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成人礼（二）
“这场比赛，云棱赢得漂亮啊。”枯劲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处白如霜雪的髯发，那老者笑着说，“你说呢，云匀？”
老者身旁，云匀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然而此刻心不在焉，目光呆滞地盯着场上的战斗，脑中却想着自己的事情。甚至于方才那精彩战斗，都不曾引起他半分兴趣。
“云匀？”见云匀不答，老者又叫了一声，声音并未抬高，却附着了一丝淡淡的灵魂力量，直接惊得云匀当下猛地一颤，从那似梦非梦的状态中惊醒，旋即见到老者正有些担忧的盯着自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怎么回事...”苍老的眉梢扬起一个弧度，老者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担忧之意。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摆了摆手，云匀随意地道。
“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什么东西？”
“拿来。”
干枯的手掌轻轻弯曲，一股柔和的吸力涌出，在云匀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霸道地抽走了云匀手中之物。
摊开手，出乎老者的意料，云匀手中所握之物，并非高级丹药或者斗技，竟然只是一枚银亮亮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发簪。
“老师，就是一枚发簪，没什么特别的。”云匀双手摊开，尽力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然而目光却难以掩饰，不由自主地一直瞟向那枚漂亮的发簪，似乎生怕老者一个心念，将之夺取似的。
“胡说八道，就你那般模样，魂都要没了。”那老者，自然便是云匀的恩师，云岚宗第七代宗主，云启。此刻，正霜眉横斜，出言训斥道。
云匀当下叫苦不迭，但只苦于理亏，不敢出声。
“这东西，分明像是女孩子家用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云匀心中小九九被戳破，也不敢答话，只是低着头，准备接受云启的责骂。说起来，花音离开的这几个月，他日难安食，夜难入眠，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左右都是她的影子。得了这般相思疾病，他也无心修炼，只是每天都傻傻地拿着这枚发簪，想象着和她重逢的场面——这时候他又要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她毕竟只是留下了一枚发簪，自己凭什么认为她还要回来呢？
见云匀不答，云启猜了几分，叹了口气。情字关头，自古英雄难过，云匀毕竟只是普通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也理解，只不过，云匀毕竟是云岚宗的未来，所需并非儿女情长，而是杀伐果断的理性，这般深陷爱河，日后定要吃亏...云启咬了咬牙，老脸一横，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日都得把这话挑明。
“是你说的那位姑娘给你的吧...”云启淡淡地道，苍老的脸颊如古老深井，并无太多表情。
“谁？”
“帮你们解决兽潮麻烦的那位姑娘。”
“噢，她呀...”
被别人提到花音，云匀胸腔内一颗心怦怦狂跳，似有鼓槌在胡乱敲砸。这感觉如此奇妙，云匀一时间竟难以分心去压制，以至于呼吸都有些紊乱起来。
“小子，你可别怪为师打击你，”摇了摇头，云启有些无奈地道，“你与那丫头只见过一面，她不过是好心出手帮你摆脱了点麻烦，你怎么确定，她会回来找你？”
被云启击中心中最柔软的担忧，云匀淡青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哀伤，然而只存在片刻，便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坚定代替，“母亲跟我说过，女子赠送这等贴身之物，便是心有所属，她给我留了这发簪，难道不是说明她会回来？”
“你这小子...”云启有些哭笑不得，“那要是她只是忘了把那发簪带走呢？”
云匀默然，他的确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而这种可能，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即便他努力将之压制在心底不愿相信，但却还是时长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心慌，也许是他一厢情愿，也许花音已经把他忘了——不管怎么说，二人终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而且，再退一万步讲，照你所说，那女娃怕是背景不小，你想要娶她，你有这个本事吗？”进攻得胜，云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继续浇上一盆冷水，他今天还就打定主意，要做这个破灭云匀幻想的大恶人了。
“老师，什么娶嫁，你别乱说...”听闻云启话语，云匀竟有些慌张，耳根霎时通红。
“我看你许多次深夜偷偷溜去那姑娘住过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晚上，还说不是爱上人家了？”摇了摇头，云启无奈地戳破了云匀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令后者直接如瘫软一般瞬间丧失了所有斗志。
“整日就坐在那里，心不在焉，想那姑娘，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面上虽是骂道，云启心中却也有些遗憾，他终身未娶，独身一人，虽不曾体会过那种朦胧的感情，但见多了，也略略知晓一二。然而话已至此，难以悬崖勒马，便索性再加一句:“让你去调查那兽潮原因，弄清楚了没？”
“还没有。”颓丧地叹了口气，云匀摇了摇头。
“云匀啊，”云启苍老的手抚上云匀瘦削但有力的肩膀，“云岚宗的未来都在你手上，你可得上点心啊...”
