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
我是在农村出生的，不知道是三岁还是四岁，父母就离婚了。在我的记忆中，六岁以前都是跟着母亲，不，应该是外公外婆。
记忆中，外公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是失明的，他什么也看不见。我更多的还是跟着外婆。但外婆很忙，要做很多的农活。
有时候外婆也会带着我一起去做农活，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看着。
记得那时候稻田里会插上一个稻草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吧，我对稻草人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害怕。每当晚上我睡不着不愿意睡觉的时候，外婆总是拿稻草人来吓唬我，每次外婆吓唬我的时候，我都会乖乖的睡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有趣。
秋天的稻田是金黄的，那是农民们最喜欢的季节，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大人们忙着收割稻谷，孩子们则是嬉笑着，在稻田里留下欢乐的足迹。
我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我在田地里帮助外婆收割稻谷。不过那时候我压根儿就不会收割稻谷。一双小手使劲的拔，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还是外婆用镰刀轻轻一割，就割下了一株稻谷。那时候我对外婆很是崇拜，总想着快快长大，好帮外婆的忙。
外公眼睛看不见，每天都是拉着他那把难看的二胡，而我则是坐在他身旁静静的倾听。其实外公不会拉二胡，拉的可难听了。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讲，却仿佛天籁之音。哪怕是现在，我仍然怀念。
有时候我也会调皮捣蛋，那时候住的是破旧的老房子，地面坑坑洼洼的。外公拿着棍子摸索着前进时，我会告诉他有坑洞。外公听见了就会大跨一步，而我则是捂着嘴偷笑。
其实他外公知道我在恶作剧，但他从来都没有生气，也没有点破。每次我说有坑洞时，外公都会大跨一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某种约定。
外公外婆那儿是有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我每天都能找到乐趣，每天都是那么欢乐，无忧无虑。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住的房子太破旧了，每到下雨就会不断的漏水，地面一片湿滑。
外公就是在一次暴雨中出事的，他不小心滑倒了，摔断了左腿。大舅和二舅虽然把外公送到医院治好了外公的腿，可是外公却还是一病不起。
外公临走时是安详的，他紧握着我的手，脸上满是笑容，似乎他再次见到了光明一样。
外公逝世后，就只剩下我和外婆了，没有了外公拉二胡，家里冷清了很多。外婆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我很怕她什么时候会和外公一样，所以每天都变着花样逗她开心。而她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开心，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后来我母亲回来了，她要把我带到一个姨妈的家，我很不舍得，但终究还是没能留在外婆身边。
姨妈的家很无聊，姨父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姨妈也只是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的到。当然，姨父的父母还健在，可是我不知道叫他们什么，他们也从来不和我说话。他们跟外公外婆不同。
有一次我偷偷听到了姨妈和姨父的母亲在争吵，姨父的母亲要把我赶走，姨妈不同意，她们争吵的很凶，而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这里我失去了依靠，我很迷茫，很彷徨，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赶走。每天晚上，我都会背对着姨妈，偷偷的流泪，用被子堵住自己的哭声。我很想念外公外婆，想回到他们身边。
在姨妈家待了一年的时间，我的母亲就把我带到了广州，租房住了下来。房子虽然很好，但在我看来还没有外婆的那栋破旧老房好。
不知道过了几周，母亲带回来了一个叔叔，那个叔叔待我很好，可我心里却很是排斥。广州的日子比姨妈家更加乏味，我更加渴望回到外婆身边了。
不知道过了半年还是一年，母亲带着我回到了外婆家，而她则是又回到了广州。再次回到外婆家，我很是喜悦，我又回到了开始的生活，在这里，我很自由，很快乐，我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人赶走，也不用担心有个叔叔总是假意对我嘘寒问暖。
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那栋破旧的老房里，虫子之类的东西很多，我终于是在某天晚上被毒虫给咬了。
我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很是模糊，可却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一下，就在脚后跟。没过几天，我就被送到了姨妈家，因为外婆那里真的太落后了，根本无法治疗我的脚。
到了姨妈家，姨妈只是给我买了点药，也没带我去诊所和医院。也许在姨妈看来，只需要一点点药就能治好我的脚了。可是她错了，我脚变得更加严重了，不断的流着脓水，肿胀的厉害。
不知道是一周还是两周，我的脚已经没了知觉，这也引起了姨妈的重视。但她似乎不想花太多的钱，所以把我母亲叫回来了。我被带到医院检查。可惜拖延的太久了，医生也没办法彻底的根治。
不知道拖了多长时间，我的小腿也没什么太多的知觉了。我的父亲终于来了，他要把我带走，去县城的大医院治疗。可是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但我最终还是被抢过去了。经过治疗，我的脚慢慢恢复了，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接我。
他告诉我，在文革时期，爷爷的后脑勺被人用扁担打了一下，从此落下了病根。为了治疗爷爷，全家人都去了深圳。本来是想要带我一起去的，可是我母亲不同意。一直到他们得知我的脚被毒虫咬了，这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但我心里还是想着外婆，想着什么时候工作稳定了，就回去看看她。
可是，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到外婆那儿时，却看到那儿在办丧事。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我却不愿意相信。当我看到我母亲时，这才知道，这场丧事是给外婆办的。
我来到外婆的水晶棺旁，看着记忆中外婆那张熟悉的面容，失声痛哭了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悲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我问母亲，外婆是怎么死的。
母亲说，外婆一个人上山砍柴时，摔了一跤，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愤怒的问她，你们为什么要把外婆留在那栋破旧的老房里。母亲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
明明外婆的年纪那么大了，却还是要做农活，明明外公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要待在昏暗的房屋里。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冷漠，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自私……外婆终究还是走了，她再也不会带我做农活，再也不会吓唬我，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记忆中，外公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是失明的，他什么也看不见。我更多的还是跟着外婆。但外婆很忙，要做很多的农活。
