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2）
“姻伯，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你要我哪样？她生个破屁股，还要我把她放到墙上供起来哇？！”喊完，老头一转身，走了。
陈兵从外面进来，看见他老汉往外走，大声喊。他老汉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大步走了。
胡舸帆一肚子气，又不便在妹妹面前发作，看着床上眼睛红红强忍着不淌泪的胡思梅，又心疼又难过。她从提兜里捡起几个鸡蛋，包在手帕里，以回去煮鸡蛋为借口，也走了。
走出医院，又后悔起来。陈家人薄待妹妹，干嘛自己也不劝劝妹妹，就出来了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突然见大师姐白雯牵着女儿赵雪匆匆走过来。
“舸帆，快回去，你家正华出事了！”白雯急急道。
胡舸帆心里一抖，见女儿小脸蛋上有泪痕。“出什么事了？”
“他打群架，被派出所带走了。”
“打群架？他怎么会打群架？”胡舸帆想起自己走的时候，父女俩还嘻嘻哈哈笑闹着准备去街边垃圾场筛二炭，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和人打上群架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雯把牵着的赵雪的手一举。“你女儿都在这里了，我还会认错人？我本来是来约你来看思梅的，没想到刚走到东方红小学大门口，就看见两个公安把正华带走了。还用了这个。”白雯在手腕上比划着。
“妈妈，他们说爸爸是坏人……”赵雪哭起来，小手在脸上抹着泪，一张涂满了炭灰的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道道。
“雪雪不哭。你告诉妈妈，他们为什么带爸爸走？”
赵雪抽噎着说：“他、他们，说爸爸是坏、爱人。”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白雯道：“舸帆，我估计，那两个公安就是哪个派出所的。我先把孩子送回我家去，你去派出所问问。回头我再来找你。”
大师姐走了，胡舸帆站在原地，心里一团乱麻。她低头看见，包着鸡蛋的手帕流出蛋液来，不知什么时候，鸡蛋破了。
县城里有东城西城两个派出所，胡舸帆不知道赵正华去了哪个。她想，先去医院附近的西城派出所。走到西城派出所，里面冷冷清清，一问，人家根本没有带人回来。她又跑到东城派出所，一进门，就看见正在被审问的赵正华。
“这是笔录，你签个字。”一个穿着白色公安服的公安递给赵正华一个记录本。
“我不签！她是在胡说八道！”赵正华说。他的脸上有擦伤，鼻子淌着血，嘴唇还肿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姑娘，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他们后面的排椅上，坐着四五个年青小伙子。
另外一个公安说：“她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先签了，自然会有人调查了解。——你干什么？”他问进来的胡舸帆。
“我是他爱人。他犯了什么事？”
公安乜斜了胡舸帆一眼，说：“他调戏妇女。”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姑娘。
“我没有！是他们调戏她！我帮忙。”赵正华指着那姑娘喊。他抬起的手腕上，闪着银光。胡舸帆看清楚了，那是一幅手铐。
“不对，是他调戏我，他们帮忙。”姑娘说。
“我爱人一向作风正派，他不可能调戏妇女！”胡舸帆喊。
“人家姑娘都说调戏了，你又不看见！”
旁边的姑娘下巴一抬，眼珠乱转，胡舸帆看见一丝狡黠。胡舸帆又转身看那几个年青小伙子，脸上有得意之色，见胡舸帆看过来，其中一个还做了一个吹口哨的小动作。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这个嘛……得看情况。”公安咂了咂嘴，“我们得进一步调查，有可能在这儿蹲两天就出去了，也有可能，”他看了看四周的人们，嘴角歪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痉挛，“进监狱。”
