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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活着的勇气

    无言的沉默,多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能麻烦把刀拔出来吗?说实话,这种死法,有些窝囊了。”

    情绪恢复正常的商周,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他是踮着脚尖被钉到树上的,体重原因,只要脚下稍微松懈,被挤压的伤口就会传来剧痛。

    他的血流了不少,内脏也被咪雅震伤,模样虽然凄惨咯点,但离真正的死亡,仍然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咪雅闻言,默默来到他身后,看着那副委屈的蠢样,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pia——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商周气得脸色发红:“你搞什么!?连我爸都没这样打过我,士可杀不可辱知道吗?”

    “闭嘴!”咪雅冷喝一声,单手抓住刀柄。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狠狠瞪着对方的后脑勺,过了片刻,这才快速往外一拔。

    “唔……”没入树干的短刀很轻易就被抽了回去,商周忍不住闷哼一声,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肩膀被洞穿,血流不止,再加上白天时的消耗,即使再好的体魄,此时也感觉头晕目眩。

    “两个选择。”咪雅甩去短刀上的血迹,冷然说道:“跟着我,或者,我现在把你的皮剥下来。”

    “剥皮太痛苦了,能不能换一种死法?”商周仰着头,试图讨价还价。

    想他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大猛男,刚刚才闹翻脸,这回又轻易答应,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很没节操?

    讨价还价,是他最后的倔强。

    可惜,耿直的咪雅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咪雅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就将他踹趴,然后踩着他的后背,将刀尖抵在他的脊椎上。

    森冷的刀锋,熟练地沿着脊椎线游走,在不破坏肉层组织的同时,干净利落地破开表皮,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见她真的打算动手剥皮,商周慌了。

    “别别别,快停下,有话好好说,啊啊,疼疼疼,第一,我选第一个,快住手!”商周大喊求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

    咪雅闻言,总算停了下来,不过她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在他刚要起身时,又飞起一脚将其踹趴。

    伸手一捞,扣住他的脚踝,拖尸体一样,就这么倒拖着把他拖往营地。

    “……”商周趴在地上,被地面的枯枝刮得狼狈不堪,他无法开口,因为一张开嘴,冷不防就有泥土和杂物飞入口中。

    沙沙声中,树林地面蔓延出一条相对干净的小道,一直延伸到了营地边缘。

    被粗暴地扔在篝火边,商周刚翻过身,就被咪雅扔过来的东西砸得脑门一痛。

    拿到手里一瞧,又是一个红色粉末的玻璃瓶。

    “……”商周死死攥着瓶子,抬头望着咪雅。

    背对着篝火,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为什么?”商周问道。

    “……”咪雅没有回答,转身开始收拾散落的餐具。

    望着对方的背影,商周沉默了半晌,最终打开了药瓶。

    “以后别再说那些话了,如果你还想在这个世界安稳地活下去。”处理伤口的商周,忽然听到了她的警告。

    “……”涂抹的动作一顿,商周抬头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那样的话,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别辜负上天给你的机会。”

    制止了即将开口的商周,咪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不想死,否则,被哥布林包围时,又何必苦苦挣扎逃生?”

    “死亡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需要那一瞬间的冲动,而活着,却需要更多的勇气。”咪雅出神地望着篝火边缘的灰烬。

    脑海中,那个瘦小而倔强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飘舞的银发宛如黑夜中的月华,点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咪雅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所以,好好活下去吧,哪怕一无所有,哪怕舍弃尊严,即使满怀不甘与怨恨,也好过行尸走肉,在麻木之中拥抱死亡。”

    “……”商周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精灵女孩。

    温柔的话语,仿佛带着独特的魔力,安抚着伤痕累累的心灵,那是他从未在父母以外的人那里,感受到的善意与温柔。

    商周一下子红了眼眶,他抱着头,将狼狈的表情隐藏在膝盖里:“对不起,对不起!”

    咪雅见他蜷缩着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即使跨越了两个世界的距离,活着的人,依旧活得很艰辛。

    她在人类世界见到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他们都一样在崎岖坎坷的人生道路上摸爬滚打、遍体鳞伤,直到被逼疯。

    他们怨恨世界、诅咒一切,但更加痛恨的,却是无能的自己。

    “好了,哭够了就去把碗洗了。”咪雅没有给他太多伤感的时间。

    “我特么才没哭!”商周胡乱摸了一把脸,装作难受的样子:“这是疼的,刚刚那一下,我的肝都快被震碎了,你让我缓缓先。”

    “废话少说,快去!”咪雅一副资本家的嘴脸,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了营地。

    “怎么这样啊……”

    ……

    月明星稀,倦鸟归巢。

    篝火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平缓,映照着星空,安静无声。

    哗啦啦的声响,商周不停地往脸上泼着水,直到紧张的大脑冷却下来。

    蹲在岸边,商周愣愣望着水中的波澜出神了半晌,这才使劲拍了拍脸。

    “见鬼了,刚刚我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就算是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吧!”

    真的就像被鬼迷了心窍一样,一不小心,就这么顺嘴全秃噜出来了。

    这不计后果的异常行为,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被下套了!’思来想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商周想到之前的情形,那双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的情绪失控,大概也是受此影响。

    “防不胜防啊!”商周感慨一声,他实在没想到,咪雅会在他松懈的时候趁虚而入。

    虽说他本身就是心里有鬼,但只说这种诡异的能力,强大的效果简直和读心术有得一比了。

    ‘不过,明明都动刀了,为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商周目光闪烁。

    从拔刀相向,再到临时收手,他发现咪雅前后的举动颇为矛盾,就像是本能与理智的交锋。

    一瞬间,商周想到了很多种可能。