有时候外婆也会带着我一起去做农活，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看着。
记得那时候稻田里会插上一个稻草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吧，我对稻草人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害怕。每当晚上我睡不着不愿意睡觉的时候，外婆总是拿稻草人来吓唬我，每次外婆吓唬我的时候，我都会乖乖的睡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有趣。
秋天的稻田是金黄的，那是农民们最喜欢的季节，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大人们忙着收割稻谷，孩子们则是嬉笑着，在稻田里留下欢乐的足迹。
我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我在田地里帮助外婆收割稻谷。不过那时候我压根儿就不会收割稻谷。一双小手使劲的拔，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还是外婆用镰刀轻轻一割，就割下了一株稻谷。那时候我对外婆很是崇拜，总想着快快长大，好帮外婆的忙。
外公眼睛看不见，每天都是拉着他那把难看的二胡，而我则是坐在他身旁静静的倾听。其实外公不会拉二胡，拉的可难听了。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讲，却仿佛天籁之音。哪怕是现在，我仍然怀念。
有时候我也会调皮捣蛋，那时候住的是破旧的老房子，地面坑坑洼洼的。外公拿着棍子摸索着前进时，我会告诉他有坑洞。外公听见了就会大跨一步，而我则是捂着嘴偷笑。
其实他外公知道我在恶作剧，但他从来都没有生气，也没有点破。每次我说有坑洞时，外公都会大跨一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某种约定。
外公外婆那儿是有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我每天都能找到乐趣，每天都是那么欢乐，无忧无虑。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住的房子太破旧了，每到下雨就会不断的漏水，地面一片湿滑。
外公就是在一次暴雨中出事的，他不小心滑倒了，摔断了左腿。大舅和二舅虽然把外公送到医院治好了外公的腿，可是外公却还是一病不起。
外公临走时是安详的，他紧握着我的手，脸上满是笑容，似乎他再次见到了光明一样。
外公逝世后，就只剩下我和外婆了，没有了外公拉二胡，家里冷清了很多。外婆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我很怕她什么时候会和外公一样，所以每天都变着花样逗她开心。而她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开心，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后来我母亲回来了，她要把我带到一个姨妈的家，我很不舍得，但终究还是没能留在外婆身边。
姨妈的家很无聊，姨父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姨妈也只是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的到。当然，姨父的父母还健在，可是我不知道叫他们什么，他们也从来不和我说话。他们跟外公外婆不同。
有一次我偷偷听到了姨妈和姨父的母亲在争吵，姨父的母亲要把我赶走，姨妈不同意，她们争吵的很凶，而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这里我失去了依靠，我很迷茫，很彷徨，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赶走。每天晚上，我都会背对着姨妈，偷偷的流泪，用被子堵住自己的哭声。我很想念外公外婆，想回到他们身边。
在姨妈家待了一年的时间，我的母亲就把我带到了广州，租房住了下来。房子虽然很好，但在我看来还没有外婆的那栋破旧老房好。
不知道过了几周，母亲带回来了一个叔叔，那个叔叔待我很好，可我心里却很是排斥。广州的日子比姨妈家更加乏味，我更加渴望回到外婆身边了。
不知道过了半年还是一年，母亲带着我回到了外婆家，而她则是又回到了广州。再次回到外婆家，我很是喜悦，我又回到了开始的生活，在这里，我很自由，很快乐，我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人赶走，也不用担心有个叔叔总是假意对我嘘寒问暖。
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那栋破旧的老房里，虫子之类的东西很多，我终于是在某天晚上被毒虫给咬了。
我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很是模糊，可却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一下，就在脚后跟。没过几天，我就被送到了姨妈家，因为外婆那里真的太落后了，根本无法治疗我的脚。
到了姨妈家，姨妈只是给我买了点药，也没带我去诊所和医院。也许在姨妈看来，只需要一点点药就能治好我的脚了。可是她错了，我脚变得更加严重了，不断的流着脓水，肿胀的厉害。
不知道是一周还是两周，我的脚已经没了知觉，这也引起了姨妈的重视。但她似乎不想花太多的钱，所以把我母亲叫回来了。我被带到医院检查。可惜拖延的太久了，医生也没办法彻底的根治。
不知道拖了多长时间，我的小腿也没什么太多的知觉了。我的父亲终于来了，他要把我带走，去县城的大医院治疗。可是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但我最终还是被抢过去了。经过治疗，我的脚慢慢恢复了，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接我。
他告诉我，在文革时期，爷爷的后脑勺被人用扁担打了一下，从此落下了病根。为了治疗爷爷，全家人都去了深圳。本来是想要带我一起去的，可是我母亲不同意。一直到他们得知我的脚被毒虫咬了，这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但我心里还是想着外婆，想着什么时候工作稳定了，就回去看看她。
可是，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到外婆那儿时，却看到那儿在办丧事。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我却不愿意相信。当我看到我母亲时，这才知道，这场丧事是给外婆办的。
我来到外婆的水晶棺旁，看着记忆中外婆那张熟悉的面容，失声痛哭了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悲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我问母亲，外婆是怎么死的。
母亲说，外婆一个人上山砍柴时，摔了一跤，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愤怒的问她，你们为什么要把外婆留在那栋破旧的老房里。母亲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
明明外婆的年纪那么大了，却还是要做农活，明明外公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要待在昏暗的房屋里。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冷漠，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自私……外婆终究还是走了，她再也不会带我做农活，再也不会吓唬我，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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