闻言，云匀一愣，旋即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问道:“老师此言是何意？”
“我觉得，”犹豫半晌，云启摸了摸胡须，“你比云山更适合坐宗主的位置。我早已厌倦了这坐镇宗门的生活，若不是未曾定下合适的下一任宗主，为师早就隐居后山，御鹤而行，遨游天地去了...”顿了一下，云启继续说道，”所以，不久以后，也许你就要接替我的位置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那些有潜力的孩子，将来你需要他们的帮助，依我看，云棱这孩子，就很不错。”
云匀惊愕地盯着云启足足半分钟，直到后者点了点头确认，云匀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股喜悦在心中弥漫开来，他现在不只是云岚宗的大长老，更是云岚宗的少宗主了？
然而，这种喜悦却并未让云匀冲昏了头脑，只半晌，云匀便冷静下来，旋即，摇了摇头。
“我觉得云山哥比我合适。”云匀缓缓道。
“哦？”眉毛扬起，云启有些意外，“那你倒是说说，他比你合适在哪？”
“云山哥做事干脆果断，而且有着足够的野心和实力让云岚宗变得更好，”云匀道，话语中竟有种淡淡的敬佩，“我做不到这些，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优柔寡断，容易为外物左右。”
“云山...”云启面色郑重起来，“云山这孩子，倒的确是个天生的野心家，不过...不过野心太大，难免好高骛远，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也并非绝不可能啊...”
“呵呵，云岚宗蜗居于中州大陆这么些年，倒也的确需要一个野心家来帮助宗门走出瓶颈。”云匀笑道，“况且...我也不想为这些外物所束缚，我的内心，还有一个真的我，等着我去追寻呢...”
目光投向云启手中的那枚发簪，云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老者身旁，云匀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然而此刻心不在焉，目光呆滞地盯着场上的战斗，脑中却想着自己的事情。甚至于方才那精彩战斗，都不曾引起他半分兴趣。
“云匀？”见云匀不答，老者又叫了一声，声音并未抬高，却附着了一丝淡淡的灵魂力量，直接惊得云匀当下猛地一颤，从那似梦非梦的状态中惊醒，旋即见到老者正有些担忧的盯着自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怎么回事...”苍老的眉梢扬起一个弧度，老者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担忧之意。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摆了摆手，云匀随意地道。
“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什么东西？”
“拿来。”
干枯的手掌轻轻弯曲，一股柔和的吸力涌出，在云匀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霸道地抽走了云匀手中之物。
摊开手，出乎老者的意料，云匀手中所握之物，并非高级丹药或者斗技，竟然只是一枚银亮亮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发簪。
“老师，就是一枚发簪，没什么特别的。”云匀双手摊开，尽力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然而目光却难以掩饰，不由自主地一直瞟向那枚漂亮的发簪，似乎生怕老者一个心念，将之夺取似的。
“胡说八道，就你那般模样，魂都要没了。”那老者，自然便是云匀的恩师，云岚宗第七代宗主，云启。此刻，正霜眉横斜，出言训斥道。
云匀当下叫苦不迭，但只苦于理亏，不敢出声。
“这东西，分明像是女孩子家用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云匀心中小九九被戳破，也不敢答话，只是低着头，准备接受云启的责骂。说起来，花音离开的这几个月，他日难安食，夜难入眠，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左右都是她的影子。得了这般相思疾病，他也无心修炼，只是每天都傻傻地拿着这枚发簪，想象着和她重逢的场面——这时候他又要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她毕竟只是留下了一枚发簪，自己凭什么认为她还要回来呢？
见云匀不答，云启猜了几分，叹了口气。情字关头，自古英雄难过，云匀毕竟只是普通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也理解，只不过，云匀毕竟是云岚宗的未来，所需并非儿女情长，而是杀伐果断的理性，这般深陷爱河，日后定要吃亏...云启咬了咬牙，老脸一横，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日都得把这话挑明。
“是你说的那位姑娘给你的吧...”云启淡淡地道，苍老的脸颊如古老深井，并无太多表情。
“谁？”
“帮你们解决兽潮麻烦的那位姑娘。”
“噢，她呀...”
