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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月黑风高夜(1)

    夜风,很阴。

    白皓不知道再次回到城东市场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走过那空无一人、而狂风肆虐的维尔维广场,白皓有点后悔了,他至少应该多准备一件披风,以抵御从城外郊野吹来,那夹杂了冰湿和晚露的寒风。

    在这样一个夜晚,遇见什么人都是不奇怪的。好在天空尚只是可透的一层乌云,而那黑暗到广无边际的夜幕,尚还趴在天边。

    “一个番果。”

    风云变色,在店家将要提早拉下店幕之时,白皓赶到,手里攥着的五个铜币,已经沾染上了晚风的湿露。

    “哟呵,高人啊。”店小二瞅了瞅钟表,对白皓有些刮目相看。现在19:01,按照店主的吩咐,正是所有当天新进的新鲜番果,通通折半价处理的时间。

    店小二在货架上挑了又挑,最终掏出一个,虽不算最大,但汁多肉美的大红番果。白皓舔了舔嘴唇,脸上乐呵呵的,像一个上色的年画娃娃。

    “行啦,早点回去吧。”

    水果店小二笑笑,他也要关门了,眼看着暴雨随时都会落下,再看这恨不能把房顶都掀翻的大风,这种时候,谁不关门谁倒霉。

    白皓抱着比手掌还大的番果,充满幸福的啃了一口,茄红色的甜味汁水在嘴里洋溢,透着生津,停留几秒后,滑下喉咙。

    再就着肥美果肉吮吸,又是另一番满足。

    这是舌尖与味蕾的浪漫,白皓看中它实在是很久了,足足五个小时。很快,将它消灭了干净,现在,更美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倒在那软软床垫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生活不和白皓讲道理,起码这一次没有。

    原路返回,正当白皓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去凑那什么山海秘闻的热闹,既吃力又不讨好时。

    一股不详的灰色预感倒映上白皓的心头,白皓是一名咒师,预感即预见,他迅疾抬起头来,在广场的另一端,瞅见了这股不详灰气的来源。

    那是远远的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影,背着一个卷筒状容器,右手扛一把蓝边黑身大刀,而左手,紧紧攥着的,是一个红布包裹着的行囊。

    那大刀可真邪门!

    白皓看在眼里,不禁心肝都颤了一颤。

    这样一把精铁淬炼的、少说有两米长短的重刀,得沾多少条人命,才能让刀体从内到外无处不被纯黑的煞气所浸染。几颗轻飘的雨滴,落在刀尖上,不仅是未能洗去其上的凶煞之气,相反,只是与刀身接触片刻,便已被同化为乌黑色,在刀身上丝滑流动,像极一条条细小的黑蛇。

    雨滴轻飘飘的打在白皓的脸庞,很快,白皓意识到,整个诺大的、已经被黑幕笼罩的广场,只有他和这位负刀的奇怪男子,而就在他打量这个男子的时候,男子也注意到了白皓,那是一双泛白的双目,并不明亮,只是在瞅见白皓的一刻,闪烁出一瞬的警惕与狡黠。

    白皓心叫完蛋,这种时候,按理说他该扭头就走,然而,他严重怀疑,这种异动,只会让男子误会他心中有鬼,甚至,提刀追来。

    见白皓似乎在打量自己手中的大刀,男子将身后的卷筒状容器挡得更加严实,继续向白皓走来,只是,踏出两三步后,其右手的五指,已经和刀柄紧紧贴合,再不剩任何的缝隙。

    无奈之下,白皓硬着头皮向前走,最好是相安无事,最好是他并不变态到要砍一个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可疑的路人,最好是五分钟后,他奔他的亡命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而对面的男子,似乎也在犹豫,脚下步履一步一步,没有踏得很快。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六米,五米.......

    白皓头皮发麻得厉害,他抬起头来,本是想提前让出男子的路线,避免脸贴脸路过的尴尬,却无意在那卷筒状的容器上,瞅见了一个“山海秘兽-玄武”的图纹。

    ‘卧槽,山海秘兽,始祖玄武!’本能的,白皓惊得要大叫,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叫声压低在了心中。

    然而,受到震惊的白皓,脸部表情发生的细微变化却无法控制,男子看在了眼里,眼波略有些动容。

    意识到这一点,白皓赶紧调整了目光,默念平静、平静、平静、平静——卧槽,说到底,我本来就只是路过的啊!

    有了这个想法,让白皓战胜了恐惧,他直起了腰背,快步向前踏出了两步。

    这一来,二人的距离,可谓是面面相觑。

    擦身而过的一瞬,只听,那男子冷哼一声......

    像是醍醐灌顶,现在,白皓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想通了这点,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他转过脸来,勉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嘴上,衣服上,手上,全都是番果茄汁,你信吗?”

    没有回应,因为此时此刻,朝白皓迎面甩来的,是那把两米长的刀身!

    白皓哪敢延误,最快的速度下蹲,只感那刀锋划过,轻切过自己的顶发。

    我TM,有没有天理啊!知道你们在城东寻宝,我都主动躲到城西来了,还要我把小命交待在这儿?

    生死时速,白皓被这贴脸一刀吓得魂飞魄散,却是胆从怒生,平白生出一股争辩之意。

    一刀不中,黑衣男子冷笑,他转身飞跃,以腰身之惯性,带动大刀拔地而起,刀弧过了半圆,刀尖悬浮在四米半的高空,便是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双握劈砍!

    ‘好邪恶的持刀术!’

    眼中冒起白雾,靠着预判,白皓堪堪躲过这一刀,刀锋贴白皓鼻尖以分寸之差滑落,落于广场的大理石面,生生砸出一道刀缝,碎石飞扬。

    刀风重压之下,白皓连连退出好几步,鼻尖留一道浅浅的微红,乃是被激扬的风刃所刮。

    讲道理,这种持刀术罕见且暴虐,讲究得是要一招将人劈成两半的勇劲,战场上可能会看见,但学堂里,是万万不会教的。

    白皓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透过白雾,他能够看见那持刀的男子,正提着那柄比大理石还抗造的巨刀,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