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推测
杨林听到陶镇台的嚎叫，心头暗道不妙，侧目见杨守震和田峰黑着脸，气的发抖，这是要坏父亲的名声啊。
二千两！竟然是二千两！而且还是官银。
沈天一几个小辈也是赶紧低头，不敢多言，张小妹、房玉书更是心惊，他们家族的生意，一年收入一千多两的银子，提炼后折成官银也就八九百两左右。养活家中几房人口、杂役、丫鬟、账房、伙计，几十号人，都能盈余大半。
官银和市面上流通的碎银不同，杂质极低，十两官银黑市上能兑出来十三两多的碎银、杂银，这直接相当于敲陶镇台的竹杠，而且是敲了两千六百两能流通的银子。
虽然武举人是最富有的，但这次有些狠了，杨家叔叔真的敢收？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讹诈、不义等等话语坐实了，琉璃剑的名头可就真臭了。
杨守震心头也是气急，他报价是往高了报的，刚刚说的很死，打算今日先拿住陶镇台，等到明日表面上卖个人情给于奎、刘虎，让他俩在中间劝和一番，价钱就顺水推舟掉下来，再给他们四人的其他朋友打打人情关系，官银转成杂银，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原本计划明天降价到一千多两杂银，哪成想这陶镇台直接应了下来，而且大声嘶吼不顾体面，这么多人在场，传了出去，他杨守震、田峰在武人圈子里还怎么做人？坏了名声不说，还坑了刘虎和于奎，恶了平水镇台父母官，他俩本地户有大麻烦，这就是大事了。
亭子里的刘虎听到陶镇台的嘶吼，也是吓得不轻，收了罗盘，夹起拐杖，一瘸一拐疾行到杨守着处，焦急道：“老杨，这可如何是好？”他是坐地户，又不是举人身份，此刻最慌。
“杨哥哥，咱们是不是过了点？”不善言语的于奎也是有些焦躁。
杨守震想支开杨林高伤等人再说，毕竟这事说出来有些丢人，陶如戚这一吼却坏了规矩。
“杨举人、田举人莫要有他想。”梁总捕小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捕快，三人脸上全是汗珠，梁久面色有点尴尬，说道：“大老爷有些气急，三夫人的事情过于突兀，还是让大老爷静静心，价格上毕竟还有商讨的余地，这是武举人的规矩，我懂，但大老爷这都吼出去，听到的人不少。”
梁久四十多岁，有些发福，天气干燥，嘴角急的开裂，继续干笑道：“要不咱们赶一赶，先把府衙的事儿办了？这办完了也好有个回旋，我在边上帮着映衬下，让大老爷把话圆回去。”
陶如戚的意思，就是逼着他杨守震、田峰抓紧办事，事后还得给他陶镇台低头降价，保全武人名声，完全不顾身份体面。
杨守震看看焦虑的于奎和刘虎，这两位毕竟刚刚替自己在价钱上顶了陶镇台几句，今日不把苏家的事情办妥，自己无所谓，但这两位兄弟怕是没法在平水安稳了。
“哼，你也知道陶镇台坏了规矩，”杨守震沉声道：“如果这事情今日我办不了，日后我怎么在武举人中抬头？官老爷说的容易，收回去太难了。”
“这个老东西，”杨守震心中暗骂一声，“等今夜这事办完，明日看我如何炮制你，还想降价？想坏我名声？”
“老六，二奎，瘸子，此事无妨，我明日与陶镇台分说，”杨守震拉过杨林，对众人说道：“先回刘家，瘸子已经备好午饭，顺便把我那些器物取来，饭后去镇台衙门，时间抓紧些，申时开坛。天一你们游学，到时也可跟帮衬一些，但开坛时却需离远。”
“杨哥，是不是过于仓促？”于奎脸色难看道：“我与虎哥去过镇台衙门，可是无所收获，咱们再备些手段？”
“陶镇台等不及了，而且你看他们，”杨守震指指梁久和跟来的两个捕快，低声道：“胆气已丧，衙门内只能更甚，情形可想而知，气运不稳，早些出手也好。”
“也罢，那老东西。”田峰恨道：“他若能在镇台衙门坐镇，稳定人心，哪能让邪祟外溢，祸害到此处。”
此刻午市刚过，沈天一等人已经用过午饭，便先去衙门探查等候，杨守震、杨林等人则是为了赶时间并未就食刘家，此刻时间紧迫，先回刘虎家中，预先商讨布置。
