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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存法则

    “我说啊,我可都听到了,原来就是你把我的钱袋子偷走了啊……”

    “喵?!”

    “而且,还要用我的钱来贿赂巡逻队啊,这未免过分了点吧,小姐……”

    听到延森的声音,尽管只是背对着他,少女还是打了个激灵,就像是真正的小猫一样;而少年逐渐接近的时候,他也能看出,她正在瑟瑟发抖……很明显,她是害怕了啊。

    “对对对,对不起喵,咱不是,不是有意的喵,呜呜……”

    “……世界上真的有无意拿走别人的钱袋的人吗……”

    看着卖萌可怜一脸无辜就差没有哭出来的少女,延森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差不多得了”。

    “哦!小伙子,这个钱袋是你的吗?”

    “啊,是的——谢谢您。”

    听到延森这么说,那个留着大胡子的巡逻队员把钱袋顺手一抛,少年轻轻一接,钱袋子稳稳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我说啊,小伙子,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么,不要随便找这些罗姆人——或者说,吉卜赛人!这群家伙都是偷盗的好手,像她这样拿算命做伪装的就更狡猾了,吃一堑长一智啊,小子,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哦,哦哦,吉卜赛……”

    虽然少年很想吐槽一下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一点,但当那个巡逻队的大叔提到“吉卜赛”的时候,他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似乎被唤醒了:在他很小的时候,某一天父亲回到家也抱怨过他的钱被“吉卜赛人”偷走了,不过那个乐天派的男人从来都是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所以后来不是亲历者的延森也就更记不得这事情了,直到今天这个名词重新被提起……

    “咱,咱没有骗人,也不是拿算命做伪装!咱算命算的都是很准的,不可以这么说的喵……”

    “呵,快闭嘴吧,莫非你算命都是一次‘收’二十多枚荷兰盾?这都够老子全家两个半月的开支了!而且,拿几张破纸牌就想预测人的未来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何其荒唐可笑,还不如多去忏悔几次,脏兮兮的异教徒!”

    “……不,不可以这么说塔罗牌喵,塔罗牌是,是……”

    吉卜赛少女还想着辩驳几句,然而她也很清楚,自己这次是难逃厄运了,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因此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连离她不远的延森都听不见了。

    “记住了啊,小伙子,别再上当受骗了——我得带这个小骗子走了,她干出偷盗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非得赏她一顿鞭子,让她到监狱里呆一段时间才可以。”

    “啊……嗯。”

    然后,就发生了让延森“后悔终身”的事情。

    ……详细说的话,大概就是“为什么自己的眼力劲那么好,就在那一瞬间把吉卜赛少女身上的淤青和伤痕看得清清楚楚,导致自己犯了会被现代人称为‘圣母’的毛病,产生了对于这个偷了自己的钱袋的小偷感到可怜的感情呢”——

    “啊,那个,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把她留给我处置吧。”

    “唉?你来给她‘上刑’么?正好,该让这丫头知道后悔了——”

    不解其意,还以为延森要用私刑好好折磨一下吉卜赛少女的巡逻队员,揪着少女的袍子,把她“扔”到了延森的手里。

    “好了,那就你来吧,我去继续巡逻了……记得保管好你的钱啊。”

    *

    “所,所以……”

    当两个人在小酒馆的一个角落坐下,远离远处醉汉们的喧闹的时候,吉卜赛少女依旧不敢相信,被自己偷了相当于现代四五千欧元银币的这个少年,居然没有像之前抓到过自己的人一样,用鞭子或者其他的刑具来惩罚她,甚至没有责骂她,而是把她带到了小酒馆来吃一顿饱饭……?

    老实说,这人应该有点毛病吧……?

    “所以,那个,客人,您为什么要帮咱喵……?莫,莫非是?!”

    说到“莫非是”的时候,少女突然瞪圆了眼睛,然后用长袍的袖子遮住了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莫非是打算给咱下药,然后卖到窑子或者卖去新大陆喵?!”

    “你看我长得很像这样的人吗?!”

    这不仅仅是恩将仇报了,这绝对是污蔑!明明延森除了打铁练出来的肌肉之外,看上去都是老实至极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嘛——

    “咱就是开个玩笑啦……”

    “呃……”

    “刚、刚才的事情谢谢您了,客人,不过,咱的确是想知道,为什么您要帮咱的喵?明明咱的确是偷了您的钱,而且又是个讨厌的罗姆人、异教徒喵……”

    “如果我不帮你的话,你会怎么样?我的意思是,那个巡逻队员会怎么收拾你?”

    酒馆的服务员在延森的面前放了一盘烤鱼,在吉卜赛少女的面前则放了一盘奶油焗鸡肉,还没等说出“请慢用”,占卜师小姐就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了;从这样的表现来看,少说已经饿上了半个礼拜吧。

    等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将近半只鸡的肉之后,少女才抬起来了头,开始思考刚才延森所提出的问题。

    “如果被那个巡逻队员带走……吗?应该会用皮鞭和棍子好好打咱一顿,打到咱昏过去为止,然后再把咱扔到街上吧?所、所以说,咱的确得感谢客人喵,没有客人的话,咱又得两三天站不起来了喵……”

    “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客人了,还有,以后也不会是了,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用‘客人’这个称呼来叫我了啊?”

    “……好,好绝情啊喵!”

    “叫我延森就行了,不用叫我‘客人’,我又不是什么家财万贯还没有老婆的中年富商,不会因为小女孩用娇滴滴的声音叫我客人就放松了……说起来,你腿上那处受伤的地方,也是被巡逻队员打得?”

    “不是,是被另一个被咱偷走了钱袋的人抢了的。”

    “……你到底这样干了多少次了。”

    “从有记忆开始,咱就是这样生活的喵,毕竟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咱什么都愿意做的。”

    出乎少年意料的是,面前的吉卜赛少女真的没有什么愧疚之情,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不,这对于她来说,或许就是理所应当的生存法则吧。

    “啊,对了,延森先生,咱的名字是克莱蒙蒂娜(Clementina)喵,您叫咱蒂娜喵也可以的,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