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15）
“还我的裤子！”胡思梅大喊。周围的人们登时看过来。
男子双手一摊：“我又没拿你的裤子。你看见了吗？”人们围过来。男子阴着脸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看见了吗？”
人们像被施了法，纷纷散去。
眼看着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帮忙，胡思梅心一横。“就是你拿了！快还出来！”
男子把手揣进兜里，拱起兜说：“来，你摸摸这是什么？”
胡思梅以为是她的钱，忙伸手去抓，却抓到一个尖硬的东西——一把刀。
“要钱还是要命？”男子小声说，他的面孔凑近胡思梅，满脸狰狞。
胡思梅吸了一口冷气。“我命贱，不值钱。”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男子的手就往外拖刀。
胡思梅突然身子一蹲，伸手往男子裆部抓去。男子以为胡思梅要袭击他的软处，忙双腿一夹，双手护住裆部。右手果然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
胡思梅一扯，从男子上衣下摆处扯出一样东西来——是她的裤子。
“公安来了！”有人大喊。
男子忙把抽出来的刀藏回口袋，仓皇而逃。
胡思梅抱着裤子惊魂未定。她四处环顾，却没看到救命的公安在哪里。
“别看了，走吧走吧，快回去进你的货。一会儿要收市了。”有人对她说。
原来，公安并没有来。她看了看左右，满怀感激。不知道刚才那一嗓子是谁喊的。
回到挑货的摊铺，店主对她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又折一条裙子呢。”
胡思梅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后怕了。
“别哭别哭。恶人走了就好了。快挑货吧，要收市了。”
胡思梅抹掉眼泪，对店主鞠躬道：“谢谢你。”
店主道：“不要怪我们不仁义。大家都是讨个生活。我们坐地摊，不敢得罪他们。”
“我晓得。”
“钱没有少吧？”
胡思梅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布包包扎得很结实，是缝到裤腰上的。她把布包举到老板面前：“还在。”
“那就好。”
车窗外，夜色浓重，所有景物都被吞进夜色中。
胡思梅运气好，快到津川的时候，车厢里居然有了一个空座位。她抱着她的一大包货物，坐在座位上，十分开心。疲乏袭上来。她闭上眼睛，养个神，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回到津川如何打理她的摊位，哪件衣服摆哪个位置……
突然，她惊醒过来。呀，我怎么睡着了！！！
“到哪里了？”她问旁边的旅客，心里咚咚直跳。
“快到津川了。刚才列车上报过，”旅客举起手表看了看，“大概还有三分钟。”
胡思梅凑近车窗，鼻子杵在窗玻璃上，仔细辨认。她看见了，路边的白石头路标。但车速太快，她看不清楚石头上的里程。一个高大的建筑物一闪而过，是它了，前面应该就是和大姐约好的接货地点。
车窗很重。她拼尽力气推开一块玻璃。
“诶诶诶，你干什么！”那个旅客喊。
“透透气。”胡思梅头也不回地回答。她又推开另一扇玻璃。
“这么冷的天，你透什么气！不把人吹感冒吗？”
胡思梅不再理会他，把编织袋抱上窗户，心里默数着：一、二……
“快快快，把窗子关上！”一阵风，把旅客的帽子吹掉了，他连忙去追他的帽子。
当他回来时，看到惊险的一幕：推窗玻璃的纤纤女子，居然爬上了桌子。突然，她身子一猫，从窗口纵身跳出了火车！那身影，决绝而毫不犹豫。
她坐过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来过。
“有人跳车了！”旅客大惊失色地喊。夜风寒冷而凛冽，他的喊声一出口，就立刻被拥进窗口的风吹散了。
胡舸帆和赵雪母子，在胡思梅指定的铁路边上的荆棘丛里，蹲着。虽然已经过了春节，可仍然天寒地冻，凌晨，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小赵雪不一会儿就悄声喊腿麻了。胡舸帆让她挪动挪动腿。
火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
小赵雪从来没有在离铁路如此近的地方待过，当火车呼啸而来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紧紧地拽住妈妈的衣袖。