孟园与刘家相隔三里，没有马匹代步，杨守震几人也是急切，快步而行，却是苦了刘瘸子，即便腿脚不便，也是未有抱怨，赶进刘家府，刚进正门，几个老仆便拥了上来。
“家主、杨老爷、田老爷、于官人，饭菜等的久了，刚在庖厨加热，”
“马匹在后院，按得吩咐，我等并未动手脚，”
刘虎听着几人乱糟糟言语，不耐的挥手，说道：“去去去，赶紧上饭食，管他凉热，先办大事，将你们杨老爷、田老爷所携器物，都牵来门前候着。”
仆役丫鬟纷乱行事，一团乱麻，刘虎越看越烦。
“瘸子，静心，镇台那边我来处置，你放心便是，”杨守震安慰道。
“老杨见笑了，罗管家抱病，府中杂乱，我这也是心烦意乱，失了章程，终究是没有举人的身份，低人一头，这就叫我那老妻、几个犬子出来见见。”
田峰摆手，急道：“先吃了饭食，边吃边布置，夜里归来再见不迟。”
“瘸子，见面不急，一会儿需得带上供奉三太奶的香炉，”杨守震叮嘱一句。
“老杨放心，我晓得事情轻重。”
“瘸子一会儿你把衙门的诡事再讲一遍，事无巨细，万万不可遗漏。”杨守震再次叮嘱。
片刻后，刘家堂内，六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草草进食，杨林啃着一只鸡腿，味同嚼蜡，看到一旁的高伤吃了几个凉透的肉包子，父亲几人只是吃了几口便停，他们心思早不在此处。
“衙门邪祟，关键在于寻，我有警神钟、辅以烈阳咒。”
“我有这瓶寻魂散，还是我高三哥教我的，效果不凡。”
“杨哥、田哥，要不咱们布置个寻灵法台？”
“二奎，来不及的，寻灵台消费巨大，短时难以布局。”
“瘸子拿手的混灵阵，如何？”
杨林听着商谈，先前并未出声，平水衙门之邪祟，什么布置与法台，全是惘然，父亲等人一至，那东西必然暗中窥视，等待绝命一杀。
诡异、莫名，就是卷宗中之描述，最后还是依仗国运大势，王侯强行碾压。
“父亲，刚刚刘叔叔讲过衙门事迹，孩儿可否试言之？”
杨守震看看自家儿子，平日教导，关键之事听之即可，这种大事杨林并无经验处置，自家孩子想干什么，建言？此时他心中已经充斥陶镇台、衙门等事，正在理清其中头绪，与几位好友商讨对策，杨林插言，他正待训斥一番。
杨林平日表现极好，田峰摆手止住杨守震，说道：“杨哥，让大侄子捡要紧的说，”顺便在高伤前的餐盘上捡起一个包子，塞进嘴中。
刘虎、于奎碍于田峰的颜面，并未阻止，但也不甚在意。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衙门之邪物，父亲叔叔可预先做些推测，则遇之有备。”杨林组织语言，继续道：“需做最坏预算，小心无大错。”
“大侄子有道理，我见今日那三夫人遗容，及二奎午间所言，这邪物大可能是鬼物所属。”
“苏家众人我见过，并无怨气缠身，衙门内罗盘并无反应，不太像是鬼物，”刘虎摇头。
“瘸子，”杨守震有所思量，“陶如戚和三夫人何时搬进的孟园？”
“陶镇台午夜听到戏声，不敢大意，招来衙役女婢，连夜搬进孟园，所耗大约一个时辰，估计寅时一刻入园吧。”
杨林插言，此刻紧要关头，必须有所建树，小心道：“寅时一刻入园、午时过半溺毙，三夫人似被迷杀，这魅惑人心达三个半时辰有余，周围未有怨气，排除迷药与专属鬼物，”
“小虫妖？”田峰若有所思：“不太可能，衙门乃气运镇压之地，最克妖属。”
“小子大胆预言，狂妄一番，”杨林接过话头道：“最坏最难之邪物，能在衙门气运之地作乱，我所习有三类，其一，草木山精，可见唐书孝宗志，七十三卷记，迷头花妖，迷人心而十里杀之，介于鬼属与妖属之间。”
刘虎点点头道：“这种混血妖鬼确实不惧衙门气运，有可能。”
“其二，妖死之后成孽，残灵返入妖身，成了孽障妖，”
“林儿，这不太可能，”杨守震摆摆手，摇头道：“孽障妖我见过，不能幻化形态，需要有得妖身显露的，衙门之地，人数众多，你刘叔叔，于叔叔也去了数次，它哪能藏得住。”
“如果是小虫呢？比如南方蜀国剑州传卖的幻蚁香，最是让人成瘾，就是用的幻蚁类的孽障妖身制成。”
