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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父亲的剑

    杨守震听到杨林暴喝之声,仅仅是刹那犹豫,抓起法坛上剑匣急速暴退,不管法坛上其他物件,同时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含烟,以及她髻中那件发钗。

    砰!砰!砰!法坛爆裂,香炉、桌子、三光烛等器物炸成碎粉,慢得一步,剑匣不保。

    张含烟缓缓站起身,双手闭合在嘴边,低头看看四周人皮、瘫坐的众人,掩嘴娇笑:“来嘛,玩玩呀。”

    她身后镇台衙门的朱红正门猛的关闭。

    轰!

    漫天灰尘被震得形成气卷,在赋役房小院中乱窜,整个院内似是遮了一层雾气,让人看的朦胧,衙门之外静悄悄,此方被隔绝成一片独立之域。

    杨守震并未说话,停下身形,只是盯着张含烟头上发钗,那钗支渐渐蠕动,竟是活了过来,几珠葡萄大的银球化为蛇头,一条三头小蛇,在张含烟脸上乱爬,三个蛇头渐渐吐着信子,似是交谈。

    索索细语,声调奇怪,不男不女,几乎不闻,杨守震气血强大,又是众人中距离张含烟最近的,也只能隐隐察觉。

    这三头蛇气机锁定四方,而绝大部分都压在杨守震身上,哪怕露出一点的破绽,必然招来雷霆一击。现在所有人,被压迫的不敢妄动,话都说不出来。

    这三头蛇来回攀附,张含烟依旧毫无意义的娇笑,三头小蛇已有两个蛇头爬进她嘴中,最后一个银色蛇头,爬到张含烟掩嘴的手边,忽的转头,黑色眼睛盯了杨守震一下,继而没于嘴角。

    杨守震攥着剑匣的手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掉下额头,见三头小蛇没入张含烟嘴中,她脖子粗了一圈,像在努力吞咽着什么,就在此时,四周压力陡然松了三分。

    “往后走!老六,散开!”杨守震大喝一声,拍开剑匣,亮出精钢法剑,此剑一现,沈天一、高伤只感觉一阵热浪扑面,压力立刻消除。

    瘫坐在张含烟脚下的几个苏家人和捕快,得了身体控制,早已吓得泄物齐出,但也顾不得异味满身,哭嚎着向六房大堂,牢房等处奔去。

    沈天一、高伤实力不济,在此处属于拖后腿的角色,只能从善如流,隐没在仪门之中。

    挡在正门的张含烟,打了几个饱嗝,柔弱无骨的小手擦擦嘴角,低着头,目光斜斜盯着杨守震。

    此刻她眼睛已经变为竖瞳,与蛇属无异,但笑容依然妩媚,竖瞳眨动之间,似乎将人带入桃花障中,享受着无尽欢愉。但美中不足,她嘴中滑腻的舌头,不停的一吐一吸,中间开叉,让人头皮发麻。

    邪灵属!绝对是邪灵属!

    “老,老杨,”刘虎腿脚软的如同面条,软巴巴直打摆子,他怀中黑铁坛子抱的更紧了,于奎则还是盯着张含烟不动,似是中了桃花障。

    “瘸子、二奎,在仪门布局,接应我与老六,”

    杨守震法剑高举,横贯于空,长啸一声:“法剑诛邪,天地乾坤!”

    声音回荡中,杨守震右手执剑,一划而下,左臂被拉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水喷出,洒在精钢法剑之上,法剑如同烧红一般,涌出炎炎热浪。

    张含烟嘴角带笑,似是很赏识一般点头。

    杨守震声势浩荡,吸引张含烟大部精力,田峰见此,不动声响,扬起长枪,蓄力、出枪,这是偷袭,生死关头哪顾得许多,最简单的扎枪,这一枪田峰将全部血气灌注,枪尖泛着阵阵红芒,他浑身青筋隆起,嘴中泛起血沫,浑身在疼痛。

    出枪即是搏命。

    他感觉意志、信念、决心等等精神层面的东西,都随着这一枪在升华,此枪若是建功,他甚至感觉能有所突破,更有机会窥探那悬在武人头顶的业障。

    叮!

