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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陆令姝不敢看他。

    鬼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姝娘。”

    程循又唤了她一声。

    陆令姝紧紧地咬住唇,又松开,“你,你回来啦……”

    程循见新妇子害羞,低低一笑,干脆矮下身去,蹲在她的脚下,望着她道:“你怎么也不看我?可是觉得我今日丑了?”

    他这是在调戏她?她以前可是他逗两句都会脸红了,现在竟然反过来调戏她了!?

    陆令姝果然被他激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看他:“你,你胡说什么!”

    程循笑而不语。

    他今日着了一身深紫色的婚服,衣上繁复的花纹精致的看花了她的眼睛,她还从来没有见他穿过这样华贵的衣裳,在印象中他似乎总是简洁而质朴的,甚至有时候,衣服上还会有一两个补丁。

    但今日的他在这一身华服的衬托下似乎更加俊美了。

    素来淡漠而狭长凤眼透着一股不与世俗同论的贵气,棱角分明的带着男人独有的阳刚,长袍下紧致的肌肉透过衣裳若隐若现,宽肩窄腰大长腿……陆令姝看的都要痴了。

    “我,你,你,我……”

    天呐她怎么又结巴?

    陆令姝羞的捂着自己的脸跺脚,“你,不许你这样看我!”

    明明是她用眼光先扒光了人家的衣服。

    小妻子好不讲理,程循也不生气,他直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梳妆台前,四下寻着机关,“这个太重了,先把它摘下来吧。”

    别说,这个研究的方向很正确。

    大金冠摘下来之后陆令姝果然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一口气能走好几步,真面目也转瞬暴露。

    第一件事她就是拉着程循去寻桌上吃食。

    “慢点吃。”程循摸摸她的头,给她递过来一盏热茶。

    吃饱喝足思那啥,陆令姝咽下最后一块糕子,动作忽然就放慢了起来。

    慢吞吞的喝合卺酒,慢吞吞的擦脸,慢吞吞的去把脸上的妆容给除了。

    坐会在蒲团上时,两人已经在婢女的伺候下除去了外面的婚服。

    程循观察他的未婚妻。

    没了面上夸张的妆容,她的素颜俏丽而天然一股妩媚,此刻的紧张和害羞令她的雪腮旁悄悄飞上两抹晕红,像是胭脂一般清香宜人,看得人想要舔一口,再咬一口。

    他情不自禁的凑过脸去。

    “姝姝。”

    陆令姝被他逼得无处可逃,后背撞到榻栏上,双手搓啊搓。

    程循却停了下来,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肌肤如凝脂般的下巴。

    陆令姝一怔。

    有食物残渣?

    她赶紧推开程循,摸出塞在枕头底下的小靶镜来左看右看。

    不甚清晰的铜镜中就映出了一个少女精致的容颜,赛雪的面颊上什么都没有,唯有两抹红云。

    耳边已经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

    这个坏蛋!

    陆令姝又羞又气,终于反应过来,小拳头如雨点一般就砸在了程循的胸口。

    “你竟然戏弄我!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是无耻。”

    程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陆令姝被他看得脸越来越红,“你快放手,我,我……”

    程循笑出了声,并且很快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腰侧,而他则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低下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儿。

    陆令姝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手却紧紧地回拥住他。

    夜,越来越深了。

    …………

    屋内一片无限春光。

    窗外的夜,月上中天,星辉璀璨。

    月上中天。

    有热闹之处,便有孤寂之所。

    薛琅一人坐在庭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亭角朗挂着一盏角灯,在晚风吹拂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草丛中有蟋蟀鸣响,愈发衬得天地间的寂寞幽静。

    “啪”的一声,薛琅扫落了案几上的一壶清酒。

    壶中早已空空,唯有几滴酒水顺着壶口滴答而下,薛琅看了一会儿,叫道:“阿彦,上酒!”

    阿彦听到动静,忙提着两壶酒过来,见案几上一片狼藉,他又喝的颇有些醉酒,不由说道:“郎君,喝到这里还不行吗?”

    薛琅指了指案几,声音沙哑,“你放下便是。”

    阿彦无奈,只得将酒壶放下,一望三回头的离开。

    院门口站了一个人,夜色凄迷,旁边大树的暗影遮在这人的身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阿彦边走过去,边皱着眉问道:“你是谁,半夜来寻国公爷何事?”

    那人便往前几步,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阿彦,让我进去吧,我有话想对国公爷说。”

    阿彦凑近一看,是孙月娘,当即眉头皱的更深:“夜深了,有何事你不能明日过来说?”

    孙月娘低着头,泪水簌簌而落,“还有几日我便要嫁到东突厥去了,我放心不下国公爷,夜里辗转反思,实在是没有忍住,现在就想对他说。”

    前些日子,圣人已经定下了和亲的人选,正是孙月娘,而孙月娘也是因为宁王的关系被热纳亲自选中的。

    她说着,还往前几步,整个人从暗影中走出,阿彦才看清今夜她的装束。一件低胸的月华长裙,肩上披了挑单薄的几乎透视的大袖衫,随着她的动作,胸口大片雪白还一颤一颤的,交叉在腹部的小臂雪白的刺眼。

    他心猛地一跳,举剑横在两人面前,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月娘抬头,梨花带雨的说道:“让我进去伺候国公爷吧。国公爷未娶妻,也没有妾侍,我即将远嫁,这清白的身子也不愿给了胡人……若是郎君不愿,大不了将我赶出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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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

    孙月娘感激不尽,立刻说道:“自然与您无关!”

    她提着裙子跑了进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待看到那个清瘦而挺拔的背影,就猛地停了下来,慌忙整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衫。

    深吸一口气,她慢慢地走向薛琅,且边走边脱掉身上的衣裳,到薛琅身后时,已经只剩一件抹胸了。

    初夏的深夜,还是有些冷的,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怯怯地喊了一声:“国公爷!”