于奎摇头道：“气候不同，南部蜀国闷热，草木山林繁盛，而大唐甘州干燥风大，那种小虫活不到成妖的。”
“于叔叔教训的是，小侄思虑欠佳了，”杨林不在意这些，刚刚两个都是顺口胡诌，从记忆中捞出两类邪物凑数，为的就是引出这第三类。
“父亲，今日我在城门口与一老丁聊了片刻，打听到一件事。”杨林看着杨守震双眼，将老纪所述的张家大小姐的事情说了。
“张大姐儿的前夫为捕蛇官，其亡后，张大姐儿厌蛇恨蛇，狂杀之，这让我想到了一种邪物，前朝末年，筠州大旱，岁大饥，大妖蛊惑人相食，大将军张天驼斩杀千目雀于君山，天降大雨三日，这千目雀是专属邪灵类，喜食蛇类。”
“小子勿要吓我，”田峰有些好笑，反驳道：“虽说邪灵控心惑人，当时杀了数万人，声势惊人，但就平水这点地方？”
“林儿，过于妄想了，若有邪灵，平水早已灭绝，还能等到咱们处置？”杨守震摇头止住杨林，有些不耐，转头对着田峰说道：“老六，咱们还是按得妖鬼之类布置，尽最大准备，这孽障妖，可能性很小，却也得留心。”
杨林见几人不信邪灵类，心头大急：“父亲，这千目雀的遗蜕，即便是一小部分，若是有心人，也是有可能制成邪灵的呀！”
“勿要再言，胡言乱语，”杨守震一喝，说道：“莫要再参与我等要事！”
“老哥息怒，”田峰与刘虎、于奎也是赶紧圆场，岔过话题。
杨林见父亲固执，心中暗叹，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见识不能让几人信服，言多有失，但是刚刚急迫，确实有些冒进，这种邪灵类的东西，甘州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次。
自己平阳南坊所取小鼓邪祟，属于妖鬼类、虽然厉害，本质上比起邪灵类，还是差些。
衙门之事，暂时只能先靠自己了，杨林心头略过记忆中，平水卷宗记载。
“伪朝千目雀遗毒，蛰伏已久，吞噬生灵，其势已成，幸得天子神器，白浪候持之而镇，甘州方平矣。”
二千两！竟然是二千两！而且还是官银。
沈天一几个小辈也是赶紧低头，不敢多言，张小妹、房玉书更是心惊，他们家族的生意，一年收入一千多两的银子，提炼后折成官银也就八九百两左右。养活家中几房人口、杂役、丫鬟、账房、伙计，几十号人，都能盈余大半。
官银和市面上流通的碎银不同，杂质极低，十两官银黑市上能兑出来十三两多的碎银、杂银，这直接相当于敲陶镇台的竹杠，而且是敲了两千六百两能流通的银子。
虽然武举人是最富有的，但这次有些狠了，杨家叔叔真的敢收？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讹诈、不义等等话语坐实了，琉璃剑的名头可就真臭了。
杨守震心头也是气急，他报价是往高了报的，刚刚说的很死，打算今日先拿住陶镇台，等到明日表面上卖个人情给于奎、刘虎，让他俩在中间劝和一番，价钱就顺水推舟掉下来，再给他们四人的其他朋友打打人情关系，官银转成杂银，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原本计划明天降价到一千多两杂银，哪成想这陶镇台直接应了下来，而且大声嘶吼不顾体面，这么多人在场，传了出去，他杨守震、田峰在武人圈子里还怎么做人？坏了名声不说，还坑了刘虎和于奎，恶了平水镇台父母官，他俩本地户有大麻烦，这就是大事了。
亭子里的刘虎听到陶镇台的嘶吼，也是吓得不轻，收了罗盘，夹起拐杖，一瘸一拐疾行到杨守着处，焦急道：“老杨，这可如何是好？”他是坐地户，又不是举人身份，此刻最慌。
“杨哥哥，咱们是不是过了点？”不善言语的于奎也是有些焦躁。
杨守震想支开杨林高伤等人再说，毕竟这事说出来有些丢人，陶如戚这一吼却坏了规矩。
“杨举人、田举人莫要有他想。”梁总捕小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捕快，三人脸上全是汗珠，梁久面色有点尴尬，说道：“大老爷有些气急，三夫人的事情过于突兀，还是让大老爷静静心，价格上毕竟还有商讨的余地，这是武举人的规矩，我懂，但大老爷这都吼出去，听到的人不少。”
