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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夜宿

    养煞?高伤会养煞法?

    这可是前世自己调查卷宗中并未提及的,高伤也是当日平水死者之一,只是几笔带过,并未详细描述,未曾想竟然会养煞法。

    养身有成后,辅以秘药,可将力气暴增一定幅度。养身法有成之人,秘药增幅下一般都能达到千斤力以上,巨力震荡气血,催动一般的法器,达到武人级别。

    道理杨林懂,可养煞之法较为稀少,依靠煞气,将秘药效果提高,如果秘药仅是将原本身体力量提高三成,那么养煞法加持下,再提高一两成也是有的,但也仅有少数家族可以做到,前世他杨林甚至听闻过直接养煞增幅七成的,不过那人掌握不住这种暴增的力量,震荡气血催动法器时爆体而亡了。

    “老六,”杨守震悄悄对田峰说道:“养煞法我看你说的通透,也没什么保密,难不成这孩子是血脉养煞法?”

    “没错,”田峰还在气头上,不过平水还得仰仗杨守震,不好沉默,说道:“他们高家是秦州西通候的分支,现在都出五服了,这种养煞法也只能有西通候血脉的人用,我三哥走关系从秦州弄来的,别人学去也没用,回来之后我那三哥就开始不地道了,哎,不说他,丢人。”

    什么原因,田峰没有明说,杨守震也不在意这个,听闻是血脉养煞法,神色间颇有可惜。

    “可惜了,是血脉养煞,”杨林还在计算用什么方法结交高伤,得到养煞法的蛛丝马迹,听闻是血脉法养煞,立刻打消这念头。

    武人的圈子猜测,世间国度,那些执掌天下权柄的人物,可能是经常服用天才地宝,血脉极为强大,战力高绝,而这些国候、国公的后代,血脉异变的小些,长久之后琢磨出依靠自家血脉催动秘药的功法,可进行秘药加持。

    无特定血脉而用这种养煞法的,无一不当场死亡。

    久而久之,贵族间传闻,这是他们公侯高贵血脉的赠予,低贱之人无法享用这种功法待遇。杨林嗤之以鼻:完全扯淡。

    等到九国大战,百年来第一个被攻灭的国度出现,一切的原因被世间所知,这种血脉养煞法,也不过尔尔,有重大隐患。

    杨林笑着对高伤道:“高大哥,再有月余就是朝廷秋闱了,你这次要是突破后,必定能震荡气血,有资格报名参加今年武举,估计也是有希望成为武人老爷了。”

    “哪里,”高伤摇摇头,有点难过道:“我这是没有办法,希望不大,到平水时六叔和杨叔叔帮衬下,希望能有所突破,不然等过完秋闱之月,我这麻烦就大了。”

    “哦?有血脉养煞法还希望不大?”杨林有点诧异,看高伤不愿多提,就此打住,本想探探高伤的根底,规划平水之行的方案,看高伤的样子,他也不太好过多试探。

    庙外的雨越下越大,夹杂雷声轰鸣,还好山神庙房顶结实,瓦片完整些,几人避开漏雨之处,将马匹、毛驴也牵进庙中避雨,拴在柱子上,小白也被装进布袋中,不时乱叫,杨林将布带开小口透气,又取来绳子拴住它的双腿。

    暴雨天生雷,容易惊了马匹,在庙内,几人也好照料,虽然与牲口同眠,气味不好,但马匹毕竟极为贵重。

    四人围坐篝火旁,简单用过饭食,取出浸湿的衣物烘烤,清出一片地面,便欲早早歇息。出门在外,必须轮番守夜,每人一个半时辰,第一个便是杨林,虽是年岁十二,但出门游历,便入江湖。

    杨林照看马匹、毛驴与个人物件,将小白系的牢固,将火堆生的烈些,噼啪的柴火爆裂声不绝,火光映照下,庙内通透,物件影子随着火苗摇曳,让人感觉阵阵不真实,他手中握着父亲睡前悄悄塞给他的烈阳符咒,脸颊的肌肉有些发抖。

    一炷香、两炷香、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是时候了!”杨林咬咬牙,看着熟睡的三人,按下心头不安、焦躁、疑虑等等情绪,暗道:“就让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未来失去的一切,从此刻改变吧!”

    杨林将符咒放在自己私人小箱中藏好,又取出两小团棉花放在适手的位置,然后自己稍微远离置放烈阳符咒的小箱,另一只手颤抖的摸进胸口藏着的小鼓。

    解开鼓绳,甩锤,将红绳绕在手腕上,杨林深深的舒口气,面对篝火,心中最后一次评估平水之行,计算一切手段,片刻后便不再犹豫,手中摇鼓一摆,继而赶紧藏于背后,看向熟睡的三人。

    咚咚!