    薛琅饮酒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去,有种被人窥探了的愤怒,“你来做什么——”待看清孙月娘的全身,他忽然沉默了。

    他没有说话,他一定是在犹豫!

    孙月娘心中大喜,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恐惧和羞耻,她一点点膝行到薛琅眼前,扬着头,楚楚可怜的说道:“国公爷,你要我了吧,我不想把清白的身子给胡人!”

    薛琅微微眯了眼打量眼前的女子。

    他今夜饮了酒,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透着一层薄薄的晕红,皎洁的月光铺在他阴柔而如画的眉眼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如此朦胧而不真实,他也没有笑,就这么抿着唇认认真真的打量她,好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她。

    这个男人无疑是俊美的,纵然他对她展露出来的总是暴虐的一面,孙月娘这一刻竟也有些情动,她在他的默许下抱住他的腰,小心翼翼的解下他的腰带。

    ……

    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眼前的男人都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根木头人一般任她抚摸着。

    孙月娘不死心,扬起头来要去吻他的唇,薛琅忽而侧过了头去避开,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他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今夜来勾.引我,是不想嫁去东突厥了,想要求我,可惜身无长物,家人还被我所拿捏,也唯有一具身子还看得过去,是也不是?”

    孙月娘整个人都僵硬了。

    “你滚吧,我对你没有兴趣。”薛琅敛了衣衫,淡淡说道。

    “偌大的国公府,除了太夫人和你表妹身边那群人,连个多余的女子都没有。”

    孙月娘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勇气,她看到薛琅起身离开,心中的愤恨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叫道:“你的身边没有妾侍通房,伺候你的也大多都是清秀的小厮,刚才我贴在你的身上,你竟然连半分的感觉都没有!你果然如他们议论的,喜欢的根本就是——啊!”

    薛琅一个窝心脚将孙月娘踹到地上,他赤着上半身下去揪起她的头发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孙月娘闭着眼睛,任凭眼泪掉落。

    薛琅看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他捏住孙月娘的下巴,捏到她忍不住告饶仍不觉得解恨,又一把将她从月台上推下去。

    孙月娘撞到地上,疼的打滚。

    “我后悔了!我后悔!郎君你救救我!我不想嫁到突厥去!我好怕!”她爬到薛琅脚底,拽着他的袍角哭道。

    “滚!”薛琅骂道。

    这时阿彦听到了声响,暗叫事情不妙,急忙赶来,却见一片花白的身子在地上打着滚,十分不堪入目,他立刻脱下了外衣将孙月娘从头到尾罩住,扯着她离他的主子远一点。

    “郎君恕罪!都是小人自作主张!”

    薛琅揉着额头,十分疲惫:“今天的事情我可以都当没有发生过,不过,”他顿了一下,“孙月娘,你不忘了你娘还在我手里攥着,你嫁到突厥去,她自然有我护着,你若是不嫁,我再找旁人便是,你便是明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也没有会知道你去了哪儿。”

    “可你若是不听话,我会让你全家一起消失。”

    他的声音,冷漠如斯,仿佛那些白日里的温柔权势假象。

    她早该明白了不是吗?

    孙月娘缩在阿彦的衣服里,留下了耻辱又无可奈何的泪水。

    …………

    翌日。

    陆令姝醒过来的时候,枕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起床梳洗。

    经过了昨夜,今日早晨起来除了那一处还有些火辣辣外,就是有些颈椎疼,想是大金冠给压得,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问紫竹:“郎君呢?”

    紫竹笑道:“郎君卯时就起来去打拳了,说两刻钟后回来,现在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珠儿昨晚就跟着过来伺候,闻言也笑道:“郎君起的时候还要婢子们不要打扰夫人休息呢!夫人放心好了,我们家老夫人很好说话的,昨日还说今早夫人不必去的太晚,敬茶什么的,也就走个过场罢了!”

    她成了“夫人”,程夫人自然就变作了“老夫人”。

    陆令姝被俩人说的脸有些热,啐道:“你们两个快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珠儿笑嘻嘻道:“夫人,奴婢觉得屋里要凉快些!”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紫竹便和珠儿去收拾床铺了。

    陆令姝梳洗完了,站在窗边往外探着头,心想他怎么还不回来。

    窗外鸟语花香,新鲜的空气在鼻端弥漫着,她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珠儿紫竹的窃窃私语。

    “元帕在哪儿?”

    陆令姝转过脸去,迟疑了一下,问道:“元帕?我看看!”

    新妇子的落红是要呈给阿家的,这个她知道,但……但昨晚她和程循不是没成吗?

    紫竹和珠儿都没想到新妇子还有这种癖好,本来还怕她脸皮子薄,才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没想到……这么一愣神间,就被陆令姝顺手抽去了。

    陆令姝展开仔细端详,只见手中这张方正、洁白的帕子上,有些红,又有些白……

    她很是一呆。

    恰这时门外响起动静,有福乐呵呵的声音传过来:“郎君回来了!”

    陆令姝迅速反应过来,将二婢推出门去,“你们先出去!”

    程循一身家常白袍,脚步生风朝她这边大步走过来,见到妻子,脸上立时挂上了温柔的笑,正待说话,妻子却一把将他拉进来,关上门,压低声音质问他道:“程子义,你说,你……你昨晚到底……到底成了没?”

    新婚第一日,刚见面新妇子就问这种问题,任是哪个新郎婿也顶不住。

    程循耳根一红,“想是……没有成?”

    当她听不懂疑问句呐!陆令姝跺脚:“你还骗我!你看看你自己成没成!”

    她把元帕扔在程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