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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黑面郎(求推荐,求收藏)

    唐蛟把热水缓缓倒向熊掌。

    处理熊掌这可是个精细活。第一,烫毛的水有讲究,一这水不能太烫,烫了容易把表皮烫坏,下水一煮就不成形了;水又不能太凉,凉了这毛拔不掉;

    第二,这拔毛的手法有讲究,轻了拔不干净,速度也慢,重了连皮带肉就一起撕了下来;

    第三,这熊掌表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不比炮制好的牛皮软,需要一边用滚水抹,一边用小刀从边缘满满把整块茧子揭下。

    反复烫了,揉搓了,直至露出底下粉红的嫩肉,再剁了爪尖才算预处理好了。

    唐蛟把村里前些日子的吃剩的野猪骨、野鸡骨讨来,洗净放到釜里小火炖上。也幸得不少村民有攒着骨头,等闲暇功夫做成骨制器具的习惯,要不然这高汤材料还不知去哪寻。

    不过唐蛟看着那些带着细细牙印的骨头可是反了好半晌的胃,这些缺吃食的村民,把这些猪鸡鸭吃得干干净净,骨头上一口肉末子都没留,关节处的软骨都细细嚼了。

    正常来说,这高汤应该用鸡鸭火腿带骨慢慢熬,再加上葱姜去腥。唐蛟倒是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个什么意思了,什么都没有。还好这蘘荷是味药材,村子里有干制的蘘荷,放在汤里也能去去那野味自带的特殊腥臊气。

    王渝曦直勾勾看着釜,闻着锅里已经出来的香气,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唐蛟。唐蛟把火给灭了,没好气地说:“这才刚把汤熬出来,你急什么?”

    王渝曦掰着手指头:“哥哥你拔毛用了两个时辰,炖汤用了两个时辰。我现在怀疑你能不能在你妹妹饿死以前,把吃食做出来!”

    唐蛟无奈摇摇头:“食不厌精,小孩子急个什么劲!”话是对着王渝曦说的,眼睛却是飘向了在周围围着看自己做饭得到村民,和端坐在一旁的白蛮。

    先前,这些村民叫白蛮也是蛮,自己去问黑蛮的事,大家也是绝口不提。似乎已经忘了,这头熊究竟是怎么来的。要不是王渝曦还记得黑蛮,唐蛟估计会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在做梦了。

    这天冷,火熄了以后,没多久釜里的汤就已经凉了,隐隐有着向固体转变的趋势。唐蛟把汤里的骨头尽数捞出,小心把熊爪放了下去,整个淹没在了汤里。

    用冷下来的汤文火慢慢煮,让食材和汤一起加热,汤里的底味才能浸入食材中。若是直接放进滚汤里,外层的蛋白质直接变性,那些味道仅仅就只浮于表层。往往是外头咸的发苦,内则寡淡无味。火候也很难掌握。

    又经历了三次冷却,三次熬煮。这熊掌总算熬至骨酥肉烂,唐蛟找了个箅子把四只熊掌捞了出来,挑出骨头把肉细细切了,码在碗里,上面浇上一点用野猪肉熬出来的猪油,撒上盐再上汽蒸了。村里没有精盐,只有一些最为廉价的土盐,一块足有巴掌大,又苦又涩,但实在没有其他替代品,提纯精盐损耗又太大,只能勉强用这玩意儿了。

    唐蛟把东西拾掇好,看着水汽,说道:“再等半个时辰,就能吃了。”回头看去,那些村民已经拿着碗在锅里盛汤喝了,白蛮那棺材脸喝了一口,脸也舒展了几分。王渝曦碗抱着,还给那头她起名黑黑的小熊闻了闻,小熊一阵扑腾,还发出了婴孩般的啼哭。

    小丫头赶紧抱着哄了又哄,却没什么效果。

    唐蛟无奈,你把熊掌汤给一头没断奶的熊闻,真是做得出来啊!

    再看向那头叫黑黑的熊崽子,这喝狗奶的熊,今后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

    赵国邯郸

    一架马车悠悠从胡坊驶了出来,样式还是时下最为常见的马车,没有车厢;马也是一头老马,走两步感觉都要喘半天气。唯一不同的,便是驭人身后那宽大的座椅下盖了块白布,上头满是血渍,底下不知什么东西在蠕动着,还发出哼哼的声音。一路颇为瞩目。

    胡坊的市掾见了,正欲上前询问,却见那驭人满脸麻子,嘴角上还长了个指头大的痦子,正是胡坊里的猪肉贩子黑面郎,那双牵着马的手上满是血渍,身上还零星粘了几缕猪毛。

    市掾心里已经对黑布底下的东西有了猜测,看着那些血渍,暗道了声晦气。这黑面郎天天从通罗街杀了豕送到胡坊,这从胡坊往外运的确是头一遭,但也没人感到惊奇。

    马车悠悠向大王城驶去,在城口停了下来。

    黑面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点头哈腰地走向市掾。

    在大王城街头守着的市掾看见黑面郎,正巧这两天赌钱输了没个发泄的,一脚对着黑面郎的肚子就踹了上去,骂道:“又是你个晦气破落户!”

    黑面郎一脚被蹬出去,连连退了十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面郎脸上的肌肉拧成了麻花,眉头紧紧皱着,那原本蜡黄的脸由黄转白,再慢慢转黑。脸上的褶子就如同干燥的地面上刚破开的沟渠,慢慢渗出了水珠。

    整个世界的颜色好像只剩下的苍白的脸,黑面郎捂着肚子弓着腰好半天才坐起身来,却仍旧大气都不敢出,屁股上的灰也不敢拍。低着头哈着腰,慢慢挪到马车边,作势要把那块血迹斑斑的白布掀起来。

    市掾哪有什么好脸色,嘴里喝骂道:“你个晦气的东西,这等东西还检查作甚?就算你带了什么利器,难道还能让你这贱人近了哪位贵族的身,赶紧滚!难怪你叫黑面郎,与这猪猡没什么两样。”

    说罢,拎起马车边挂的鞭子,照着黑面郎的脸就挥了下去,一道红色的印痕就留在了黑面郎的脸上,半晌,那道红色印记才慢慢地渗出了血珠。

    黑面郎也不敢摸摸脸上的伤痕。又是连连作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市掾。

    市掾掂量了一下布包,脸又黑了几分:“打发乞子呢?这点够干什么?喝口酒耶耶还得搭点进去!”

    黑面郎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道:“最近这买卖不好做,兜里没有几金,这不,给贵人送豕崽子,有了金再好好孝敬您!”说这,黑面郎狠狠踹了一脚白布下那不停蠕动的崽子。

    市掾听了,是给贵人送东西,也不敢耽搁,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赶紧滚,戌时不出来,明日这城头就挂上你的猪脑子!”

    黑面郎又连连作揖,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马车慢慢悠悠进了大王城。

    走在路上,黑面郎的神色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刚刚挨打的不是自己。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那道疤痕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一路行驶,血洒在地上,阳光透过血珠,反出了几分妖异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