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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

    小女孩低着头,握着馒头,一下一下的塞入口中,肩膀不时有些抽搐。黎洛停下吃食的动作,他理解面前的小女孩对自己的父亲有多不舍。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想想,自己未曾见过的父母,他体会不了这种与父母的生死离别,但他知道,若有一天躺在那里的是黎叔,自己或许比面前的小女孩更加伤心,更加难以承受。

    黎洛伸出手掌,想轻抚女孩的头发以示安慰,可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再也放不下去。说到底,他自己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没见过世面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哪里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收回手臂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吃吧,多吃点,要过的比往前更好,你父亲走的才能更安稳。”

    小女孩抬起头,黎洛定格在那。满面的泪水早已将手中的馒头打湿,她的口中已经塞满了馒头,却如何都不能咽下去。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口中的馒头将脸憋的通红。黎洛愣了半晌,不知为何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起身走上前抱住了女孩,将她的头埋进了自己的胸膛。

    “哭吧,哭出来,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让自己憋着。”

    “呜~呜~~“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是要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全数发泄而出。

    她的双臂环抱住黎洛,紧紧地抱着。

    “呜呜~呜~~”

    黎洛站在那一动不动。白蛇依附在女孩的肩上,不断舔舐着她的泪水。

    冰风城没有雨季,可女孩的泪水仿佛涌进了黎洛的心里,心底仿佛有一道道雨水组成的瀑布,骤然而来,带着几分狂暴,肆虐的冲刷着他的内心。

    这个时候的冰风城进入了另一个半年,没有风雪的半年,阴霾的天空偶尔透过几束零散的阳光。女孩醒了,灵堂内的木棺不知何时被抬在院落。

    黎洛请了一支送葬的队伍,几名壮汉正将绳索穿过木棺底层,与长木相连,随时准备出发。周围的村民也陆陆续续聚集过来......

    十来米长的送葬队伍穿过贫瘠角落,纸钱清风,肆意而动。队伍里一个个的衣衫破烂却很整齐,这里的人很穷,木棺送葬原本是他们难以企及的与世长辞。

    女孩身披麻衣走在队伍最前,令黎洛意外的是这一路走来她竟然强忍着没有哭,或许是在这条陪父亲最后一段的路上,她并不想哭着陪父亲走完。

    空中时有时无的飘零着零散的小雪花,微风徐徐,偶有碎雪随风而落,打在黎洛的肩头。

    他独自一人站在天启山半山腰,无声的望着眼前跪拜的女孩。

    前来送葬的人已经离开,离去的人也随着木棺入了土。女孩跪在墓碑前,他们这样的人生前穷困潦倒,死后也更没有墓碑的铭刻。

    “好了,既已入土为安,我也该离开了。”

    “白蛇,走吧。”

    “恩公!”

    黎洛刚转过身,女孩便喊住了他。一路跪行至黎洛身前,额头紧紧贴在雪地。

    “恩公之恩无以为报,唯有这可用之躯。”

    “愿往后伴随恩公左右,以报大恩。”

    黎洛木讷了,他帮助她一是白蛇所求,二是见她着实可怜,并没有期盼她有何回报,再者他往后是要跟随师傅修行,踏上修仙之路,哪里能将她带在身边。就算自己无所谓,师傅那也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刚想宛然拒绝,却又听肩上白蛇说道:

    “主人,带上她吧,她父亲离去如今也只剩下一人,她这年纪如何在那个地方生存下去。”

    白蛇所说的并不无道理,这女孩不过十岁年纪,比起黎洛还要小上五岁,如何能够独自生存。想到这黎洛也确实犯难了。

    ‘罢了,先让她跟着吧,见了师父看他怎么说,若师父不同意在为她另寻出路。’

    “先起身吧,你叫什么名字?”

    黎洛这番问起也就是默认了她跟在身边,女孩喜笑颜开。

    “我叫苍耳。”

    “我叫黎洛,你若愿意以后你我兄妹相称。”

    黎洛扶她起身,苍耳略微单薄的衣服站在雪山里,小脸双颊冻的通红,黎洛将自身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苍耳抬眸看向黎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而后又低下脑袋,声音小如蚊子吟吟。

    “谢谢大人。”

    黎洛伸手轻轻拍了拍苍耳的脑袋,故作怒容道:

    “大什么人,叫哥哥。”

    苍耳看着黎洛,黎洛看着苍耳,仅片刻两人的笑声便回荡白雪天启山。

    冰风谷白家,坐落于城中中央,占地约莫百亩,房屋林立,建筑物的高度由外而内逐步递增,显得特别突兀。

    当然,相对于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只有百亩之地的白家只能算是小族。然而所有势力都清楚,白家的实力并不是用占地多少来衡量。

    白家,拥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白家的先祖甚至是一尊神帝级别的超强存在,就算如今的白家不付往日辉煌,除去那位先祖再也没有出现过神帝,但毕竟这个家族早已觉醒过血脉,还掌握着许多的秘术和神通,所以没有谁胆敢小视。

    黎洛站在白家辉煌的门前,看着眼前这巨大而奢华的建筑物,满是震撼。

    不多时,白家威严的门内走出一男子。黑白混杂的服饰,一脸幽怨的眯着双眼,嘴里不时的捣鼓着什么。黎洛以为他是白家之人,上前搭话道:

    “这位仁兄,敢问此处可是白家。”

    男子歪着脑袋,瞟了一眼,见黎洛一身寻常人家的打扮且毫无内息便懒得搭理,径直走了。

    “这人好生奇怪。”

    苍耳拽了拽黎洛的媳妇小声说道,却不想被那人听的真切,随即停下脚步来,心中一顿烦躁。

    ‘娘希匹,白家不给我好脸色也就罢了,如今连蝼蚁也敢论我一二?’

    黎洛见那人突然停下脚步,兴许是苍耳说的话惹得他不高兴,随即闭上眼睛食指竖在嘴边摇了摇头示意苍耳不要说话,自己则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道:

    “小妹无意冒犯,还请仁兄切莫在意。”

    “仁兄?”

    男子不屑的笑笑,态度极其傲慢。

    “谁是你仁兄?”

    男子的回话是黎洛没有想到的,微微皱眉,心下道‘此人当真是有些小肚鸡肠’,奈何始终失礼的是他们,黎洛只好再次拜下身,说道:

    “小妹无意冒犯,还请......”

    “还请您莫要怪罪。”

    “怪罪?”

    “呵呵呵呵...”

    男子轻笑几声,手轻轻放在黎洛拱起的手臂上笑道:

    “怪罪?怎么会怪罪?”

    就在黎洛以为那人真的谅解时,想收回拱着的双手,却不想那人抓着黎洛的双臂不放,黎洛不解,问道:

    “兄台,这是......?”

    “谁他妈是你兄台?”

    那男子直接一脚踢中黎洛腹部,吼道。随后眯着双眼看着被踢倒在地双手捂着腹部的黎洛,撇笑的低下头又抬起头,脸上挂着令人寒冷的笑意,说道:

    “告诉我,谁是你仁兄?谁是你兄台。”

    苍耳在黎洛被击倒时就跑了过去,想将他搀扶起来,面对陌生男子的发难,黎洛没有回话,到是苍耳说道:

    “你这人怎如此蛮横?我兄长又未曾得罪于你,何故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