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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起始时刻

    是夜,风与雪将这片稍显漆黑与枯燥的世界渐渐染成了白色,可以看到,在它们的努力之下,地上慢慢堆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积白,但这个世界似乎并不需要单独的白色作为点缀般,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黑色的雨。

    被黑雨所触碰到的一切物品,都开始像雪那般缓缓融化,不管是河水、树木、还是挂在树上的残肢,以及那看似像曾有人居住过的残破建筑,都在随着这场黑雨消失,他们来到这个世间的证明,正在被抹去掉,在这片雪白的世界中,能看见的,慢慢只剩下这场黑雨,能听见的,似乎也只剩下这场黑雨。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一道突愕的声音这般响起,打破了这片世界的沉静。

    向声音的主人望去,可以看见一位身着白袍的修长男子,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语调缓慢而平静,若不是双手正握着在滴血的长剑,很难想象气质这般优雅的人此时却站在这种地方,遗憾的是男子脸上带有印着十字架的面具,让人不知其外表是否同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高贵。

    “非常完美,罗伯茨阁下,天使阁下们拖住了对方的主力,解决掉留守在这里的老弱病残对于我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自黑雨中另一位同样头带十字面具,身穿白袍的男子踏雨而出,能够看到的是,相较于罗伯茨白袍上复杂的纹络,这位的白袍更显简洁,天上那能够融化万物的黑雨落在两人身上溅起了点点波澜。

    看来,这场黑雨对某些人来说,和平常所下的雨并无不一样。

    “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是对这个犯下罪恶的不详之族进行彻底肃清,这般轻敌的话语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面听到。”罗伯茨对着面前的下属教训到。

    “继续前行吧,前方还有着未被神恩所笼罩的地方,这片污秽之地的清理才进行了不到一半。”

    “遵命,罗伯茨阁下。”对罗伯茨施以应行之礼后,男子缓缓退于罗伯茨的身后。

    小队缓慢地前进,而罗伯茨则不紧不慢地思考着。

    在罗伯茨漫长的作战生涯中,明明这次的对手是经历过多次浩劫后所遗留下来的历史最为悠久的家族,但这对于他来说却是最简单的一次任务。

    对方大部分的主力被他们的主力所拖住,作为精英斩首小队的他们,在前往敌方最深处的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黑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仅仅只是淋过这片区域,对方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战力便已被瓦解掉,而剩下的人在他们这支小队面前,也只不过是这场平淡狩猎中稍有味道的糕点罢了。

    挥剑,挥剑,再一次挥剑,机械般的重复着这样的指令,对于罗伯茨来说,这样的指令他已经重复过不知多少遍。

    身上的白袍与手中的长剑很快便被染为了红色,但在黑雨的冲刷之下,又再度变回了它们原本的样貌。

    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般,这片世界被罗伯茨与他的同僚们分为了两半,他们身后除去那许久未停的黑雨,只剩下了一片虚无,他们身前却是高耸入云的建筑与繁华的灯火,他们的任务是对这片污秽之地进行彻底净化,而这场净化的终点则是……

    罗伯茨向着前方那座仿佛贯穿天际的高塔望去,这是他们这场净化与旅途的终点,他们将在那里,如他们的神主预言那般,献出他们自己的生命。

    “还有多久的路要走啊。”早在他们踏入这片土地之时,他们便已看见了那座高塔,但众人与这座高塔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半分缩减,仿佛有着无形之物将众人所阻挡。

    “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罗伯茨轻语道,随后,他将头转向后方,对着队伍的某一角落挥手招呼。

    站在角落的那人受到指令之后,便跨步向前走来,到达了罗伯茨身边之后,那人首先做的便是鞠躬。

    与之前那人同样的面具与服饰,不同的是,这人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而两手则分别拿着一把金黄的法杖与一本黄色与白色底纹交错分布的书籍。

    罗伯茨回以起身的示意之后,便对其问道:“四号,我看这处地方应该是受到了阵法的影响,你能否解摧毁掉这处阵法。”

    被称为四号的面具人接收到命令之后,对着罗伯茨用他那有气却无力的声气回道:“我试试看,队长。”

    说罢,将身上的背包放下,在其中不断翻硕寻找,随着一样又一样奇形怪状的材料被掏出,四号也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将手中的物品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调试,将材料撒向小队的四周,很快,奇怪的材料与阵纹布满了小队的四周,暗红色的光芒伴随着四号的低语而缓缓从阵纹上亮起,慢慢的,慢慢的,围住了小队的众人。

    看着将自己包裹的光芒,罗伯茨平静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不可见的波澜,犹如想起往事般,令人发颤的深邃双瞳中终于看见了一丝暖流。

    清脆的破裂声从空间的深处响起,又一次地打断了罗伯茨的回想,四周的光晕已经散去,罗伯茨向四周望去,虽然同样是自己未曾见过的风景,但应该是并没有同预想般那样抵达高塔的顶处,时刻警惕的罗伯茨一眼便看见了站于小队正前方的那道身影。

    令人惊讶,早已许久未见过面的故友同战友,再次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神情,他也曾见过他这样,那是在他面对敌人时的神情,对方冰冷的眼神打破了许久未见的温馨,喉咙因再见而产生的嘶哑声也在这一刻被这眼神给打回。

    于是,罗伯茨发出了他对对方久别重逢的问候。

    “近来过得可还好,队长?”

