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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神貂蝉

    周瑜用苦肉计将老将黄盖当众毒打了一顿,然后让黄盖去向曹军诈降。曹军统帅曹操曾无数次接受敌方大将的投降,前有徐晃、张辽,后有张郃、高览、文聘,他们现在都是曹操的得力干将。尽管手下谋士多次提醒,但曹操此时正是意气风发,他还是欣然接受了黄盖的投降。也许对曹操来说,一个黄盖起不了什么风浪,他自信能分得出黄盖是真降还是假降。

    然而周瑜则另有打算,黄盖诈降只是前奏,后续的火攻计划才是关键。可是曹军在江北,东吴在江南,要用火攻就必须借助东南风。而此时正是寒冬季节,只有西北风,哪来的东南风?

    为了帮助周瑜解决这个难题,诸葛亮用他的天文历法仔细推算,然而只得到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那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有可能会吹起一股短暂的东南风,但诸葛亮无法推算出起风的确切时间。这就好像你知道天上会掉馅饼,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掉。可能在半夜里,也可能在大早晨。时间不能确定,作战计划就无法确定,到时黄盖诈降就是空忙一场,还会让曹操提高警惕,到时这仗可就难打了。

    诸葛亮对前些天的鬼船借箭还心有余悸,他本来期待我给他带来一场浓雾,没想到我却给他召来了一队鬼魂大军。这种巨大的偏差是诸葛亮不能接受的,他是一个严谨的人,不希望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所以他跟我说起他的苦恼时,并没有让我帮忙的意思。我也乐得清闲,安心享受东吴的美食美景。

    时间一天天过去,黄盖与曹军约定投降的日子不能一再拖延,否则就会引起曹操的怀疑。周瑜每天都要派人来驿馆把诸葛亮请过去商议对策,但每次诸葛亮回来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打仗不是儿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一个细微的偏差就可能牵涉到千百人的性命。

    最后诸葛亮还是忍不住问了我,是不是有起风的仙术?我说有啊,就在《太平要术》上,我还把《太平要术》拿出来给他看。起风术是很简单的,跟生雾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诸葛亮把《太平要术》拿去研究了一晚上,他不是要研究怎么起风,而是想推算一下起风术的失误率有多少。

    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事情的发展再一次把诸葛亮推到了要赌一把的境地,这不是他的办事风格,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诸葛亮诚恳地向我提出他的请求,让我帮他召起一股东南风。我跟他说,东南风常有,只是不会在冬季。他说他推算过了,东南风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天。我跟他说,我也不知道是哪天。他说所以才要请我帮忙,只要能吹上大半天就足够了。

    说实话,上次生雾失败让我感觉很挫败。现在又让我起风,要是再次失败,我真是太没面子了。说什么我也是散仙一枚,我也不想总干没把握的事,我也想在凡人面前表现得风光一些的,不能让凡人看低了我。

    可是诸葛亮这人还真是有点鬼呢,他竟然说了一句,“以前水镜先生想把他的道术传授给我,但我那时候没什么兴趣,我就是嫌学道术要花的时间太多了,而且将来也不一定用得上。”

    什么鬼嘛,他分明就是看不上道术,话外之意不就是他幸亏没在道术上浪费时间,到最后还不是像我一样,花那么多时间去研究,到了要用的时候还是用不上。诸葛亮连激将法都用上了,说明他还真是有点急呢!

    诸葛亮一面激我施法,另一面他还是准备了后招。就是如果我施法不成,他就一直等,等到东南风起再发起火攻。反正黄盖诈降也只是一个幌子,明眼人都能看破。大不了到时再加点筹码,再多派点人马去投降,这就为拖延时间找到了理由。曹操刚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荆州,对东吴正是虎视眈眈,势在必得。而骄兵必败,就是曹军现在最要命的弱点。

    我没有马上答应诸葛亮,再怎么说,我也得先试试。这次不能再失手了,再失手就不好玩了。

    还是江边,这次来东吴,我就是跟这条大江扛上了。雾是从地底下生出来的,而风是从风眼中吹出来的。所以首先我得找到风眼,这方面我还得找诸葛亮帮忙,他对地理很熟,对东吴也比我熟。

    诸葛亮牵了两匹马过来,我跟他骑着马在江边一路找过去。风眼一般是在大山大河里,隐藏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们俩找了一整天,还是一无所获。我的脸都被吹肿了,呼呼的都是西北风啊!吹得我心里哇凉哇凉的。

    第二天我们又出去找了一整天,还是没什么发现。江南之地,到处都是湖泽,小河小溪更是纵横交错。所以这里的小风眼随处可见,只是没发现足以掀起大风大浪的大风眼。

    第三天我决定与诸葛亮分头行动,他继续在江南寻找,而我准备去江北看看。大战在即,过江的通道已被封锁,所以诸葛亮过不去,但我却过得去。对于一个体内真气十足的散仙来说,遁形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调整气息,一个遁形就到了江北。江北的西北风吹得更猛,我冷得全身直打哆嗦。有些苦总是要捱,有些事总是要做。对于修行的人来说,这个道理必须要懂,否则就坚持不下去。惭愧的是,本仙道行低微,遁形一次之后,要重新调理体内真气,短时间之内就无法再次遁形。为此,临行前诸葛亮送了一只信鸽给我,让我找到风眼后立刻送信给他。

