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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最是执念难两全

    晚上苏祈安叫初七去他房间吃饭,初七本想叫着果果一起,结果果果说什么也不去,然后初七就自己欢天喜地地去找苏祈安了。吃过饭初七又缠着苏祈安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结果就一直唉声叹气满怀心事地坐在床边。果果跑过去,双手托腮一脸好奇:“你怎么了啊?”

    初七十分委屈的样子:“我明天过后就要回云尧了,仙尊不让我留在这儿了....”

    果果看起来好像更失望的样子:“啊?你不回去不可以吗?”

    初七摇头,又看着果果:“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的,我刚刚已经和仙尊说好了的。”

    果果想了想说:“虽然我不舍得你走,但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初七迷惑:“为什么?你家人不是.....”说着又觉着自己失言,便急忙收住自己的话。

    果果皱着眉想了会儿,初七以为是想到伤心事了,刚打算去安慰,就见果果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你不回去就可以了啊,那里又没有你家人,你可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爹爹也会照顾你的。”

    初七一愣,想着这孩子,莫不是想要做什么傻事,可也没觉着她们感情多深,怎么还要带着她一起呢,她刚想着要劝她想开点,又觉着哪里不对,初七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啊...还有,你爹爹照顾我,是什么意思啊?”

    “我叫果果,慕果果。”

    初七挑眉,不明白这丫头怎么又开始自我介绍去了。

    她一副得逞的样子:“我姓慕。”

    “姑姑,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了吗?”

    初七眼大如铜铃,久久难以平复。

    初七万万没想到慕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而且还混到了这里,想了想又觉着不对,若是慕晚的女儿,便是魔女,苏祈安见过她,不可能毫无察觉啊,总不会她体内也有什么神物吧。可是她要不是慕晚的女儿,又不会知道这些,所以应该也不是撒谎,这件事里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没人发现她的身份,现在想想怪不得果果在别人面前和她面前性格会大不一样,原来是因为她是她的姑姑,慕朝朝。

    初七自打知道果果的身份,一门心思想把她送出去,这若是被这里的哪位上仙知道了身份,估摸着是要废掉的。结果她还没做好打算,便出事了,听说冉生慌慌张张地去见了苏祈安。

    初七带着果果直奔苏祈安在的地方,想着也是许多日不曾见过冉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正好赶上走出来的冉生。

    发现他受了伤,初七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伤了?”

    他低着头,像是隐忍着什么:“黎茉...黎茉被慕晚的人带走了,是我没用,没保护好她。”

    初七有些不确信:“慕晚的人?”

    “嗯,玉邪无道。”

    “你们不是在箜弈吗?怎么可能会遇到玉邪无道?”

    “黎茉收到一封信,便悄悄离开了箜弈,我有些担心,就一直偷偷跟着,没想到遇到玉邪无道,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他便把黎茉带走了。”他说着有些哽咽,十分懊悔的样子。

    原来,他来找苏祈安,是想着从这里知道一些慕晚的消息,他好尽快去救黎茉。可惜的是,这里的人,也一点慕晚的踪迹都没有。

    然后,初七便想到了果果,即便别人找不到慕晚,果果也一定有办法让他现身。

    初七并没有叫冉生一起,一来如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又会将果果置于危险的境地,她安顿好冉生,劝他不要过于担心,慕晚带走黎茉,定不是想要害她,他们毕竟是旧识,而且算是一起生活过,慕晚没理由害她的,想必是有何事要找她,又怕神族起疑心,才出此下策,想来,那封信应该也是慕晚写的,不然,怎么会有人突然给黎茉信,重点是,她会一个人去赴约,想来,应该是她信任的人。

    许是初七说的十分有道理,冉生慢慢地有些放松,不似刚刚那般忐忑不安。

    初七将果果带回房间,发现这丫头不知在想什么,竟也在出神。

    初七开门见山:“你有办法让你爹爹出现的对吧?”

    她皱眉看着她,却是答非所问:“刚刚他说被带走地人叫黎茉?”

    “是啊。”

    “我爹爹不会伤害她的。”

    她回答的十分肯定,倒是应了初七的想法。

    果果没等她说话,又继续道:“她是我爹爹喜欢的女人。”

    这倒是出乎了初七的意料:“你怎么知道?”

