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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这是能说的

    将现在不应该再存在的那些规矩,那些关系,那一套系统,推翻,连根拔起,再种上新的。

    那么,才算结束。

    明翯言望月兴叹。

    “有时候,我想,天生迟钝的人也不错,什么都不知,自然快乐。

    可总有人注定要做些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赵元乐也感慨:“路漫漫其修远兮。”

    明翯言闻言,轻声问:“下一句是什么。”

    赵元乐:“吾将上下而求索。”

    明翯言点头:“说的不错。”

    赵元乐拍拍他的肩膀。

    “上天让你遇到我,便是你的福气。

    珍惜这个福气,对我放尊重点,我可能会给你莫大的帮助。”

    闻言,明翯言微微弯了腰,转过身来,恭敬问:“哦?您能否再重复一遍。”

    赵元乐:“啊对对对,就这个态度。

    看在你这个态度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刚才灵光咋现想到的事儿。”

    明翯言:“什么事?”

    赵元乐:“既然万易本身也是聪明的,那他学着用你创的符号留下这些东西,会不会也跟着用你那一套想法呢。”

    明翯言面露思索。

    赵元乐:“啧,你多与众不同啊,你字都要从下往上读,非要反着来。

    就不兴人家也爱反着来,把不要的字做个记号?”

    明翯言一瞬反应过来,下一秒向赵元乐投以赞赏目光。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他太注重逻辑,太仪仗自己推断的准确与察觉蛛丝马迹的能力。

    却一不留神,钻牛角尖了。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做了记号的,其实不是需要破解的密语,而是需要舍弃的,余下的,才是万易真正要告诉他的。

    明翯言挑灯夜战,赵元乐在一旁打着哈欠。

    她不理解。

    “你看你的,我睡我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你不睡,别人也不能睡?”

    明翯言:“没有标记的符号里面有好些没有推断出意思的,你帮忙记一下。”

    赵元乐气恼的拿起这些信件。

    “我想去睡觉。”

    看着一个个推断出来的字符意思,明翯言给了赵元乐一个准信。

    “今晚你就先别睡了,同志。”

    赵元乐:“…”

    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明翯言也纳闷。

    “不是睡了一上午吗,这还没到后半夜,就又困了?”

    赵元乐:“这不是还忙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吗,精力耗尽了累了就想睡觉啊。”

    明翯言看她那张臭脸,将她手中的信件抽了去。

    “睡吧睡吧。”

    赵元乐走到一旁软榻上,倒头就睡。

    她做梦了。

    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和好朋友一起去逛夜市,一堆的小吃美食。

    烤生蚝,淀粉肠,炒粉加肉加蛋,砂锅米线,铁板鱿鱼,火辣辣的凉拌凤爪,往外呲油的焦黄色大鸭腿…

    吃完口味儿重的,这边还有甜蜜蜜的冰粉,凉糕,上面撒着葡萄干花生碎,浇上一勺深色粘稠的红糖。

    一招手,旁边便出现了一家正宗的奶茶店,热腾的奶茶直接喝,不用打包带走。

    赵元乐在美梦中,冷不丁笑出了声。

    认真解字的明翯言一个激灵,然后发现是赵元乐在笑。

    他探过身来看,就见到某些人还在流口水,嘴里念叨什么少冰少糖加椰果。

    椰果…是什么?

    椰树的果子?

    明翯言将眼神收了回去,将最后一个字写好,再按照顺序,整合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明翯言:“抬头看?”

    他似乎明白了。

    将屋内的蜡烛都灭了,明翯言换了身衣服,将赵元乐叫醒。

    赵元乐皱眉,烦躁的看向眼前之人。

    “你真是…”

    她马上就要吃到美蛙鱼了,这人给他叫醒了。

    明翯言:“我知道东西藏在哪儿了,走,一起去拿。”

    说完,他丢给了赵元乐一件套头的黑色斗篷。

    赵元乐气的锤枕头。

    “你知道地方自己去拿啊,把别人叫醒干嘛,这不折腾人吗,我的特辣牛蛙刚到嘴边。”

    明翯言将窗户打开,冷风呼呼往里灌,他轻巧一跃,出去后站在窗口。

    “既然叫的是别人,你气什么?别气了,走吧。”

    赵元乐骂骂咧咧,披起斗篷跟了过去。

    两人又到了之前发现东西的地方。

    赵元乐站在旁边,脸色幽怨。

    明翯言语气很是恭敬了。

    “赵姑娘,能否麻烦您,上前看看,这屋檐上,是否有机关。”

    赵元乐:“知道麻烦还开口?”

