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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家:肚子饿(其六)

    关师爷,你想种葡萄?还想酿葡萄酒?就用禹举人家的荒地?唐三听了关楚铃的种葡萄酿葡萄酒的想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三似笑非笑,嘿嘿,禹举人如果缺银子花,尽管开口,需要多少,我都全数奉上,可若是把银子借给你们种葡萄,我倒不担心银子能不能回的来,反正你们还不上。

    为啥我们就肯定还不上?关楚铃眉毛竖起来。

    为啥?还能为啥,你们肯定种不出来葡萄,就算种出来,你们也不会酿葡萄酒,那些大胡子的胡人倒腾的事情,我们汉人哪会呢?唐三哈哈大笑,继续喝茶,催着唐七赶紧落子,别老磨磨唧唧的。

    那我把禹举人的那片地押给你,你给我二百两银子,一年后如果还不上,那片地就是你的了。关楚铃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

    没想到唐三笑弯了腰,禹举人的地押给我?你可真是有趣,那地是荒地,白送没人要,我还没空去看管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唐三对唐七呵斥一声,哎,不许再悔棋啦!别以为我没看见!

    关楚铃成了透明人。

    关楚铃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唐三不相信她能种葡萄,酿葡萄酒。她没法把空间告诉她的种葡萄酿酒的技术泄露给唐三,急的说不出话来,小脸憋得通红,鼻翼忽闪忽闪的。

    关楚铃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块玉,那是她十八岁考上大学时,科学家爸爸和科学杂志编辑妈妈买给她当生日礼物的,是他们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关楚铃递给唐三。

    唐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当然识货。玉在手中,还带着体温,他一脸不解,你可是来真的,你要是挣不到钱,赔了,这块玉我可是不能还给你的。唐三认真地看着关楚铃,声音低沉。

    关楚铃严肃地点点头。

    怀里揣着二百两银子,关楚铃回到禹圣楠的小柴屋,天黑了,禹圣楠还在火炉前读书。她坐在炕边,一句话没说,呆呆地坐着,坐了一夜。她想,我是不是真的要种葡萄酿葡萄酒?也许,那块爸爸妈妈给我的玉,就再也见不到了。让我想想,好好再想想。

    禹圣楠彻夜读书,直到东方透出天光来。禹圣楠觉得饿了,站起身,看到屋里的关楚铃,衣服穿得好好的,呆坐在炕边,问了一句,你起这么早?

    关楚铃听到禹圣楠的声音,如梦初醒,我还没睡呢。

    啊,什么情况,禹圣楠看着说话颠三倒四的关楚铃,疑惑起来,平日里挺精明的,今天怎么犯起傻来?还没睡,是啥意思啊?

    关楚铃放下捂了一晚上的二百两银子,这是她的命根子,是啊,到底要不要种葡萄酿酒?我要好好想想。哎,没事,没事,比这多得多的钱,我都随便花了许多,还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

    关楚铃安慰这自己,在昏暗中摸下炕去,走出去做饭。一不小心绊倒在厨房门槛上,把手里的柴火摔得老远,自己趴在地上,赶紧爬起来,衣服全是灰,膝盖也摔破了。

    禹圣楠走到院子里,两眼狐疑地看着她,从来没见她这么慌张过。这姑娘到底怎么啦?

    没事,没事,昨天跑唐家堡跑累了。关楚铃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灶台上的水滚滚开,热气腾腾地冒,就是不见她把面疙瘩往里下。禹圣楠不放心她,就站在院子里,往厨房里瞅,想进去提醒她,又怕吓着她了。于是大声咳嗽好几声。关楚铃才醒过神来,往锅里下面疙瘩,又放了点蔬菜。

    哎呦喂,还没放盐吧?禹圣楠忍不住开腔说话了。

    哦哦哦。关楚铃手忙脚乱,赶紧放盐。

    哎呀,天啊,禹圣楠屏住呼吸,抿着嘴,不敢往下咽,这疙瘩汤咸的,无法下咽,还舍不得吐出来,多浪费啊,可惜了了,这么好的面,这么贵的盐。

    哗啦啦,厨房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天啊,不会是碗碎了吧。禹圣楠的猜想非常对,确实是关楚铃把碗给打了。哎呦,以后吃饭每人只能一个碗了,盛饭就不能盛菜,盛菜就不能盛汤。

    禹圣楠忍无可忍,把关楚铃按在凳子上坐下,你别再干活了,我看你不是在干活,是在毁东西,你不心疼东西,我还心疼呢。这要是以前,我也不心疼东西,现如今,可比不得往年的光景。

    关楚铃愣愣地,不说话。

    妹妹,你实话告诉我吧,是不是遇上啥难事了?禹圣楠和关楚铃都没注意到,禹圣楠这是第一次称呼关楚铃:妹妹。

    是不是仇家寻来了,要找你报仇?

    是不是债主找来了,要让你还钱?

    还是你逃婚出来,家里来人了,寻你回去?

    禹圣楠一连问了好几问题,这都是他的猜想。说实在的,在古代,关楚铃这样,一个女子在外面自己走江湖过生活,着实奇怪得紧。

    禹圣楠早就在心里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关楚铃这么惨兮兮地混江湖,一个人无依无靠,一个人拼了命地挣生活。禹圣楠可怜她,收留她,还由着她折腾,反正自己也是一生不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仇家?没有的事。债主?没有的事,逃婚出来,家里来人?寻我回去?关楚铃听到这里,突然,这些日子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吞咽下去的委屈苦难,全都迸发出来,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禹圣楠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我没有亲人了,

    我没有亲人了,

    我也没有爸妈了,

    我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关楚铃哭得无法自持,瘫在禹圣楠胳膊里。

    妹妹,你哭吧,我知道你苦。我心里也苦,我也想哭。今天,你先哭,我让你先哭。禹圣楠喃喃自语。心头涌起一股豪气,毕竟,这世间,还有一个弱女子,她需要借我的肩膀和胳膊,暂时靠一靠。

    妹妹,你不要着急,我明天就去唐家堡,把你的玉要回来。唐三不敢不听我的话。禹圣楠听起来很有底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