    “我不止一次在我爹爹喝醉的时候听到他喊这个名字,喝醉了还心心念念的人,那肯定就是自己爱的人咯!”

    她说的十分理所当然,小丫头倒是机灵地很。初七还是不放心,毕竟动手的是玉邪无道,不是慕晚本人,如果这次意外慕晚并不知情,怕是麻烦了。果果最后还是在初七的威逼利诱下做出妥协,同意带初七去见慕晚。

    初七是趁着苏祈安不在,带着果果偷偷出去的,一再确定没人跟来来稍微放心,果果带她走了很远,却到了一处溪边。

    果果说,这位置阴气比较重,即便是真的有神族人来了,慕晚也方便离开。初七只看到果果吹了一个哨子,却没听到声音,又听她道:“我们等着就好了,一会儿我爹爹就来了。”

    等待的时候,果果偏过头,十分兴奋地看着她:“你说,她会不会是我娘啊?”

    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黎茉,初七顿觉腿上一抖,如果她体内也有什么神物,没准还真有点什么故事也是说不准的。

    初七便开始打探果果的身世,毕竟她怎么想都觉着苏祈安没看出她的身份,是很奇怪的。

    初七说:“你没见过你娘亲?”

    她点头。

    “那你.....会不会法术啊?”

    她摇头:“我爹不肯教我,还说什么他和白虎可以保护我的。”

    初七皱眉,按理说,若果果当真是慕晚的女儿,即便是慕晚不教,一些基本的法术她也该是会的。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凡身,可若如此说来,又怎会是慕晚的女儿?

    初七问:“白虎是谁?”

    “他是我爹爹身边的人,我爹让他暗中保护我,他跟在我爹爹身边好久好久了。”

    初七刚想说,难道白虎此时也在她们周围?便看到一身黑色华服的慕晚,以及他身边另一个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

    果果开心地跑前了两步:“爹爹,姑姑说让我带她来见你。”

    初七难得见慕晚笑得如此温柔,好似眼里盛满了关怀与溺爱,他笑着摸摸果果的头,又抬头望向初七,眼里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找我?”

    自从上次分开,初七也已好久没见过他,又一想,好似每次的见面都是短暂且不愉快的,他们之间有兄妹的血缘,却从未体会到亲人的温暖。

    初七看着他,不知该怎么问才显得不那么生疏,一声大哥酝酿了半天又实在叫不出口,只得开门见山:“黎茉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他皱眉:“黎茉怎么了?”

    他语气有些急切,初七一慌,果然,怕是慕晚并不知情。

    “冉生来找苏上仙,说是黎茉收到一封信,她带着信不知要去哪儿见谁,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玉邪无道,冉生和黎茉功力不及无道,冉生受了伤,而黎茉被无道带走了。”她抬眸,面色苍白:“这件事,你不知情?”

    慕晚目光阴鸷,脸色铁青:“你说,是玉邪无道做的?”

    “嗯。我本来在想若是你授意他做的,那黎茉该是没事的,可又不确定你知不知情,才让果果带我来见你。如此看来......”她有些紧张,看着慕晚:“你得抓紧去确保黎茉的安全,看看玉邪无道到底要做什么。”

    难得见慕晚慌张,临离开前对身边的男子说:“白虎,照顾好朝朝和果果,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又回眸望向初七:“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她的。”话语刚落,便匆匆离开,片刻之间,白虎也没了踪影。

    初七心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自从听到黎茉出事的事,慕晚感觉这一路无比的心慌,好像要丢失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这些年即便她不在自己身边,可知道她平安无事就好,没想到如今却出了事,而且还是自己手下之人做的。当初玉邪无道暗示过想用黎茉的妖血来制妖毒,可被他直接拒绝了,而且他曾经警告过他们,不要把主意打到黎茉身上。可没想到他倒是有胆子,竟敢阳奉阴违。

    慕晚回到魔族以后,直接便赶去了无道的住处。无道见他来有些错愕,还没等反应,便被他一脚踹出去好远。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动黎茉。”

    无道勉强站起来,却是低着头:“属下也是听从吩咐。”

    “你听谁的吩咐?”