“进监狱？就算是他打群架，又没打死打伤谁——反倒是我看他受伤最严重。他怎么会进监狱？”
“打群架只是今天初步了解情况的结论。明天我们还要接着审问调查。你不知道吗，现在上面正在搞严打，谁叫他闯到枪口上了呢！”
“就是，他还调戏良家妇女，强奸未遂！”后面的小伙子尖叫着起哄。
“闭嘴！”公安喊。又对胡舸帆说：“你先回去，过两天就有结果了。”
公安又把笔录拿给姑娘和几个小伙子签字。趁这个空，赵正华小声对胡舸帆说：“去找我们单位。”
走出派出所，天已经黑了。胡舸帆垂头丧气走着，差点儿撞着匆匆进来的白雯。
胡舸帆把情况给白雯说了。最后说：“正华让我去找他们单位出面帮助。我从来没去过他们教育局，更和那些人没有任何交往，连他们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呢？”
白雯说：“这天也黑了。要不明天去局里找吧。”
“不行！”胡舸帆咬咬唇，又说：“师姐，今晚麻烦你帮我带一下雪雪。”
“这个没问题。你是想……”
胡舸帆想起公安人员关于严打的话，说：“早一点找人，正华少一分风险。如果正华被定成强奸罪，就完了！那可是要坐牢的。”
“对对对，别让人乌七嘛黑乱办案，把正华整了。”白雯拉着胡舸帆的手，说：“舸帆，你放心去办事。雪雪和厂里边，有我。”
一时，胡舸帆心下难过。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她举目无亲——不，她有亲人，可是她的亲人正躺在床上，也正承受着痛苦——幸好有大师姐。她的心稍稍宽慰。
和白雯分手，胡舸帆跑回东方红小学。她敲开张校长家的门，把情况大致对张校长说了一遍。
张校长听胡舸帆说完事情，开口道：“这个事，我也帮不上忙。一个，我不在现场，我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二一个，我和他们公安不熟。咦，对了，正华以前不是有个学生家长是公安局的领导吗？找他呀！”
看着张校长一脸推诿之色，胡舸帆知道，他还在计较赵正华，一包苹果并没有缓解他和张校长之间微妙而紧张的关系。
“我哪样？你要我哪样？她生个破屁股，还要我把她放到墙上供起来哇？！”喊完，老头一转身，走了。
陈兵从外面进来，看见他老汉往外走，大声喊。他老汉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大步走了。
胡舸帆一肚子气，又不便在妹妹面前发作，看着床上眼睛红红强忍着不淌泪的胡思梅，又心疼又难过。她从提兜里捡起几个鸡蛋，包在手帕里，以回去煮鸡蛋为借口，也走了。
走出医院，又后悔起来。陈家人薄待妹妹，干嘛自己也不劝劝妹妹，就出来了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突然见大师姐白雯牵着女儿赵雪匆匆走过来。
“舸帆，快回去，你家正华出事了！”白雯急急道。
胡舸帆心里一抖，见女儿小脸蛋上有泪痕。“出什么事了？”
“他打群架，被派出所带走了。”
“打群架？他怎么会打群架？”胡舸帆想起自己走的时候，父女俩还嘻嘻哈哈笑闹着准备去街边垃圾场筛二炭，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和人打上群架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雯把牵着的赵雪的手一举。“你女儿都在这里了，我还会认错人？我本来是来约你来看思梅的，没想到刚走到东方红小学大门口，就看见两个公安把正华带走了。还用了这个。”白雯在手腕上比划着。
“妈妈，他们说爸爸是坏人……”赵雪哭起来，小手在脸上抹着泪，一张涂满了炭灰的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道道。
“雪雪不哭。你告诉妈妈，他们为什么带爸爸走？”
赵雪抽噎着说：“他、他们，说爸爸是坏、爱人。”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白雯道：“舸帆，我估计，那两个公安就是哪个派出所的。我先把孩子送回我家去，你去派出所问问。回头我再来找你。”
大师姐走了，胡舸帆站在原地，心里一团乱麻。她低头看见，包着鸡蛋的手帕流出蛋液来，不知什么时候，鸡蛋破了。