    好像仅仅是一般的鼓声,声音不大,田峰、高伤并无反应,但杨守震眉头一紧,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没有异常,便继续休息。

    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

    杨林恍惚一下,鼓声响过后刹那,他感觉整个人好像夏日里数月不洗澡一般,浑身油腻腻的,特别不舒服,而且他能隐隐闻到,自身传出一阵汗馊味。

    小鼓的红绸缎越发的红了,杨林不敢再耽误,赶紧小心翼翼的将甩锤用准备的棉花包好,牢牢的绕在鼓棒上,再也不敢让其发出声响,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取出小箱中的烈阳符咒,将手鼓压在几件衣服中间,再用符咒压上,扣好小箱,杨林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估算时间,杨林叫醒田峰值守。

    田峰醒来,看着浑身泛着酸味的杨林,有点好笑道:“初次游历,值夜放宽心,大侄子,咱们大唐还算安宁,值个夜,瞧你紧张的,满身的汗臭味。”

    “小侄确实紧张些,人之常情,让田叔叔见笑,我这就去休息了。”杨林苦笑回应,此刻他难受的紧,心头也是疲惫,找个干净点的地面,铺上烘干的草料,便去休息。

    清凉的地铺,让他浑身好受些,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杨林似乎听到庙外墙根下有声音传来。

    杨林睡眼惺忪,眯着看向四周,似梦似真,朦胧中见到高伤正在坐着打盹,篝火零星剩下几点,父亲和田峰在休息,外面雨依然下着。

    一个女童似乎是说悄悄话,声音隐隐传来:“小鼓好玩吗?摇一摇,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吃糖。”

    “姐姐,我娘在找我,我能带回家玩吗?”

    “好呀,不过以后你得还我。”

    “嗯,二蛋最听话了,姐姐你,”一阵雷电闪过,轰鸣声盖住童声,后续杨林并未听得清晰,他此刻也没心情去猜测。

    闪电的映照下,在他视线的方向,两个小童正偷偷向庙内张望,透过破烂的窗户,似乎想看看他这个窃听者,但身高不够,只能漏出半个脑袋,两张小脸处于阴暗处,只能看个黑色轮廓。

    左侧小童似乎不甘心,一双小手攀着破窗的窗沿上,努力的一跳一跳,而这小童的手中,正攥着一个小鼓,随着他的跳动,鼓锤无规律击在小鼓上,咚咚的声音夹杂着雨滴声,让人听不真切。

    篝火昏暗,外面雷电闪过。

    杨林揉揉眼睛,看到两个小童还在向内张望,似乎传来隐隐的嬉笑声,他此时倒也不慌,前世也是武人,这种山间遇邪,奇闻怪事见过不少,正想要叫醒父亲去查看一番,却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悠悠苍老声音:“这位公子,您可寻见过我儿?”

    刚想作答,杨林突的脑袋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而父亲的声音此时传来。

    “林儿,收拾一番,今日需行到八角驿,”

    杨林揉揉眉心,从梦中醒来,清醒一下,努力分辨梦境与现实,翻出自己枕着的小箱,取出烈阳符咒,交还父亲,说道:“父亲,我这就去,再给马儿牲畜添些实料。”说完,摸摸脚旁的布袋,感受有些发蔫的小白。

    秋雨连绵,不见好转,路况愈发不佳。想要早些到达平水,了解并处理相关事宜,几人就必须不能节省马力,而马匹牲畜长时间奔行,光是食草就不行了,必须在草料中添加实料,比如豆、麦、高粱等。

    杨林出门时,父亲嘱咐带了一布口袋实料,杨林喂着马匹,看着尔啊尔啊叫唤的老驴,也给了两把。

    几日间,连续的秋雨渐渐小了,四人赶路,路过驿站、村落补给所耗,花费几钱银子,倒也平安无事。不过晚间杨林总是做梦,那两个小童已经不现梦中,但那位老妇人声音,最开始出现在他身后,如今成了侧面传声,侧目所见越发清晰,再过几日估计就在梦境中面对面了,而这,却不是什么好预兆。

    途中也遇到几位平水出来的行脚商,神色匆匆,并未多言。不时有牛车、马车拉着全户老少搬迁别处,车上孩童躲在大人身后,偷偷地向着四人张望,杨守镇和田峰见此,脸色凝重不少。

    “可算到了,”田峰下马,心疼的摸着马鬃,口袋中掏出黄豆喂食自家爱马。

    “嗯,”杨守震点点头,看着有些憔悴的杨林,又略微摇头,自家孩子身体未成,游历还是早了些。不过还好,行路难也能增强见识。

    平水偏僻,人口不满万,城墙简陋低矮,城门口七歪八扭站着几个老丁,行人寥寥,多是神色匆匆,似有畏惧,进城人少,出城较多。

    “平水萧条不少,老六,你我先低调进城,我去刘瘸子家探个底,你去二奎那边,马匹让两个孩子在城口照看,咱们探明情况,再来这边聚头。”

    “正有此意,”田峰将马匹交于高伤照看,便和杨守震压低帽檐,遮住大半面容,各自在老丁处交了一个铜板的进城税,混入平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