    却是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整个魔族可以让无道做事的,除了慕晚就只有一个人,而且也只有这个人敢忤逆慕晚的意思。

    无道不做声,抬头望向慕晚的身后,微微皱眉。

    慕晚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回过头便看到翩翩而来的某人。她一身翠绿色的长裙,微微含笑,优雅又冷静。

    “我让他做的。”她说。

    “你想干什么,我说过,不要去动她的。”他目色清冷,却是强忍着怒气。

    “我想做什么?”她冷笑着反问“你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动她,因为你对她余情未了?那我呢,慕晚,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我?”

    慕晚渐渐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半晌,才回答道:“我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可黎茉,她当初和我一起生活过,她于我来说,和家人一样,我若是真的对她有别的想法,自然也不会让她去箜弈。而你现在要动她,我断不会同意的。”

    她望着他:“你对她,真的只有家人的感情?”

    “是。”

    “可你的一封信,就可以把她引出来。”

    原来,那封信,竟是伪装他的名义。“怎么,你信中以我的名义向她表露衷肠,还是约定她私定终身了?”

    他知道,不可能有,若是如此,黎茉必定看出端倪,也便不会被骗出来。

    女子皱眉,确实只是伪装成约她见面的信,并无越矩的内容。

    “我说了,我们是家人,再说,她现在喜欢冉生。”

    那女子望着他,语气坚定:“让我放了她也可以,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见她。”

    “从她去箜弈的那天起,我便没有再见过她。”所以,才会一而再地想起她,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敢去喊她的名字。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朝夕相伴,似神仙眷侣一般。

    她也会倚在他的肩头,顾盼流连,眉眼全是笑意。

    她爱他吗?他想,许是爱过吧,但一定没有他爱得强烈。

    那时的她好似什么也不懂,他对她好,她便把整颗心掏出来捧在手心里给她看,因为她,他才觉着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她会为他缝缝补补,会坐在门口等着他打她爱吃的野味回来。会一边抱怨他身上的汗有些难闻,一边为他细心地擦拭汗水。

    她做的每一种食物他都喜欢吃。

    她缝制的香囊,他现在还留在身上。

    他永远都记得,当时父尊出事,箜弈神女被强行带走时,他拼了命带她逃走了。可她却在为他疗伤待他痊愈后便独自离开了。

    她说,神女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于是天地间,又重新变成了他一个人。

    果然,她不爱他。

    若是爱他,怎会独留他一人置身在那片黑暗之中。

    他还爱她,可是,也有些恨她。

    他娘说得多,他很像他的父亲,深情,却更偏执。他每每难过却听到她与冉生朝夕相处,情谊渐深之时,都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亲眼看到他杀死冉生。

    可是他不能,因为她说,她并不喜欢冉生。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她没有喜欢别的人;难过的是,她好似没有心一般,不会喜欢任何人。

    可她明明会笑会哭,会双手紧紧地将他的手裹在自己的怀里说:“这样就不凉了,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

    会撒娇一般地嗔怪他:“打架不能只靠蛮力!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她明明,是会关心他的。

    后来,他们真的没有再见过吗?

    也不全然如此,最起码他不止一次去偷偷瞧过她。她还是那般,眸子里淡淡的笑意,好似过得,还算开心。

    也不知在箜弈那个地方,繁华喧闹之时、夜深人静之时,她有没有想过他。

    慕晚亲自放的黎茉,他知道她躲在后面看着他们,所以不能多说什么,怕她再生什么事,可是真的,他有好久没见到黎茉了。他望着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黎茉望着他身后的无道,摇摇头:“我没事。对了,朝....”

    她本想说朝朝的事,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眼神示意制止了。你看这么久没见,见面的第一件事也是为了她誓死追随的那位神女的女儿。慕晚不禁,有些苦笑。

    生活在一起那么久,这些默契自然还是有的。黎茉淡笑:“找....我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怎么,想用我的血,炼妖毒?”

    他声音淡淡地,没什么温度:“你回去吧,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还有,照顾好自己。”这句话,他是真心的,他不能待在她身边,只希望她好好的。

    他就那般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何时还能这么面对面地说这话,便是话不投机也好,便是说者无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