梁久四十多岁，有些发福，天气干燥，嘴角急的开裂，继续干笑道：“要不咱们赶一赶，先把府衙的事儿办了？这办完了也好有个回旋，我在边上帮着映衬下，让大老爷把话圆回去。”
陶如戚的意思，就是逼着他杨守震、田峰抓紧办事，事后还得给他陶镇台低头降价，保全武人名声，完全不顾身份体面。
杨守震看看焦虑的于奎和刘虎，这两位毕竟刚刚替自己在价钱上顶了陶镇台几句，今日不把苏家的事情办妥，自己无所谓，但这两位兄弟怕是没法在平水安稳了。
“哼，你也知道陶镇台坏了规矩，”杨守震沉声道：“如果这事情今日我办不了，日后我怎么在武举人中抬头？官老爷说的容易，收回去太难了。”
“这个老东西，”杨守震心中暗骂一声，“等今夜这事办完，明日看我如何炮制你，还想降价？想坏我名声？”
“老六，二奎，瘸子，此事无妨，我明日与陶镇台分说，”杨守震拉过杨林，对众人说道：“先回刘家，瘸子已经备好午饭，顺便把我那些器物取来，饭后去镇台衙门，时间抓紧些，申时开坛。天一你们游学，到时也可跟帮衬一些，但开坛时却需离远。”
“杨哥，是不是过于仓促？”于奎脸色难看道：“我与虎哥去过镇台衙门，可是无所收获，咱们再备些手段？”
“陶镇台等不及了，而且你看他们，”杨守震指指梁久和跟来的两个捕快，低声道：“胆气已丧，衙门内只能更甚，情形可想而知，气运不稳，早些出手也好。”
“也罢，那老东西。”田峰恨道：“他若能在镇台衙门坐镇，稳定人心，哪能让邪祟外溢，祸害到此处。”
此刻午市刚过，沈天一等人已经用过午饭，便先去衙门探查等候，杨守震、杨林等人则是为了赶时间并未就食刘家，此刻时间紧迫，先回刘虎家中，预先商讨布置。
孟园与刘家相隔三里，没有马匹代步，杨守震几人也是急切，快步而行，却是苦了刘瘸子，即便腿脚不便，也是未有抱怨，赶进刘家府，刚进正门，几个老仆便拥了上来。
“家主、杨老爷、田老爷、于官人，饭菜等的久了，刚在庖厨加热，”
“马匹在后院，按得吩咐，我等并未动手脚，”
刘虎听着几人乱糟糟言语，不耐的挥手，说道：“去去去，赶紧上饭食，管他凉热，先办大事，将你们杨老爷、田老爷所携器物，都牵来门前候着。”
仆役丫鬟纷乱行事，一团乱麻，刘虎越看越烦。
“瘸子，静心，镇台那边我来处置，你放心便是，”杨守震安慰道。
“老杨见笑了，罗管家抱病，府中杂乱，我这也是心烦意乱，失了章程，终究是没有举人的身份，低人一头，这就叫我那老妻、几个犬子出来见见。”
田峰摆手，急道：“先吃了饭食，边吃边布置，夜里归来再见不迟。”
“瘸子，见面不急，一会儿需得带上供奉三太奶的香炉，”杨守震叮嘱一句。
“老杨放心，我晓得事情轻重。”
“瘸子一会儿你把衙门的诡事再讲一遍，事无巨细，万万不可遗漏。”杨守震再次叮嘱。
片刻后，刘家堂内，六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草草进食，杨林啃着一只鸡腿，味同嚼蜡，看到一旁的高伤吃了几个凉透的肉包子，父亲几人只是吃了几口便停，他们心思早不在此处。
“衙门邪祟，关键在于寻，我有警神钟、辅以烈阳咒。”
“我有这瓶寻魂散，还是我高三哥教我的，效果不凡。”
“杨哥、田哥，要不咱们布置个寻灵法台？”
“二奎，来不及的，寻灵台消费巨大，短时难以布局。”
“瘸子拿手的混灵阵，如何？”
杨林听着商谈，先前并未出声，平水衙门之邪祟，什么布置与法台，全是惘然，父亲等人一至，那东西必然暗中窥视，等待绝命一杀。
诡异、莫名，就是卷宗中之描述，最后还是依仗国运大势，王侯强行碾压。
“父亲，刚刚刘叔叔讲过衙门事迹，孩儿可否试言之？”
杨守震看看自家儿子，平日教导，关键之事听之即可，这种大事杨林并无经验处置，自家孩子想干什么，建言？此时他心中已经充斥陶镇台、衙门等事，正在理清其中头绪，与几位好友商讨对策，杨林插言，他正待训斥一番。