被别人提到花音，云匀胸腔内一颗心怦怦狂跳，似有鼓槌在胡乱敲砸。这感觉如此奇妙，云匀一时间竟难以分心去压制，以至于呼吸都有些紊乱起来。
“小子，你可别怪为师打击你，”摇了摇头，云启有些无奈地道，“你与那丫头只见过一面，她不过是好心出手帮你摆脱了点麻烦，你怎么确定，她会回来找你？”
被云启击中心中最柔软的担忧，云匀淡青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哀伤，然而只存在片刻，便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坚定代替，“母亲跟我说过，女子赠送这等贴身之物，便是心有所属，她给我留了这发簪，难道不是说明她会回来？”
“你这小子...”云启有些哭笑不得，“那要是她只是忘了把那发簪带走呢？”
云匀默然，他的确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而这种可能，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即便他努力将之压制在心底不愿相信，但却还是时长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心慌，也许是他一厢情愿，也许花音已经把他忘了——不管怎么说，二人终究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而且，再退一万步讲，照你所说，那女娃怕是背景不小，你想要娶她，你有这个本事吗？”进攻得胜，云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继续浇上一盆冷水，他今天还就打定主意，要做这个破灭云匀幻想的大恶人了。
“老师，什么娶嫁，你别乱说...”听闻云启话语，云匀竟有些慌张，耳根霎时通红。
“我看你许多次深夜偷偷溜去那姑娘住过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晚上，还说不是爱上人家了？”摇了摇头，云启无奈地戳破了云匀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令后者直接如瘫软一般瞬间丧失了所有斗志。
“整日就坐在那里，心不在焉，想那姑娘，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面上虽是骂道，云启心中却也有些遗憾，他终身未娶，独身一人，虽不曾体会过那种朦胧的感情，但见多了，也略略知晓一二。然而话已至此，难以悬崖勒马，便索性再加一句:“让你去调查那兽潮原因，弄清楚了没？”
“还没有。”颓丧地叹了口气，云匀摇了摇头。
“云匀啊，”云启苍老的手抚上云匀瘦削但有力的肩膀，“云岚宗的未来都在你手上，你可得上点心啊...”
闻言，云匀一愣，旋即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问道:“老师此言是何意？”
“我觉得，”犹豫半晌，云启摸了摸胡须，“你比云山更适合坐宗主的位置。我早已厌倦了这坐镇宗门的生活，若不是未曾定下合适的下一任宗主，为师早就隐居后山，御鹤而行，遨游天地去了...”顿了一下，云启继续说道，”所以，不久以后，也许你就要接替我的位置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那些有潜力的孩子，将来你需要他们的帮助，依我看，云棱这孩子，就很不错。”
云匀惊愕地盯着云启足足半分钟，直到后者点了点头确认，云匀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股喜悦在心中弥漫开来，他现在不只是云岚宗的大长老，更是云岚宗的少宗主了？
然而，这种喜悦却并未让云匀冲昏了头脑，只半晌，云匀便冷静下来，旋即，摇了摇头。
“我觉得云山哥比我合适。”云匀缓缓道。
“哦？”眉毛扬起，云启有些意外，“那你倒是说说，他比你合适在哪？”
“云山哥做事干脆果断，而且有着足够的野心和实力让云岚宗变得更好，”云匀道，话语中竟有种淡淡的敬佩，“我做不到这些，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优柔寡断，容易为外物左右。”
“云山...”云启面色郑重起来，“云山这孩子，倒的确是个天生的野心家，不过...不过野心太大，难免好高骛远，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也并非绝不可能啊...”
“呵呵，云岚宗蜗居于中州大陆这么些年，倒也的确需要一个野心家来帮助宗门走出瓶颈。”云匀笑道，“况且...我也不想为这些外物所束缚，我的内心，还有一个真的我，等着我去追寻呢...”
目光投向云启手中的那枚发簪，云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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