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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西风凉 下

    丧事摆七天是最多的,也有摆五天,摆三天的。当然要是不巧,碰上春节,就另说了。正月十五之前是不办丧事的。

    吴玉珍头七那天,正是挂大灯的日子。

    下午四点多钟,五点不到,野道士们就到场了,还是那些个老搭档。除此之外,应董武要求,张天元还单独请了一支丧乐队,这边叫吹鼓手,从这天一大早开始便来了董家村祠堂,吹吹打打的不停歇。

    毕竟亡者过世时候年纪尚轻,这类丧事不比高寿西去的,挂大灯的时候也就没什么村民围观。董武和吴玉珍二人嘛也都什么亲人,董武还有个姐,但是嫁到外地去了,好些年没什么来往。吴玉珍这边就黄毛吴玉良一个弟弟,这货拿了金项链不知道到哪儿挥霍去了,除了那第一天出现,之后再也没拉过。所以这会儿祠堂里人数最多的就是办理丧事的工作人员了,野道士、棺材头子、吹鼓手。剩下的就是董武的几个堂兄弟、还有夫妻二人几个要好的朋友。郑美仙、徐秋菊、王小红三个吴玉珍的麻友也在其中。

    尽管已经过去了七天,痛失爱妻的董武还是异常伤心,尤其是昨天将吴玉珍遗体送去火化,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变成了眼前木盒子中的骨灰,每每想起,董武就会伤心落泪。所以大小事情只能交给棺材头子们负责。

    张天元这边绝不会因为人少而偷工减料或是省略一些丧葬仪式的步骤。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也是对亡者以及生者最基础的尊重。

    告阎王、送仙、趋煞等等,每一个步骤都认认真真完成;血污经、道德经、清静经等等经文也是认真诵念,一点也不含糊。

    其他人也都是见惯了野道士办丧葬仪式,唯一冯老三是第一次见,表现得尤为感兴趣,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那边瞅瞅的,还时不时跟闫肃以及其他几个野道士取经。只是这些个老道士并不怎么会讲普通话,尤其是与丧葬仪式有关的很多东西,更是只有方言才能表达,把冯老三整的更迷糊了,也就愈加感兴趣了。

    一开始挂大灯进行得很是顺利,直到半夜送仙之前,正忙着四处了解的冯老三突觉胸口发烫。胸口处的口袋中只放了虚云老僧所赠的佛珠手串,除此之外,并无他物。掏出来一看,果真是那串佛珠手串在发热,也没有什么其他变化,还是黝黑的模样,就是那十五颗珠子变得有些烫。

    冯老三觉得还是惊奇,便想找张天元,见后者正忙着做法事,就没过去了,想着一会儿再说。于此同时佛珠手串也停止了发烫,恢复正常。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十几秒钟而已。

    冯老三想了想也没太当回事,这么快就凉下来了,也有可能是之前在长明灯或是蜡烛前没注意到被烤烫了。

    之后一直到天明出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办法,张天元如今都有点心里疾病了,倒也谈不上多么害怕,只是办丧事的时候,心里头总会不自觉地保持一些警惕。

    出殡时候人就多了起来,虽然一些醒夜的亲友回家休息了,还有更多的亲戚朋友都赶过来送殡。

    安葬之后还有驱鬼,驱鬼完了之后,董武将一个大红包递给张天元,这是这次丧葬的费用。当然在这七天的丧葬过程中,每一场仪式法事都会有单独的红包,五十、一百全看主家情况。有的人家还有给十块二十的。张天元也得认了,笑着接下。毕竟这些小红包最早的意思也只是表示尊敬,讨份彩头而已。

    不得不说,冯老三还真是个好帮手。等张天元驱鬼回来的时候,冯老三已经将乐器啊、长明灯树啊、道袍、法器啊等等这些个家伙什收拾停当。

    回去的路上,忙活了一整晚的冯老三还是精神的很,一个劲儿追问张天元哪个仪式是干什么的啊,念的又是什么经文,那个阎肃是干嘛的啊,大有将整个丧葬流程完全掌握的意思。

    有些东西张天元也无法解释,那就是个约定俗成的仪式而已,有些东西,是懒得解释,不是谁都有冯老三那么好的经历。

    到家,洗澡,刚躺下,准备休息,张天元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那董家村棺材头子董伯打来的电话。