    金铁交鸣,只有一声,他的长麟枪顶在张含烟的柳腰上,丝毫未有寸进,田峰目眦欲裂,咬着牙把长枪向前捅。

    张含烟依然盯着杨守震,仅是随手一挥,柔弱无骨的手臂如同丝带,卷在长麟枪杆上数圈,陡然向上一拉,这长枪就如陀螺般,嗡嗡的高速旋转起来。

    “啊!”田峰大叫一声,抽枪后退,只是退了两步,气血反噬,一口鲜血喷出,便再握不住法器,长麟枪旋转坠落,在地上如同蚯蚓般乱窜,他双手被枪杆磨得血肉模糊,森森掌骨清晰可见。

    “呔!”见田峰失手,杨守震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蓄力,身形耸立,坚定向前。

    这是要命的时候,顾不得藏拙,一千八百斤气血之力加持精钢法剑之中,法剑嗡嗡作响,红色中隐隐闪出裂纹,加持力量过重,超出七阶法器的承受,这柄法剑损伤极大。

    杨守震被划伤的左手向腕部一扣,烈阳符咒和琉璃符咒顺着手腕处的暗囊滑出,悄然藏于手中,这种阴人的手段,行走必备,他准备看情形来一记狠的。

    咚!咚!咚!

    步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某种节奏中,杨守震的气机越来越强。行进间所过之处,青石裂开,身边激起阵阵旋风,将那些迷雾吹散。

    杨守震错过于奎,目光一扫,这位‘树中刀’立刻清醒,扶起受伤的田峰,拾起长麟枪,连忙退向仪门。

    “二奎助我!”刘虎急的跳脚,刚刚他无法叫醒于奎,只能自己前来布局。

    张含烟并未有其他动作,看向杨守震的眼神更加热烈,就如饿鬼与美食相遇,既想一口吞食、又怕尝不出个中滋味的纠结。

    加速!嗖!

    杨守震,一步猛然跨出,琉璃剑如若惊鸿,略向张含烟腹部,同时脚下卷起一团尘土,盖向这位美人的面部,以阻其视线。

    “可惜此时未带石灰粉,”杨守震颇有遗憾,致盲效果差了许多。

    壮汉凌辱美人,可惜这画面过于理想,张含烟不顾琉璃剑正要划过腰间,仅仅是微张小嘴,哈的吐出一口白气,犹如白练,撞入盖脸而来的泥土中,砰的一声,这团泥土倒卷而回,期间隐隐腥臭味道传出。

    有毒!

    杨守震不敢大意,手中琉璃剑抽回,弯腰躬身,身形立时塌了下去,堪堪避开白色毒尘,手中法剑刺攻势不息,转向张含烟下三路招呼。

    这团毒尘撞在围廊上,呲的一声,腐蚀一大片木质廊道。

    张含烟双脚看似并未用力,身形却急速后退,双脚在地上青石拉出一条浅浅印记,绣鞋已破,葱翠玉如的脚趾露出,看的想要让人把玩一番。

    杨守震心性坚定,此刻贴身近战,不敢失去先机,身形来不及站起,彷如烈虎,猛的扑了过去,一剑刺向张含烟脐下三寸,同时咬破舌尖,一口气血喷出,半空中炸成血雾。

    张含烟咯咯娇笑,口中信子来回吞吐,似乎想要品觉一番这武人气血的味道,眼角微微有些沉醉。

    左膝、脐下、会阴、谷道、双目!杨守震剑剑狠辣,招招不离要害,这种刀枪不入的邪灵躯,他虽未见过,但必须攻击薄弱之处。

    张含烟每每信手一弹,震歪法剑,杨守震右臂渐渐被震的酥麻,法剑几欲脱手。

    “就是此刻,”但见张含烟松了警惕,闭目享受他气血的味道,杨守震瞬间爆发,这种强度的激战,不敢持久。

    左手中烈阳、琉璃符咒,趁着张含烟品鉴血气的刹那,一把摔了过去,杨守震暴喝一声,法剑穿过两记符咒加持,耀耀生辉。

    两记符咒穿于法剑,一记燃起烈火,一记化柔水、阵阵狂热、清凉相至,水火交济,法剑愈发鲜红,刺向张含烟。

    噗呲!

