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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

    却说极招相对,刀光横贯天地,长矛如化血河,如针尖对麦芒,二者各不相让,直直迎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只见二人碰撞的中心虚空似在扭曲,如天雷勾动地火,不过片刻的僵持,二人齐齐倒飞了出去。

    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武君罗睺口角呕红,赤血鬼王一身鬼气隐见溃散几分,但,胜负只能以一人败亡之局或是臣服来定。

    只见那赤血鬼王一双血红眸子大放血光,调转冥马嘶声道:“不愧是武君罗睺。你不是渴望战争吗?区区苦境何其渺小,吾主有爱才之心,若你甘心对此像俯首,我可担保你与我平起平坐。”

    他左手一摊,手中高举一漆黑神像,鬼气森森,那神像无论面容还是衣着皆刻画的栩栩如生,似是活物,一双眼睛像是有着神智,正望着罗睺。

    “切莫自误,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赤血鬼王话语沉凝。“如若不然,连同你的天都,皆会烟消云散。”

    “不错,若你臣服,我座下兵主可许你一位,独掌魔道,你在这极元之境已停滞多年了吧?”

    只见那神像之内忽涌出一缕缕邪气幻化成一负手而立的不世身影,凝于虚空,俯视着罗睺。

    正是佛秀,却非本尊,而是一缕神念,他复又说道:“苦境能与你一战者想来少之又少,欺负那些弱者有何意思,便是胜了又有何痛快可言?要知道,强者从来都不是通过欺负弱者来体现的,而是在面对更强者的时候,他们有敢于挑战的勇气,即称“武君”,可敢挥刀向天?”

    嘴角勾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笑,佛秀平静的看着这尊上古枭雄。“放心,赦你冒犯之罪。”

    遇到罗睺这种骄傲到自负的人,仅仅打赢他是不够的。“来吧,尽数施展你的能为吧,别让我失望。”

    刹然,佛秀体内邪气四散,已是遮天蔽日,像是与天穹连为一体,这一刻,他就是天。

    “陨天斩星诀!”

    只见罗睺似被佛秀轻视的话激恼,体内魔元奋冲周身,七窍溅血,竟是豁命再现极招,比之前的一刀更强,魔元冲霄如滚滚狼烟。

    腾空而起中令天地悚然的骇人刀气如山峰一般赫然耸立于天地间,陨天斩星诀,难不成这上古枭雄当真要陨天不成?

    佛秀见状洒然一笑,右手微抬一指点出,只见他身前骤然凭空涌出惊天邪元化作一根巨大漆黑手指,亦是同时指出。

    二者碰撞的瞬间,却是计都刀脱手而出,而罗睺,竟无一丝损伤,强以武君,如今也不免心生骇然,对方对自身力量如此细致入微的控制,实在生平仅见。

    人若想摁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可一指落下只是断其手足而不伤其命那就是两回事了。

    “献丑了!”

    听着佛秀轻缓平淡的话,罗睺脸色沉凝如冰。

    “不妨直接告诉你,便是你死了,我也可以以秘法拘你魂魄,化作傀儡,我的耐心有限,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佛秀的话如催命符般落在罗睺耳畔,特别是这最后一句,令他想起了之前问天敌的遭遇,若是被化作傀儡沦为玩偶受人股掌,这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至邪,罗睺沉默许久,他缓缓闭上了眼,第一次,他的内心生出一种无力,只是,身为“武君”骄傲如何能向他人屈膝。

    “呵~很难吗?你的境界之所以停滞不前,那是因为你早已失了前进之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你能向我跪下,你将获得重生。”

    佛秀的话如铜钟大吕,令罗睺身子一震。是啊,他确实已失了前进之心,自斩杀“邪天御武”建立“天都”之后,他的心便因世人的误解变了,变的一意孤行。

    一如当年佛秀建立“天欲宫”横扫中原武林,二者虽是大相径庭,却也差之不多。

    一者是恨人性私欲的无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兄弟付出所有换来的和平被全盘否定。因为这否定的不是他一个人,是他们一路诛魔,悍不畏死的信念和创建和平盛世的理想,还有那十万人的鲜血。他恨,在这样的和平中,人们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恐怖和惨烈,他恨,恨无数人用血与肉换来的和平盛世居然因为人性似欲重新再起纷争,所以,才有了化作“武君”的罗睺。

    就如当年的佛秀,恨江湖的肮脏,恨世人的虚伪,恨那污秽的世间,才有了大开杀戒,化作“天魔”的佛秀。

    “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这番话,因为,未来,你会倒在我的刀下。”罗睺目光一抬,他一擦嘴角鲜红,蓦然单膝跪地,沉声道。“见过尊上。”

    佛秀止住身旁闻言就欲动怒的赤血,他对罗睺桀骜不驯的话语浑然不觉,反倒目露赞赏。“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见在罗睺跪下的瞬间,一滴血珠从他眉心浮出,直直飘向那尊漆黑神像。

    似为了打消罗睺的顾虑,佛秀平淡道。“若遇不可力敌的存在,凭此你可借我之力。”

    “至于问天敌。”

    佛秀接过赤血手中的草人,双目霎时漆黑如夜,接着朝其吹了口气,便见草人开始挣扎起来,然后化作真身立于佛秀身旁,虽外表装扮仍是问天敌,可如今已是似是而非,只有无界主之能为,却再无无界主的意识。

    “戏,还得接着演!”

    说完,佛秀已化作一团邪气钻入神像消失不见,就连赤血亦是收起神像化作流光远去。

    ……

    神念那边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已如感同身受,佛秀没有任何意外,一切皆在掌握。

    那边的事情落幕了,这边亦是如此。

    一者是俸法遵刑的佛首,一者是执着于“罪”,无所不杀的佛愆,二者本为一体,所施所为皆为成佛,然却背道而驰,理念相驳。

    佛秀拍了拍衣服,看着跌落水中一身泥渍沾身的狼狈佛首,又看了看远处垂目静立口角溢血的鬼如来。

    二者亦是两败俱伤。

    他轻叹一声。“老和尚,佛途本就崎岖难行,更何况身处虚妄之中,唉,勘不破的迷障,渡不过的苦海。”

    “离开吧!”

    他一挥衣袖,只见帝如来立如被狂风卷起的飘叶,瞬间横飞向天边,如断了线的风筝。

    末了,佛秀又叹一声。

    “唉,吾观世人,皆如观吾。”

    谁料鬼如来忽然在旁尊崇道:“佛观世人,皆如观佛。”

    佛秀闻言并未言语,只是出神的望着水中映出的自己,却不知是哭还是笑,唯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