    明翯言对着赵元乐一拜。

    “真是麻烦您了。”

    赵元乐切了声,仔细看了看这屋檐。

    “光看是没什么。”

    明翯言:“可以听听声音。”

    赵元乐跳着,伸手抓住了上方横粱,一翻身蹲了上去,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也敲了敲。

    “没东西啊?他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明翯言:“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赵元乐皱眉,思索了一下,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她想,以门框为参考,抬头看,不就是门框上方?并非是屋檐上。

    明翯言站在一旁,下意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赵元乐走到门框边,看着已经修补好的地方,伸出手。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门框又被她给拆了。

    她看向门框上方。

    这墙壁,用了上好的砖石。

    她咬咬牙,直接将墙砖硬拔了出来,见没有想要的东西,便又拔了一块儿。

    将扒出来的砖石放在一旁,她继续拆。

    明翯言借着月光,看着被赵元乐拆下来的砖石。

    他有必要提醒赵元乐。

    “再拆下去,房子会塌。”

    赵元乐:“没事儿,你个子高,可以先顶着,我有时间跑。”

    明翯言露出个礼貌的微笑,眼神扫过这些砖石,忽然发觉这些砖石的颜色不同。

    月光微弱,他朝这勉强能看出不一样颜色的砖石伸出了手。

    看过这砖石,他另一只手拿了另外的砖石掂量了下份量。

    明显不一样。

    “等等。”他叫停了赵元乐。

    赵元乐看过来,便见明翯言一个手刀将一块砖石砸成两半,而后,砖石断裂,露出了其中油纸包的模样。

    惊喜从眼中蔓延开来,赵元乐惊讶的张嘴。

    “真能藏啊。”

    明翯言打开油纸包,翻开这本熟悉的自制字典,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是没想到啊。”

    这是多疑心的人啊。

    赵元乐咋舌感慨:“他是深谙灯下暗的道理啊,而且还相当的谨慎。”

    所以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被害疯的呢。

    赵元乐代入其中想了想,只觉得后背发凉。

    明翯言将这字典收起,安静的看向这一片的砖石。

    赵元乐小声:“应该,安不回去了吧?”

    这时候,两头金猪又钻了过来,兴奋的奔向赵元乐。

    赵元乐将金猪抱起,看看明翯言。

    明翯言看看赵元乐,又看看赵元乐怀中的金猪,缓缓开口。

    “这一对猪,近来爱打洞。”

    赵元乐:“好像是?”

    明翯言:“墙角的坑若是挖的过了,整面墙便容易塌。”

    赵元乐垂眸,默默看向自己怀里的金猪。

    明翯言却侧身,让出了位置,伸手:“您请。”

    赵元乐摸着金猪的皮毛,无奈:“这次,就委屈你们一下了。”

    两人乘着风雪回去时,赵元乐心中有些愧疚。

    “它们会不会被吓到。”

    一面墙直接垮了,正好围了个圈,将它们盖住,它们应该从出生就没受过这种惊吓吧。

    明翯言:“不经历风雨怎能成长。”

    赵元乐:“胡子都白了,还成长呢?”

    明翯言面色不改。

    “活到老,学到老。”

    赵元乐点头:“你是懂猪的。”

    屋内,又是一晚上的挑灯夜战,两个人对照着字典,连夜翻译这堆东西。

    凌晨,赵元乐顶着黑眼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说这万易,他怎么写这么多东西,踩了坨狗屎也写进去?”