县城里有东城西城两个派出所，胡舸帆不知道赵正华去了哪个。她想，先去医院附近的西城派出所。走到西城派出所，里面冷冷清清，一问，人家根本没有带人回来。她又跑到东城派出所，一进门，就看见正在被审问的赵正华。
“这是笔录，你签个字。”一个穿着白色公安服的公安递给赵正华一个记录本。
“我不签！她是在胡说八道！”赵正华说。他的脸上有擦伤，鼻子淌着血，嘴唇还肿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姑娘，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他们后面的排椅上，坐着四五个年青小伙子。
另外一个公安说：“她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先签了，自然会有人调查了解。——你干什么？”他问进来的胡舸帆。
“我是他爱人。他犯了什么事？”
公安乜斜了胡舸帆一眼，说：“他调戏妇女。”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姑娘。
“我没有！是他们调戏她！我帮忙。”赵正华指着那姑娘喊。他抬起的手腕上，闪着银光。胡舸帆看清楚了，那是一幅手铐。
“不对，是他调戏我，他们帮忙。”姑娘说。
“我爱人一向作风正派，他不可能调戏妇女！”胡舸帆喊。
“人家姑娘都说调戏了，你又不看见！”
旁边的姑娘下巴一抬，眼珠乱转，胡舸帆看见一丝狡黠。胡舸帆又转身看那几个年青小伙子，脸上有得意之色，见胡舸帆看过来，其中一个还做了一个吹口哨的小动作。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这个嘛……得看情况。”公安咂了咂嘴，“我们得进一步调查，有可能在这儿蹲两天就出去了，也有可能，”他看了看四周的人们，嘴角歪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痉挛，“进监狱。”
“进监狱？就算是他打群架，又没打死打伤谁——反倒是我看他受伤最严重。他怎么会进监狱？”
“打群架只是今天初步了解情况的结论。明天我们还要接着审问调查。你不知道吗，现在上面正在搞严打，谁叫他闯到枪口上了呢！”
“就是，他还调戏良家妇女，强奸未遂！”后面的小伙子尖叫着起哄。
“闭嘴！”公安喊。又对胡舸帆说：“你先回去，过两天就有结果了。”
公安又把笔录拿给姑娘和几个小伙子签字。趁这个空，赵正华小声对胡舸帆说：“去找我们单位。”
走出派出所，天已经黑了。胡舸帆垂头丧气走着，差点儿撞着匆匆进来的白雯。
胡舸帆把情况给白雯说了。最后说：“正华让我去找他们单位出面帮助。我从来没去过他们教育局，更和那些人没有任何交往，连他们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呢？”
白雯说：“这天也黑了。要不明天去局里找吧。”
“不行！”胡舸帆咬咬唇，又说：“师姐，今晚麻烦你帮我带一下雪雪。”
“这个没问题。你是想……”
胡舸帆想起公安人员关于严打的话，说：“早一点找人，正华少一分风险。如果正华被定成强奸罪，就完了！那可是要坐牢的。”
“对对对，别让人乌七嘛黑乱办案，把正华整了。”白雯拉着胡舸帆的手，说：“舸帆，你放心去办事。雪雪和厂里边，有我。”
一时，胡舸帆心下难过。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她举目无亲——不，她有亲人，可是她的亲人正躺在床上，也正承受着痛苦——幸好有大师姐。她的心稍稍宽慰。
和白雯分手，胡舸帆跑回东方红小学。她敲开张校长家的门，把情况大致对张校长说了一遍。
张校长听胡舸帆说完事情，开口道：“这个事，我也帮不上忙。一个，我不在现场，我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二一个，我和他们公安不熟。咦，对了，正华以前不是有个学生家长是公安局的领导吗？找他呀！”
看着张校长一脸推诿之色，胡舸帆知道，他还在计较赵正华，一包苹果并没有缓解他和张校长之间微妙而紧张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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