杨林平日表现极好，田峰摆手止住杨守震，说道：“杨哥，让大侄子捡要紧的说，”顺便在高伤前的餐盘上捡起一个包子，塞进嘴中。
刘虎、于奎碍于田峰的颜面，并未阻止，但也不甚在意。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衙门之邪物，父亲叔叔可预先做些推测，则遇之有备。”杨林组织语言，继续道：“需做最坏预算，小心无大错。”
“大侄子有道理，我见今日那三夫人遗容，及二奎午间所言，这邪物大可能是鬼物所属。”
“苏家众人我见过，并无怨气缠身，衙门内罗盘并无反应，不太像是鬼物，”刘虎摇头。
“瘸子，”杨守震有所思量，“陶如戚和三夫人何时搬进的孟园？”
“陶镇台午夜听到戏声，不敢大意，招来衙役女婢，连夜搬进孟园，所耗大约一个时辰，估计寅时一刻入园吧。”
杨林插言，此刻紧要关头，必须有所建树，小心道：“寅时一刻入园、午时过半溺毙，三夫人似被迷杀，这魅惑人心达三个半时辰有余，周围未有怨气，排除迷药与专属鬼物，”
“小虫妖？”田峰若有所思：“不太可能，衙门乃气运镇压之地，最克妖属。”
“小子大胆预言，狂妄一番，”杨林接过话头道：“最坏最难之邪物，能在衙门气运之地作乱，我所习有三类，其一，草木山精，可见唐书孝宗志，七十三卷记，迷头花妖，迷人心而十里杀之，介于鬼属与妖属之间。”
刘虎点点头道：“这种混血妖鬼确实不惧衙门气运，有可能。”
“其二，妖死之后成孽，残灵返入妖身，成了孽障妖，”
“林儿，这不太可能，”杨守震摆摆手，摇头道：“孽障妖我见过，不能幻化形态，需要有得妖身显露的，衙门之地，人数众多，你刘叔叔，于叔叔也去了数次，它哪能藏得住。”
“如果是小虫呢？比如南方蜀国剑州传卖的幻蚁香，最是让人成瘾，就是用的幻蚁类的孽障妖身制成。”
于奎摇头道：“气候不同，南部蜀国闷热，草木山林繁盛，而大唐甘州干燥风大，那种小虫活不到成妖的。”
“于叔叔教训的是，小侄思虑欠佳了，”杨林不在意这些，刚刚两个都是顺口胡诌，从记忆中捞出两类邪物凑数，为的就是引出这第三类。
“父亲，今日我在城门口与一老丁聊了片刻，打听到一件事。”杨林看着杨守震双眼，将老纪所述的张家大小姐的事情说了。
“张大姐儿的前夫为捕蛇官，其亡后，张大姐儿厌蛇恨蛇，狂杀之，这让我想到了一种邪物，前朝末年，筠州大旱，岁大饥，大妖蛊惑人相食，大将军张天驼斩杀千目雀于君山，天降大雨三日，这千目雀是专属邪灵类，喜食蛇类。”
“小子勿要吓我，”田峰有些好笑，反驳道：“虽说邪灵控心惑人，当时杀了数万人，声势惊人，但就平水这点地方？”
“林儿，过于妄想了，若有邪灵，平水早已灭绝，还能等到咱们处置？”杨守震摇头止住杨林，有些不耐，转头对着田峰说道：“老六，咱们还是按得妖鬼之类布置，尽最大准备，这孽障妖，可能性很小，却也得留心。”
杨林见几人不信邪灵类，心头大急：“父亲，这千目雀的遗蜕，即便是一小部分，若是有心人，也是有可能制成邪灵的呀！”
“勿要再言，胡言乱语，”杨守震一喝，说道：“莫要再参与我等要事！”
“老哥息怒，”田峰与刘虎、于奎也是赶紧圆场，岔过话题。
杨林见父亲固执，心中暗叹，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见识不能让几人信服，言多有失，但是刚刚急迫，确实有些冒进，这种邪灵类的东西，甘州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次。
自己平阳南坊所取小鼓邪祟，属于妖鬼类、虽然厉害，本质上比起邪灵类，还是差些。
衙门之事，暂时只能先靠自己了，杨林心头略过记忆中，平水卷宗记载。
“伪朝千目雀遗毒，蛰伏已久，吞噬生灵，其势已成，幸得天子神器，白浪候持之而镇，甘州方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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