    明翯言精神勉强还行,但也是哈欠连天。

    “他写这些应该有他的理由。”

    按照万易时而疯时而不疯的情况,这些东西记录的很混乱,很多内容还需要整理,整理后找寻规律,才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看到万易真正想表达的。

    赵元乐趴在桌子上,眼皮子在打架,轻哼两声,耐不住吐槽的心情。

    “万易就是把自己莫名疯癫的事儿写进去了,还加了些牢骚进去。

    怎么找到身边人给他下药或是下毒的证据呢。

    我知道,你想凭借这个抓到凶手。

    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有这些东西,凶手也很难被找到指认。

    而且,你不是一直说,这里的人,都是心狠手辣,喜欢斩草除根。

    他们应该是早把所有证据都毁了,人证也都灭口了。

    你想啊,万易是皇帝,一个皇帝都被弄疯了,他们得多有手段啊。”

    赵元乐巴拉巴拉一堆,明翯言在听,眼神却没从那些东西上挪开,手里的笔也没停下过。

    等到赵元乐不说了,明翯言才松了松手腕,回应她说的这些。

    他眼下也是一片乌青,眉头间可见疲倦,眼神还清醒。

    “首先,我想弄清楚这些东西到底隐藏了什么故事。

    其次,我的主要目的,不是拯救万易,也不是将害他的人绳之以法。”

    赵元乐眉头一皱,眼睛勉强睁开了些。

    “就因为好奇过去的事情这么折腾?我不信。”

    明翯言沉默了下,看了眼窗外,安静的听了周围的动静,确定无人后才开口。

    “你应该不喜欢皇室。”

    赵元乐脑袋在桌子上磕了两下,表示认同。

    明翯言:“那你想过,推翻一个将近六百年的皇室,需要怎样的理由?”

    赵元乐:“嗯?”她眨眨眼,忽然有点清醒了。

    明翯言:“与一堆传承超过千年的世家抢夺利益,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得怎么面对。”

    赵元乐一下睁开了惺忪睡眼。

    “这是能说的吗?”

    如果她没记错,眼前这个人,自己就是世子,还姓明。

    明翯言打了个哈欠。

    “时势变化,需要一个节点,一个借口。”

    赵元乐:“所以,万易留的这些东西,能成为理由?”

    明翯言:“一个正当理由,某些时候,能免去许多麻烦。”

    说着,他的眼神忽而锐利坚定,与赵元乐对视。

    “他们不应该继续存在了。”

    赵元乐这下清醒了,一下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这里,却从来不会直接说出来啊。

    她顶多嚷嚷两句人人平等,在自己能力范围呢,做到尊重人权。

    明翯言说这话时候,眼神与脸色都格外的坚定。

    “自有皇帝开始,有过几个太上皇?

    按照西洋的说法,现在所谓的君主立宪,又与太上皇有何区别?

    人们总是喜欢折中,但万事不破不立,折中便是要烂不烂,要掉不掉。

    要么,皇权在上,要么,就废了皇权,建立崭新的一套。

    世子如何,皇帝又如何,这些东西,都将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赵元乐现在真想拍着明翯言的肩膀叫一声好同志啊。

    她不住的点头。

    “你的觉悟,真的很高。”

    明翯言:“什么觉悟不觉悟,我只在意事实。

    实事就是,他们不甘心曾经的平民渐渐与自己对视,也不甘心失去荣华富贵,更不甘心失去被人仰慕的身份。

    他们生在富贵乡太久太久,早就看不清现实的样子。

    指望他们自己放弃,这是不可能的。”

    赵元乐:“所以你要自己动手?”

    明翯言叹了口气:“与其最后血流千里,鱼死网破。不如现在先下手,尽可能减少损失,以免被外人趁虚而入。”

    赵元乐:“那要怎么做?”

    明翯言:“找出万和与他背后那些家族的铁证,趁机将所有皇室丑闻公之于众,彻底打破人们对贵族的原本看法,让他们打心底里觉得,皇帝的存在,就是离谱的,不合理的,可笑的。

    待到群情激愤,废皇室,除贵族。

    而以后的一切,便没了最大的阻碍。”

    赵元乐:“那你以后,也就不是世子了,大宅子没有了,特权没有了,俸禄没有了,衣食住行全都不一样了,生活费都要自己挣了。

    哦,赤腹也没有了,因为不会再有下人仆人了。”

    明翯言:“我便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