火车呼啸而过，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风，吹得人口鼻仿佛蒙了一张纸，难以呼吸。晨光中，胡舸帆看见一个黑东西从火车上落下来，紧接着，又一个黑影飞出来。
“跳了！跳了！快快快，我们快过去！”胡舸帆起身就跑，不料一开步就一个大趴扑摔在地上，双腿太麻了。她爬起来，双腿像假肢，硬得不听使唤。她姿态僵硬地往前奋力挪动。
近了近了，她看见一个黑古隆冬的东西趴在荆棘丛里，她判断，那就是胡思梅扔下来的货物。
突然，黑暗里扑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扑在货物上。
“谁！”胡舸帆惊喊。黑影是从旁边侧扑出来的，显然不是胡思梅。她抬头，胡思梅正从对面跑过来。
黑影不吭声。他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篼，来到货物跟前，他迅速放下背篼，就把货物往背篼里塞。
“放下！那是我们的东西！”胡舸帆喊。
黑影仍旧不吭声，只费劲地把货物塞进背篼。
“放下！你敢抢我跟你拼命！”胡思梅跑过来。她从旁边的荆棘丛里，拔出一根荆棘来，紧握在手里，蹲了马步，作势袭击对方。
黑影是一个男子。他不知从哪里抄出一根棍子，闷声道：“谁先来？”
胡舸帆登时傻眼了。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而手握荆棘条的胡思梅显然也犹豫了。
突然，男子哎哟一声，抱住脑袋，身子矮了下去。胡思梅趁机上前，举起手里的荆棘条不停地往男子身上抽打，不停地打，不停地打，不敢停手，仿佛一停手这条毒蛇就会复活来咬她。直打到男子嘴里喊：“莫打了！莫打了！我不抢了！”
胡舸帆上前帮忙，又踢又打。小赵雪从地上捡起男子的棍子，递给胡舸帆：“妈妈，用这个！”
胡舸帆紧紧抓住棍子，高高举起来，喝道：“还敢不敢抢？”
“不抢了！不抢了！”男子抱住头蹲在地上喊。
“那还不快滚！”
男子怯怯指指地上的货物。
“还贼心不死！”胡舸帆扬了扬棍子。
“我的背篼……”
“你还想要背篼！”胡思梅又是一荆棘抽下去。
“不要了，不要了！”
“滚！”
男子双手一摊：“我又没拿你的裤子。你看见了吗？”人们围过来。男子阴着脸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看见了吗？”
人们像被施了法，纷纷散去。
眼看着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帮忙，胡思梅心一横。“就是你拿了！快还出来！”
男子把手揣进兜里，拱起兜说：“来，你摸摸这是什么？”
胡思梅以为是她的钱，忙伸手去抓，却抓到一个尖硬的东西——一把刀。
“要钱还是要命？”男子小声说，他的面孔凑近胡思梅，满脸狰狞。
胡思梅吸了一口冷气。“我命贱，不值钱。”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男子的手就往外拖刀。
胡思梅突然身子一蹲，伸手往男子裆部抓去。男子以为胡思梅要袭击他的软处，忙双腿一夹，双手护住裆部。右手果然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
胡思梅一扯，从男子上衣下摆处扯出一样东西来——是她的裤子。
“公安来了！”有人大喊。
男子忙把抽出来的刀藏回口袋，仓皇而逃。
胡思梅抱着裤子惊魂未定。她四处环顾，却没看到救命的公安在哪里。
“别看了，走吧走吧，快回去进你的货。一会儿要收市了。”有人对她说。
原来，公安并没有来。她看了看左右，满怀感激。不知道刚才那一嗓子是谁喊的。
回到挑货的摊铺，店主对她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又折一条裙子呢。”
胡思梅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后怕了。
“别哭别哭。恶人走了就好了。快挑货吧，要收市了。”
胡思梅抹掉眼泪，对店主鞠躬道：“谢谢你。”
店主道：“不要怪我们不仁义。大家都是讨个生活。我们坐地摊，不敢得罪他们。”
“我晓得。”
“钱没有少吧？”
胡思梅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布包包扎得很结实，是缝到裤腰上的。她把布包举到老板面前：“还在。”
“那就好。”
车窗外，夜色浓重，所有景物都被吞进夜色中。
