒交加之下,有人大喝道。

    瞬间刀影乍起,铁剑出鞘。

    诡异的剑法,已是将在场之人近七成武者笼罩在内,所有人都惊于他的手段,怒于他的狂妄。

    杀意立起。

    然,他们还是低估轻视了这灰色的雪。

    离他最近的人,也是最近的剑,如寒光一现,直逼而来,却见佛秀随意抬臂屈指一弹,数柄精钢好剑已然崩散如灰,上面竟不知何时覆满锈迹,诡异的可怕。

    不光是他们,其他人也是如此,连人带剑,就如同当初的“龙虎双剑”一般,生机在急速消散,如那地上枯亡的花草一般。

    他们冲的急,退的更急。

    忽然。

    佛秀脸色露出一抹笑意,他看向人群中某处,只见一面色沉凝阴翳的男子气势狂暴无匹的冲来,所过之处地面震颤好似地龙翻身一样。

    “终于,来了个有点意思的。”

    来人竟是不分敌友,所过之处挡路者皆被其恐怖的刚劲冲击的倒飞出去,多是当场身死,一时间居然令人退避三舍。

    那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好似带着锋刃,直勾勾的看着佛秀。“就是你,杀了我的弟弟?”

    他的腔调古怪,但幸好,佛秀还是能听清的。

    话语出口,却不等佛秀回答,那人双拳一出,阳光都随着他的拳头凹陷扭曲了下去。

    “拳意?”

    感受着那骇人拳意,佛秀已有些意外,怪不得。

    “轰!”

    一拳击出,正是直直的落在了佛秀的胸膛之上,恐怖的气劲如涟漪般荡向四面八方,那些周围本就苦苦支撑的人顿时横飞了出来。

    再看佛秀,却是身形未动半分,他笑着。“力量不错,就是拳头有些软。”

    那阴翳大汉登时色变,刚欲撤身,就见佛秀一抬右手一股令他熟悉无比的拳劲竟是凝聚而起。

    “轰!”

    同样的一拳,同样的一拳印在了那大汉的胸膛之上。

    但却是不同的结果。

    乍听“噗哧”一声只见那年纪约有二十多岁的大汉背后衣物是瞬间炸裂,脸色更是急速涨红,好像要滴出血来。

    “噗通!”

    所有的气力像是在这一刻被抽去,他双腿一软忙用右手支撑才不至于倒下,然一根沁凉的手指已是落在了他的眉心。

    如催命符一样的话语登时响起。“你的名字?”

    面对生死抉择,大汉脸色一变,但仍是咬牙开口了。“川贺武。”

    听到这个名字,佛秀眼神微动,他挑了挑眉。

    “你认识一个叫“绝无神”的吗?”

    这一次,轮到这个川贺武脸色变化了,他感受着眉心的痛楚,带着几分迟疑的说道。“那是我师弟。”

    佛秀立时笑了,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他扫了眼那些连“寂灭剑境”都不敢踏足的人,目光闪过一丝飘忽。而那些还在剑镜之内的,多是一直运功来抵御死局临身。

    灰雪再变,像是多了股锋芒,地上居然以佛秀为中心开始弥漫出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削肉切骨。

    三息过后。

    灰雪已散,而地上,只有一尊尊坐着的枯骨残肢。

    “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川贺武看着这一幕脸上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不过,像是没察觉到他的语气,佛秀面色无波。“相比于日后的劫数,这般杀戮根本微不足道。”

    古怪的回答,川贺武自然听不明白,佛秀也不需要他明白。

    他清澈的眼目忽然泛起某种晦涩光华,迷蒙如烟。看着这一双眸子,川贺武心神一震,只以为佛秀要杀他,身形挣扎欲起。

    马上,他瞳孔一缩,只见。

    “嗤!”

    两道恐怖的灰色剑气居然从对方眼中吞吐而出,朝他洞穿而来。

    然后,就那么直直的没入了他的眼中。

    没死,也没伤。

    川贺武踉跄着起身,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意识有些迷糊。

    身后,是佛秀已归平静的眼眸。杀戮已止,这场看起来惊心动魄的约斗,结束的却出奇的快。

    但佛秀知道,这只是今天罢了,明天,后天,以后的日子恐怕每天都会有无数武者前来。

    这也正是佛秀的目的,以他如今的境界,东瀛之地,除非那两个老不死的出手,否则,能言与他一战的恐怕是有,但能稳胜乃至败亡他的,还当真不是佛秀夸大。

    奇异的,那原本半入石中的“寂灭”忽然响起袅袅梵音禅唱,似在超度剑下亡魂。

    ……

    拳门正宗。

    “师傅,师兄昏倒在外面了。”

    只见那一处偌大宅邸之外,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川贺武,一时间宗门之内多了股诡异的气氛。

    伴随着急步而来的声音,那是一身形瘦小的中年男人,可偏偏行走之间却如猛虎纵跃一般狂暴霸道,气势更是恐怖的可怕。

    似因爱徒生死未卜而牵动了怒气。

    他脚下的地面一步踏下往往是三四息过后变化尽数龟裂如蛛网。

    待走近一看,发现川贺武只是昏迷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手中劲力暗凝,连拍其身上几处气门穴道,这才眼见其幽幽转醒。

    他刚想开口,却是随着川贺武睁眼的瞬间,心中危机大起。只因那眼中竟有两道骇人剑芒忽然诡异射出,直逼寺泽拳一而来。

    “今日本座以剑相请,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而那川贺武的口中,所吐露的话语声音竟然和佛秀的一般无二,甚至脸上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唔!”

    此刻两人相隔不过一步之地,如此剑芒寺泽拳一又怎能避过,自是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片刻后,血肉崩碎的声音中,一声狂怒的咆哮顿起。

    “啊,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