    对面的身影并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直入主题地对着罗伯特说道。

    “你不该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念及旧情,我可以放你们离开,现在走,我不会对你们动手。”

    可以听出,对方对于罗伯特出现在这里非常不满,语气之中更是毫不退让。

    “队长,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们小队便不复当初了,所谓的审判之刃却是审判不了任何人。”

    罗伯特并没有听从对方的话选择离开,随着黑雨打在众人身上而响起的滴答声,继续述说着这段对方所不知道的故事。

    “但现在的我,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审判者了”罗伯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缓慢地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银白长剑,指向了这位,自己曾经最为尊敬的人。

    “一决胜负吧。”

    看着眼前这不似过去懦弱少年的罗伯特,对面的中年人也是觉得惊讶不已,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也拿起了自己曾经的骄傲,审判者的长剑,这是一把看上去已经被岁月腐蚀不清的长剑,独特的花纹已经被时间的长河所洗刷,令人奇怪的是,本为同种材料的长剑,在黑雨的侵蚀下,却并没有展现出曾经的光辉。

    “请赐教。”

    这是一座立于世界中心的高塔,高塔高耸如入天际,若是有人站在其脚下向上望去,一定会赞叹其雄伟壮丽,但现在,位于高塔远处的战斗,却已是落下帷幕,胜者,并没有出乎双方的意料。

    看着半跪于身前的罗伯特,斗篷与铠甲已是破碎不堪,保持神秘的面具早也不见踪影。

    细看罗伯特的脸的话,确实如其身份一样高于那平凡众生,但此刻脸上的血迹,与挂在嘴边的几抹鲜红却是完全破坏了这种美感。

    “咳,咳咳”嘶哑的声气从罗伯特的喉咙里发出,清明的双眼直视着眼前的旧人,嘴角却是挂着释怀的笑容。

    如其神主所料,今日,罗伯特他们将在此处献出他们的生命,冰冷而熟悉的长剑,此刻已经悬指在罗伯特的脖子处,锋利的剑刃已经划出了象征着生命的鲜红。

    看着这不变的面容,与那释怀的笑容,却是令对方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你走吧。”

    说完,琼斯摸出了放在夹包里的烟草,准备为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但看着这染了自己曾经队友血的雪茄,摸了摸烟头,却是没了这个心情。

    瘫倒在地的罗伯特,正对自己的宿命被改写而感到诧异。

    “想来,你那所谓的神主和你说了些什么吧,不过尽是些骗人的把戏,你的命运,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琼斯摸出了腰间的银制酒壶,拿起来小饮了一口。

    唇与齿间的香气令人着迷,冲淡了刚刚所发生的不悦。

    看着还在地上迷茫的罗伯特,此时的琼斯却是对其没了动作。

    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剑,独自一人向着高塔走去。

    风与雪此时正冷冷地拍打着我们伟大的琼斯·第古奥,被邀请而来的他很明显没有受到客人应有的待遇,不仅帮主人清理了不请自来的无理之徒,此时就连代步的工具都没有人为其准备,但考虑到主人那边更为严峻的局势,这一切似乎都可以得到谅解。

    炽热的呼吸与冰雾形成了无形的水汽,在这里被邀请的唯一好处似乎就是,可以在主人的家中随意通行?

    长途的跋涉终于到了高塔的底下,但更危险的敌人却还在上方等着,如果没有出乎琼斯预料的话,这次的战争应该会以他们这方险胜所收场。

    但此地主人将琼斯支走让其去对付自己的旧友,却是让这场战争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不知是其的恶趣味,还是,另有他因。

    就在琼斯准备通知主人为客人开门之时,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天上的黑雨已经停止。

    对方的进攻停止了,是祂赢了吗?

    还不等琼斯高兴,天上却突然有红雨飘下,王座之上存在陨落的象征。

    局势也在此刻逆转,这片大地的主人被宣告了死刑,所以人的抵抗突然成了无用之功,上方对决的结束直接宣告了谁胜谁负,卡佩桑娜将要迎接它的新主人。

    琼斯的眼前,巨耸的高塔在此刻逐渐瓦解,战争的失败已经无法改变,但他却知道还有一件事是他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