胡思梅运气好，快到津川的时候，车厢里居然有了一个空座位。她抱着她的一大包货物，坐在座位上，十分开心。疲乏袭上来。她闭上眼睛，养个神，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回到津川如何打理她的摊位，哪件衣服摆哪个位置……
突然，她惊醒过来。呀，我怎么睡着了！！！
“到哪里了？”她问旁边的旅客，心里咚咚直跳。
“快到津川了。刚才列车上报过，”旅客举起手表看了看，“大概还有三分钟。”
胡思梅凑近车窗，鼻子杵在窗玻璃上，仔细辨认。她看见了，路边的白石头路标。但车速太快，她看不清楚石头上的里程。一个高大的建筑物一闪而过，是它了，前面应该就是和大姐约好的接货地点。
车窗很重。她拼尽力气推开一块玻璃。
“诶诶诶，你干什么！”那个旅客喊。
“透透气。”胡思梅头也不回地回答。她又推开另一扇玻璃。
“这么冷的天，你透什么气！不把人吹感冒吗？”
胡思梅不再理会他，把编织袋抱上窗户，心里默数着：一、二……
“快快快，把窗子关上！”一阵风，把旅客的帽子吹掉了，他连忙去追他的帽子。
当他回来时，看到惊险的一幕：推窗玻璃的纤纤女子，居然爬上了桌子。突然，她身子一猫，从窗口纵身跳出了火车！那身影，决绝而毫不犹豫。
她坐过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来过。
“有人跳车了！”旅客大惊失色地喊。夜风寒冷而凛冽，他的喊声一出口，就立刻被拥进窗口的风吹散了。
胡舸帆和赵雪母子，在胡思梅指定的铁路边上的荆棘丛里，蹲着。虽然已经过了春节，可仍然天寒地冻，凌晨，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小赵雪不一会儿就悄声喊腿麻了。胡舸帆让她挪动挪动腿。
火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
小赵雪从来没有在离铁路如此近的地方待过，当火车呼啸而来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紧紧地拽住妈妈的衣袖。
火车呼啸而过，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风，吹得人口鼻仿佛蒙了一张纸，难以呼吸。晨光中，胡舸帆看见一个黑东西从火车上落下来，紧接着，又一个黑影飞出来。
“跳了！跳了！快快快，我们快过去！”胡舸帆起身就跑，不料一开步就一个大趴扑摔在地上，双腿太麻了。她爬起来，双腿像假肢，硬得不听使唤。她姿态僵硬地往前奋力挪动。
近了近了，她看见一个黑古隆冬的东西趴在荆棘丛里，她判断，那就是胡思梅扔下来的货物。
突然，黑暗里扑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扑在货物上。
“谁！”胡舸帆惊喊。黑影是从旁边侧扑出来的，显然不是胡思梅。她抬头，胡思梅正从对面跑过来。
黑影不吭声。他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篼，来到货物跟前，他迅速放下背篼，就把货物往背篼里塞。
“放下！那是我们的东西！”胡舸帆喊。
黑影仍旧不吭声，只费劲地把货物塞进背篼。
“放下！你敢抢我跟你拼命！”胡思梅跑过来。她从旁边的荆棘丛里，拔出一根荆棘来，紧握在手里，蹲了马步，作势袭击对方。
黑影是一个男子。他不知从哪里抄出一根棍子，闷声道：“谁先来？”
胡舸帆登时傻眼了。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而手握荆棘条的胡思梅显然也犹豫了。
突然，男子哎哟一声，抱住脑袋，身子矮了下去。胡思梅趁机上前，举起手里的荆棘条不停地往男子身上抽打，不停地打，不停地打，不敢停手，仿佛一停手这条毒蛇就会复活来咬她。直打到男子嘴里喊：“莫打了！莫打了！我不抢了！”
胡舸帆上前帮忙，又踢又打。小赵雪从地上捡起男子的棍子，递给胡舸帆：“妈妈，用这个！”
胡舸帆紧紧抓住棍子，高高举起来，喝道：“还敢不敢抢？”
“不抢了！不抢了！”男子抱住头蹲在地上喊。
“那还不快滚！”
男子怯怯指指地上的货物。
“还贼心不死！”胡舸帆扬了扬棍子。
“我的背篼……”
“你还想要背篼！”胡思梅又是一荆棘抽下去。
“不要了，不要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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