    江北有一片宽阔的湖泽,叫云梦泽。大概是因为人在其中,雾气缭绕,使人感觉如云似梦一般。我一进入云梦泽,越往里走,就越是感觉到在如此宽广的水域之中,一定存在着很多巨大的风眼。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一定都是有的。果然,在这寒冬的季节,被我发现云梦泽中仍然有一块温暖之地。这里春意盎然,到处都盛开着牡丹花。而在这牡丹花之中,应该有一位神灵在守护。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稍微花了一点力气便找出了这位神灵,它叫貂蝉。貂蝉本名任红昌,在普通家庭出生。不幸的是,貂蝉的父母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为了安葬自己的父母,貂蝉无奈卖身于豪门世家的王允。王允见她容颜倾世,便收她为义女。

    后来,奸臣董卓败坏朝纲,还收了天下无双的猛将吕布为义子。王允为了除掉这个大害,便利用貂蝉去离间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唆使吕布斩了董卓。不料西凉反贼乘隙占据京城,王允身死,吕布出逃。几经辗转,吕布占据了徐州。但最终吕布还是被曹操诛杀于白门楼,貂蝉被曹操所获。刘备手下大将关羽仰慕貂蝉的美貌,又敬佩貂蝉为诛杀奸臣董卓出力,曹操为了拉拢关羽,便将貂蝉赐给了关羽。

    在一个满月之夜,貂蝉在花园中祭拜月神。关羽问起貂蝉挑拨吕布诛杀董卓之事,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关羽一时心烦意乱,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没拿稳,正好掉落在貂蝉的影子上。那青龙偃月刀为神人所铸,吸收天地精华之气,已颇具灵性。结果在满月的照耀下,青龙偃月刀斩影如斩人,貂蝉因而不幸殒命。月神怜悯貂蝉的身世,将其元神收拢,藏于牡丹花中。月神还为貂蝉注入了法力,又让它在云梦泽里吸收天地精华之气,所以貂蝉才这么快就有了形体。

    貂蝉问我从哪里来,我说起荆州的战事,提到了刘备和关羽,然后我就知道了貂蝉被关羽在月下失手斩杀的事。貂蝉并没有怨恨关羽,反而觉得是关羽让它脱离了尘世的困扰。我趁机开导它,这纷纷扰扰的乱世,早离开早解脱。貂蝉一边摇头,一边苦笑。我知道它所经历的那些苦难,是我这个方外之人所不能完全理解的。

    貂蝉采了很多鲜美的野果来招待我,我也难得清静,暂时把那些烦心的事抛在一边,尽情享受这寒冬之中难得的美景。等享受够了,我还是要去完成我来江北的使命。

    貂蝉问我要到哪里去,我说起找风眼的事。貂蝉扑哧一笑,说:“这云梦泽中,我最熟悉的就是风眼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貂蝉不就是这里的神灵?这里的一花一草,风雨云雾,哪能逃得过貂蝉的眼睛?

    貂蝉把我领到一块空旷之地,那风眼就在半空中。我见四周西北风肆虐,心中疑惑。貂蝉笑了一笑,说:“冬天自然是西北风居多,但东南风也是有的。西北风是从风眼里往外吹,而东南风则是从外往风眼里吹。”原来如此,貂蝉不说,我还不知道风眼有里外之分。

    貂蝉又带着我找了其他几处大的风眼,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只要用起风术驱动这些风眼,你想要的风就会从南吹到北,从东吹到西,东南西北到处吹。为了稳妥起见,我还反复地试过召起东南风。然后我就写了东南风三个字,让信鸽飞回去带给诸葛亮。

    貂蝉难得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它给了我很多花露。这些花露孕育于天地,滋养于日月,具有无限的灵力,是辅助修道的上乘佳品。貂蝉自己用不了那么多,便存了起来,现在一股脑儿送给了我,让我得了这个便宜。

    诸葛亮收到信鸽,知道东南风已有着落。便修书一封,让鲁肃转交给周瑜,自己回夏口去了。周瑜将船只军队部署妥当,只等东南风起便向对岸的曹军发起进攻。

    后来我听司马徽说,诸葛亮虽得其主,未逢其时。我不懂人世间的时局变化,但我相信司马徽的判断。我留下了一卷《太平要术》,让司马徽交给诸葛亮。这卷《太平要术》上记载了木牛流马,连弩,地雷,飞天灯,扎马钉之类的工匠巧术,我觉得诸葛亮将来应该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