    “张先生。”董伯说话很是客气,充满了讨好,棺材头子与道士之前的关系就是如此,若是主家主动选择的道士,棺材头子也就成了打杂一样的存在。只不过现在有一些人家也不再指定那个道士了,反而棺材头子做起了主,往往会管办丧事的道士要回扣,谁给的多,就叫谁。“村里头又有人过世了。”

    “哦哦,这么巧。我下午过去。”倒不是张天元心狠,只是这些年来,同一个村里碰到连续有人过世的情况也遇到了不少。甚至在金兰这边一些农村还有这类说法,大概就是一个村或是附近几个村庄,如果长时间没人过世也就算了,一旦有人开头,往往会带走一串儿的。所以张天元也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凑巧,村里头有其他老人过世了。

    “还不急,警察还在调查。”电话里董伯声音带了一些惊恐,“就是吴玉珍的麻友,王小红,才才四十二岁,女儿刚上高中,昨天晚上不是一起醒夜的嘛,后半夜不放心女儿就先回去了。”

    听董伯这么一说,张天元也有些印象。王小红是吴玉珍几个麻友里头最年轻的一个,因为她是外地嫁过来的,不会说方言,所以张天元有些印象。虽说这女的看去是有些操劳,过度消瘦的样子,但也不至于说没就没了啊,张天元有些疑惑,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既不是医生也不是什么算命先生,仅凭外表自然看不出什么情况来。

    只听董伯继续说道,“玉珍这边出殡下葬完了之后,村里人凑一块吃席,就是不见王小红过来。有几个女子就去她家叫她去。结果....”

    “唉。”董伯重重叹了口气,“王小红吊死在家里头了。”

    “什么!?”张天元蹭一下坐了起来,上吊自杀本就吓人的很,别看张天元家爷孙三代,做了数不清的法事,但自杀的还是少之又少,就他所知,也不过三次而已。另外,自从知道歪脖子树下大概率不是做梦后,张天元对于吊死,尤其有阴影。

    “好端端地怎么就上吊了?警察那边怎么判断的?自杀嘛?”张天元清醒过来了,连珠炮似的丢出一堆问题。

    “我咋知道哦。但这王小红家就她一人在家啊。老公嘛赌博鬼,天天不着家,欠了钱逃哪儿去都不知道了。女儿嘛住宿的。”王小红和吴玉珍一样都是董家村的,所以董伯很是了解。仔细论起来,王小红的老公,董老七还是董伯的叔伯兄弟,只是隔着好几代了。

    “不会这么巧吧?这边刚出殡,那边又死人了。”挂了电话之后,张天元一个人琢磨开了,不仅时间上太凑巧了,两人又是麻友,更可疑的是这吴玉珍和王小红可以说是突然死亡,说是暴毙也不为过,尽管一个是心脏病,一个是上吊自杀。但是张天元现在很确认这世界上有灵异存在,从灵异角度去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二人的死亡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张天元的直觉告诉他。

    “冯三哥,冯三哥。”张天元一边下楼,一边嚷嚷着,将正在休息的冯老三喊醒。

    另一边,接到报警之后,国字脸男警官和大长腿女警察以及另外两名警察再次来到董家村,村口早有人等候,领着他们直奔王小红家中。

    到达现场之后,警察立即安排人手进行封锁取证,又找来最先发现王小红尸体的几个女人以及附近的一些村民进行录口供。

    一般人哪见过自杀,更没有见过这种连着死人的情况,一个个早就吓的蔫蔫的了。有胆小的更是准备打包出去住几天了。

    “队长,现场只发现了死者王小红以及她女儿的脚印,就连他丈夫董老七的脚印也没有。”一名警员向国字脸警官汇报。

    “这是现场及周边56位村民的口供。”另一名警员将一大摞文件呈上。

    “法医那边初步鉴定死者系自缢身亡。”大长腿女警官也跟着汇报。

    对于法医来说鉴定勒死还是缢死其实很简单,两者的索沟痕迹完全不同,简单来说就是缢死是利用自身的重量,只有前部脖子有受力;勒死的痕迹范围就要大很多。在无其他伤痕或是下毒迹象的情况下,基本就可以断定死者是自缢身亡,因为基本不可能存在将对方缢死而不是勒死的可能。身高差、力量差完全达不到。

    民间也有一种鉴别方法,是说,自缢身亡的一般脚尖朝下,而被人勒死的,或是勒死之后再挂上去的,脚掌是平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