    她精炼的皮肤如同薄薄的纸片,两个手指犹如草绳般被削落,法剑直接刺进腹部。

    嗷!

    平地生惊雷,田峰、刘虎、于奎三人正在布局,闻声也是险些出了叉子,抬头一撇,却见杨守震一击得手,而张含烟小嘴猛长,喷出三色烟,同时双掌猛烈拍在杨守震胸口。

    轰!咔嚓!刺啦!

    这两掌,邪灵含恨出手,震出波纹气浪,杨守震直接被拍飞,肋骨断裂声不绝、内脏不知伤了多少,上身衣物被震成布条,七零八落挂着,手中法剑的红色,肉眼可见得褪了下去,身躯摔落在地上,这位武举人哇哇吐出两口黑血,夹杂脏腑碎块。

    张含烟不见其他动作,捂住腰间伤口,剑伤处飚出阵阵黑气,这邪灵恨恨的盯着杨守震,继而化作一团黑烟,窜进左侧牢狱,马上里面就传出濒死前凄惨嚎叫声。

    杨守震努力撑起身子,撕下上身一片布条,此刻他浑身浴血,手尖在上面书写几笔,便裹在法剑上,奋起余力,催动气血,将其射出赋役房小院外,同时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我已伤她,她补完血食必来寻我等,快走!”声音虚弱无比。

    ......

    看到院内生异,杨林暴起就要冲进去,却被里面冲出的捕快、部分苏家人挡住,他人小力弱,就这片刻的耽误,却已然来不及。

    “啊!我的腿!”梁久吓破了胆,爬的稍微慢了些,前脚刚刚爬出,大门就轰然关闭,将他右脚齐膝夹断,骨裂声刺耳,鲜血喷的满地。

    梁总捕凄厉惨叫一声,立刻便晕了过去。

    乔玉燕、张小妹、徐羽等人哪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小脸煞白,不知所措。

    “速速开了大门!”杨林怒喝,却见捕快、衙役一个个四处奔逃,看热闹的百姓也尖叫,混乱跑入深巷,不见踪影。

    “几位哥哥、姐姐,助我!”杨林急的大吼,奋力向前,推着大门。

    本想见机行事,却未曾预料这邪灵暴起,关了镇台衙门正门,这却怪自己,并未预想此处疏忽,杨林暗恨自己无用。

    “这、这,”乔玉燕还好些,咬咬牙过来和杨林一起推门,徐羽见状,哆哆嗦嗦也过来帮忙,却实在提不起力气。

    房玉书眼睛乱转,似乎想到什么,奋力向前,大喝着和杨林一起向前推门。

    张小妹还是愣在当地,失了魂般,却见脚下绣鞋阵阵湿漉漉,王习拉着杨真真,有些害怕道:“房哥儿,乔姐,咱们先远些,再做计较吧,这太邪门了,君子不立危墙呀!”

    杨真真唯唯诺诺,早想逃离,此刻被王习拉着,顺应形势,就被王习拉着离正门远了些。

    杨林哪顾得这些蝇营狗苟,心里只想着父亲在内,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前推门。

    嗖!叮当!

    一把法剑越过围墙,掉落在门外石道,杨林几人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却是一把残破的法剑,正是琉璃剑!

    杨叔叔的剑。

    “镇不住了?”

    “栽在里头了,这事大了啊。”

    纷纷乱乱的念头在几个少年少女心头翻滚,杨林走过去,拾起法剑,拉开裹着法剑的布条,鲜血浸染,血液滴落不停,更多的黏在杨林手中。

    “速走!”

    布条上只两个字,却让杨林双目通红。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